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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泊北五十里,官道旁的野店里,气氛微妙得紧。一张油腻的方桌,三碗浊酒。
左边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葛巾布袍,手持拂尘,闭目养神——正是罗浮山掌门罗真人。
右边坐着王宇,一身簇新青衫,腰板挺得笔直,眼神却坦然。
中间是杨鹤,正小心翼翼地给两人斟酒,手有点抖。酒倒得急了,溢出来几滴。
罗真人忽然睁眼,目光如电,扫过王宇:“小友便是近来名震山东的‘小孟尝’?”
“不敢当。”王宇拱手,“晚辈王宇,见过真人。”
“听闻你要娶我徒儿?”罗真人单刀直入。
杨鹤脸腾地红了:“师父……”
王宇深吸一口气:“是。晚辈倾慕杨姑娘已久,愿以余生相护,以梁山为聘。请真人成全。”
罗真人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成全?你可知道,鹤儿是我罗浮山百年来天资最高的弟子?她二十五岁前若能结丹,便是下任掌门。你让她还俗嫁人?”
“掌门之位,未必是杨姑娘心中所愿。”王宇不卑不亢,“她在梁山三月,笑得比在罗浮山十年都多。真人若真疼徒弟,该看她欢喜才是。”
“欢喜?”罗真人冷哼,“红尘俗世,一时欢喜罢了。百年之后,你化作黄土,她道途断绝,那时可还欢喜?”
这话重了。
杨鹤急道:“师父!弟子愿……”
“你闭嘴。”罗真人一拂尘止住她,看向王宇,“贫道听说你有些奇异本事。这样,你若能过三关,我便不再阻挠。若不能……”他顿了顿,“鹤儿随我回山,闭关十年。”
“请真人出题。”王宇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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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关在野店后院。
罗真人随手折下一截枯枝,在地上画了个三尺见方的圈:“这是‘咫尺天涯阵’。你走入圈中,若能在一炷香内走出,便算过关。”
王宇凝神看去——那圈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但他知道,道门阵法讲究“方寸乾坤”,这小小的圈,恐怕内有玄机。
他一步踏入。
霎时间,天旋地转!
眼前的野店后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云海。脚下是虚空,四周是茫茫白雾,找不到方向,辨不出上下。
王宇心中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他想起了杨鹤教过的破阵口诀:“凡阵皆有生门,循气而动,顺理而行……”
他闭上眼,不再用目视,而是运转《混元一气诀》,以真气感知四周。
果然,云海虽浩渺,但有一处“气”的流动格外顺畅——那是生门!
他循气而行,走了九步,睁眼——已站在圈外。
香才烧了三分之一。
罗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你竟懂破阵?鹤儿教你的?”
“晚辈自学了些皮毛。”王宇谦道。
“自学?”罗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第二关——接我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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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店外的空地上,两人相对而立。
罗真人仍持枯枝,王宇抽出佩剑。杨鹤在一旁紧张得手心冒汗。
“第一招,云起。”罗真人枯枝轻点,空气忽然凝滞,一股无形压力如山岳般压下!
王宇只觉得浑身一沉,呼吸都困难。这是道门“势”的运用,以天地之力压人。
他咬牙运转《混元一气诀》,真气在体内奔腾,抵抗着那股压力。一步,两步……他竟顶着压力,向前走了三步!
罗真人挑眉:“好根基。第二招,风动。”
枯枝一划,凭空生出三道风刃,无声无息切向王宇!
这风刃快得惊人,角度刁钻。王宇急退,长剑舞成一片光幕——“铛铛铛!”三声脆响,风刃被挡下,但他虎口震裂,渗出血来。
“第三招……”罗真人枯枝举起,正要出招,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一名梁山探子,滚鞍下马:“少寨主!登州急报!曹正酒楼出事了!”
王宇脸色一变。
罗真人收枝,淡淡道:“先去办事。第三招,回来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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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城,四海楼对面,“曹家酒楼”。
这家店原本是登州老字号,掌柜曹正是个三十出头的壮实汉子,一手剔骨刀法出神入化——他是林冲的徒弟,早年林冲在东京时指点过他几手。
此刻酒楼门口围满了人,几个官差正要将曹正锁走。曹正气得满脸通红:“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条王法!”
