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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苗苗凑在龙山人身边问东问西的模样,他心里还忍不住嘀咕:毕竟是隔着亿万年的两个时代,生活习惯、想法都差着十万八千里,万一哪句话没说对、哪个动作让人误会了,出了岔子可怎么收场?这些日子以来,韩贵因上次挑事,被龙山姑娘教训心中不服,可他的本性难移。这天,他凑到班玛多吉身边,胳膊搭在对方肩上,语气里满是怂恿:“多吉大哥啊,你看龙山的姑娘们多热情,上次还帮咱们找水源,不如摆桌酒菜招待招待她们,也显显咱们的诚意!”
班玛多吉本就觉得应该好好感谢龙山人的帮忙,被韩贵这么一劝,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他立刻委托陈苗苗和高欣欣去邀请眯鲁与其他龙山姑娘,还特意叮嘱:“把包老大、马博士和铁手古大军等一众兄弟都叫上,人多热闹!”
宴席就设在科考队临时招待所,几张杨宁打造的木桌木椅拼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烤得油滋滋的野味和现代人的食物,以及用陶碗装着的多吉亲自制的果酒。
当大家聚在一起,班玛多吉便捧着酒碗,在龙山姑娘们面前献起了殷勤,他一碗接一碗地跟姑娘们对饮,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在意,抹了把脸继续喝,渐渐地脸色涨得像熟透的野果,但眼神却依旧清亮,说话也没打磕巴,竟然毫无醉意。
而韩贵也想与姑娘们拉近乎,可坐那儿没喝几碗就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像滩烂泥似的“出溜”下去,只露出两只乱蹬的脚,惹得满桌人哈哈大笑。
包天喜端着酒碗站起身,亮着嗓门大喊:“要想主人喝好,客人先要喝倒!来来来,都满上满上,谁也跑不了!”他充足的底气震得人耳朵发麻,可龙山姑娘们却异常兴奋。
铁手古大军也端着酒碗凑过来,粗声粗气地响应:“对!对!大家一起喝,今天不醉不归!”这位在曾经感受过小禽龙的勇士,更是姑娘们喜爱的对像,大家纷纷上前与他碰杯,搞得酒水乱溅,却一点都不在意,反倒乐得湿了彼此的衣襟。
马文庸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笑着对龙山姑娘们说:“这次合作成功,我要搞个网红派对,摆桌大餐,好好宴请各位在座的女士!”
陈苗苗一听,立刻掏出话筒,正想代表姑娘们对这份关心郑重道谢,高欣欣却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马博士这话听着倒是不错!不过大餐的事我倒想问问,你能用什么美味款待我们呀?”
这话一出,马文庸瞬间卡了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还真没准备好“当下的惊喜”,刚才那话只不过是随口的承诺。
他站在原地尴尬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个龙山少年匆匆跑过来传话,说西摩老人已经备好野餐,邀请现代人去山林边的空地赴宴。马文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顺着话茬解围,语气里满是“早有安排”的笃定:“看!这就是我的安排,早就跟西摩老人商量好了,特意为大家准备了惊喜!”说着,给身边的高欣欣使了个眼色,脸上很是得意。
野餐宴设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四周的蕨类植物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叶子沙沙作响。烤得喷香的野味摆了满满一排,油珠还在滋滋冒着;竹篮里装着甜美的野果、绿油油的蔬菜,和紫莹莹的植物跟茎,而陶瓮里的龙山土酒醇厚绵长,透着清香,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在场的人都被这阵仗勾起了兴致,说说笑笑地围坐在一起,气氛热闹异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曲木戈武突然放下酒碗站起身,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说:“光喝酒没意思,我们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保证让你们惊喜!”说罢,他就带着大汉阿古拉、门巴猎手斯南佳旺,甚至还有耗子邓达,查拳小子王俊杰等几个科考队员往附近的草棚而去,临走他还特意叮嘱:“等着我们,马上就来!”
科考队的人都知道,他们又要表演彝家人的“老虎笙”了。
没等多久,几人装扮完毕从草棚里走了出来,那模样刚一亮相,就把龙山人吓了一跳,只见队员们在脸上用红、黑两色彩笔画出浓密的野兽胡须,额头上还画了“王”字;又把铺盖卷两头扎紧,用绳子系在肩上,做成带着圆耳朵和长尾的“兽皮外衣”,远远看去,活像一群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尽管如此此,有几个胆小的姑娘甚至还往后躲。
伴着“幸福旅行者”便携音箱里传出的欢快节奏,老虎笙的演员们开始学着田里耕作的动作跳起来,他们一会儿弯腰除草,一会儿伸手收割,甚至还有挥臂打谷的动作,满满的生活气息,还带着几分诙谐。
看得一旁观看的龙山男子们跃跃欲试,他们不自觉地开始转动脑袋、模仿动作跳起来,广场上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连之前害怕的姑娘们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时,广场的另一头,邹东旭正带着陈苗苗、孟阳和王盛国等队员搭建临时银幕。
金属支架很快组装好,白色的银幕被拉得平平整整,在阳光下泛着光。邹导是想通过一部片子让龙山人了解现代文明。可他翻遍了整个素材库,也没找到合适的。
最后,他索性翻出上个世纪斯皮尔伯格导演的《侏罗纪公园》,心里盘算着:“这里面全是恐龙,龙山人天天跟恐龙打交道,肯定喜欢!”
一切准备就绪,邹东旭信心满满地按下了播放键。电影刚一开始,银幕上就跳出了恐龙横行的画面:巨大的腕龙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草原,长长的脖子伸进树丛里啃食树叶;威风凛凛的特暴龙从草丛里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仿佛要将下面的众人一口吃掉。
龙山人虽然天天跟恐龙打交道,却哪见过这阵仗,更没有见过从“方框”里跳出的肉食龙。众人顿时吓得慌了手脚,有的转身就跑,有的则举起身边的木棍、青铜斧、龙山砍,摆出防御的姿势。
可他们没有发现恐龙追来,大家停下动作,面面相觑。龙山勇士瓦扎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这方框里的恐龙是不祥之物,便带着十几个手持武器的龙山人,眼神警惕地盯着银幕。
龙山壮士辛让更是紧张,他举起手里的武器,大声喊着,冲向银幕。
科考队员和牧龙女眯鲁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各种武器已经戳进了银幕,并划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眯鲁连忙上前解释,龙山人这才明白,这白布上的恐龙不是真的,只是会讲故事的影子。众人十分不好意思,纷纷围到邹东旭道歉:“对不起,我们误会了,弄坏了你们的东西……”
邹导连忙摆手,说没事,还笑着邀请大家留下来继续观看,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伤到人,不然麻烦就大了。
虽说播放出了岔子,还弄坏了银幕,但邹导没放弃,他觉得,要让龙山人真正接受现代文明,就得让他们知道真相。于是,他从班玛多吉那里又领了一块幕布,决定再试一次。这次,他们没急着放《侏罗纪公园》,而是先播放了苗苗在马文庸指导下拍摄的《龙山的音乐传奇》。
有了上次的经验,龙山人不再乱跑,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银幕里熟悉的身影,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是一部十分钟的短片,里面记录了龙山人吹埙、唱歌、跳舞的场景,邹东旭和陈苗苗拍的都是些龙山人的日常生活片段,只想让大家先明白电影能记录生活,消除对银幕的恐惧。
西摩拉姆在草巢中听说了这件事,又惊又怕,能装放出恐龙的东西一定是魔鬼所为。纠结了半天,好奇心还是让她还是忍不住悄悄来到放映现场,想看看这邪门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族巫悄悄绕到银幕后面,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只觉得眼前的“鬼影”乱晃,吓得她赶紧捂住胸口跑回座位。嘴里还不停念叨:“真是魔鬼的法术!魔鬼的法术啊!太吓人了,以后可不能再看了……”
为了让大家了解播放的内容,曲木戈武主动当起了临时翻译,他用古龙山语和现代彝语相结合,虽然很多复杂词汇还没吃透,但“恐龙”“跑”“吃”这些基本词汇已经掌握,翻译起来基本上马马虎虎。
看到短片里自己吹埙的画面时,很多龙山女人惊讶地捂住了嘴;看到族里的孩子在广场上奔跑的场景,有几个妇人还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家纷纷议论:“这东西还能拍我们?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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