为首的都头冷笑:“有人举报,你家酒楼用瘟猪肉!这是危害百姓!”
“放屁!”曹正怒吼,“我曹正做生意十几年,从不用劣肉!你们这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回衙门再说!”都头挥手,“带走!”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摇头:“曹掌柜是老实人,这明显是有人搞他……”
“听说对面新开了家四海楼,掌柜是梁山的人……”
“嘘!小声点!”
正混乱时,王宇和杨鹤策马赶到。
“且慢!”王宇下马,走到都头面前,“这位都头,曹掌柜的肉,我买过多次,都是上等好肉。说瘟猪肉,可有证据?”
都头见王宇气度不凡,语气稍缓:“这位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莫要插手。”
“若我非要管呢?”王宇微笑,“不如这样,咱们当场验肉——若真是瘟猪肉,我赔你百两银子;若不是,你给曹掌柜赔礼道歉,如何?”
都头犹豫了。他接到的命令是“找个由头抓曹正”,哪有什么真凭实据?
这时,四海楼里走出两人——武大郎和潘金莲。潘金莲手里端着一盆清水,走到都头面前,福了一礼:“都头大人,奴家是四海楼掌柜潘氏。曹掌柜的肉,今早也送了我店一些,就在这里。”
她示意伙计抬出一扇猪肉,色泽鲜红,纹理分明,显然是上等好肉。
“大人可当场查验。”潘金莲不卑不亢,“若真是瘟猪肉,奴家这四海楼甘愿受罚。”
都头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检查——自然查不出问题。
百姓们开始起哄:“冤枉好人!”“官差欺负老实人!”
都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牙拱手:“误会,都是误会!曹掌柜,对不住了!”
说完,带着手下灰溜溜走了。
曹正长舒一口气,走到王宇面前,深深一揖:“多谢公子解围!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梁山,王宇。”
曹正眼睛一亮:“您就是王少寨主?!我听师父提过您!师父说您在梁山,让我有空去拜会!”
“林教头是我兄弟。”王宇笑道,“曹掌柜若不嫌弃,不如去梁山坐坐?正好林教头近日也在。”
曹正大喜:“那敢情好!我这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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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梁山的路上,多了曹正同行。
曹正是个健谈的,一路上说起登州趣事,逗得杨鹤掩嘴轻笑。他说自家祖传的“曹氏剔骨刀法”不仅能剔肉,还能对敌——说着还比划了两下,果然迅捷凌厉。
“少寨主,我这点手艺,在梁山能派上用场不?”曹正问。
“太能了。”王宇道,“梁山现在三千多人,每天光吃肉就得两头猪。正缺个懂行的掌勺。另外……你这刀法,教教伙头军,战时说不定能救命。”
曹正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正说着,前方路口传来打斗声。
众人策马靠近,只见一队官兵正围攻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手持双刀,身形矫健,虽然被十几人围住,却丝毫不乱,刀光闪烁间,已放倒三四个。
“是孙二娘!”曹正低呼,“十字坡开黑店的母夜叉!她怎么到登州地界来了?”
王宇心中一动——孙二娘?那不是张青的妻子吗?
眼看官兵越来越多,孙二娘渐渐不支。王宇不再犹豫,策马冲入战团:“住手!”
官兵头目见又有人来,怒道:“何人敢管官差办案!”
“梁山王宇。”王宇下马,走到孙二娘身前,“这位姑娘犯了何事?”
“她、她在十字坡开黑店,谋财害命!”头目喝道。
孙二娘啐了一口:“放屁!老娘只劫贪官污吏,从不害百姓!倒是你们这些狗官,强征赋税,逼得百姓卖儿卖女!”
王宇看向头目:“可有证据?”
头目语塞——他们接到线报说孙二娘在登州出现,想抓了领赏,哪有什么真凭实据?
“既然没证据,就散了吧。”王宇淡淡道,“再不走,我梁山兵马可要到了。”
头目一听“梁山”二字,脸色一变,悻悻退走。
孙二娘收起双刀,打量王宇:“你就是梁山的小孟尝?倒有些胆色。”
“孙二娘大名,如雷贯耳。”王宇拱手,“不知为何来登州?”
孙二娘神色一黯:“十字坡待不下去了。童贯的人查得紧,我男人张青……被他们抓了。”
原来,张青孙二娘夫妇在十字坡开黑店,专劫贪官,本也逍遥。但童贯为了搜刮钱财充实军费,派了“税监”到处敲诈。张青看不过眼,劫了一队税监,结果被童贯盯上,派重兵围剿。张青为掩护孙二娘逃走,自己被抓。
“我一路追到山东,听说人在青州大牢。”孙二娘咬牙,“本想劫狱,但青州戒备森严……正愁没处去,听说梁山专收落难好汉,就想来碰碰运气。”
王宇肃然:“张青兄弟义举,王某佩服。孙二娘若不嫌弃,先上梁山。救人之事,从长计议。”
孙二娘眼中泛起泪光,单膝跪地:“少寨主若能救我当家的,孙二娘这条命就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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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梁山,已是傍晚。
王宇安排曹正去见林冲,孙二娘暂住女眷营房。自己则匆匆赶回野店——罗真人还在那儿等着呢。
野店后院,罗真人依旧闭目打坐。
“真人,晚辈回来了。”
罗真人睁眼:“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收了两个好汉——一个林冲的徒弟,一个义贼夫妇。”王宇老实交代。
罗真人看着他,忽然问:“你觉得,道是什么?”
王宇一愣,想了想:“晚辈以为,道不在深山,而在人间。救一人是道,救万人也是道。杨姑娘在梁山三月,救死扶伤,帮百姓谋生计,这便是她的道。”
罗真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这次的笑,有了温度。
“罢了。”他起身,看向忐忑不安的杨鹤,“鹤儿,你这眼光……不错。”
杨鹤惊喜:“师父您……”
“这三关,你已过了。”罗真人对王宇道,“第一关破阵,显你慧根;第二接招,显你根基;第三……”他顿了顿,“你路见不平,救人危难,这便是道心。鹤儿跟着你,贫道放心。”
王宇深深一揖:“多谢真人!”
“别急着谢。”罗真人从怀中取出一卷古书,“这是《混元一气诀》全本,共九层。你既有缘,便赠你了。好生修炼,莫要辜负。”
他又看向杨鹤:“你虽还俗,但道法不可废。每月初一十五,需静坐调息。若有疑难,可回山问我。”
“弟子谨记!”杨鹤含泪跪下。
罗真人扶起她,轻叹一声:“去吧。好生过日子。”
说完,拂尘一摆,飘然而去,转眼消失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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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梁山聚义厅再摆宴席。
曹正正式入伙,执掌后勤营——他当场露了一手“庖丁解牛”,将一头整猪剔得骨肉分离,引得满堂喝彩。
孙二娘也入了伙,暂编入女兵营。她性子爽利,很快就和扈三娘、顾大嫂打成一片。
王宇宣布:三日后,发兵青州,救张青。
“少寨主,”吴用提醒,“青州是慕容彦达老巢,守军两千,强攻不易。”
“不强攻。”王宇微笑,“咱们和他……谈生意。”
他取出一封信:“这是程万里刚送来的——慕容彦达的妻弟,在济州走私私盐,被程万里抓了现行。程万里答应帮忙斡旋,用那妻弟换张青。”
众人恍然。
原来王宇早就布好了局。
“这生意,慕容彦达不敢不做。”晁盖笑道,“他老婆可宠那个弟弟了。”
正说笑间,杨鹤悄悄拉了拉王宇的袖子。
两人走到厅外。
“王宇,”杨鹤轻声道,“师父临走时,还说了件事。”
“什么事?”
“他说,童贯正在搜罗一种叫‘星辰铁’的陨铁,想铸神兵献给官家。而那星辰铁……就在《四海龙图》记载的海外仙山上。”杨鹤神色凝重,“师父说,童贯很可能已经派船出海了。”
王宇眼神一凛。
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
“明天,第一艘海船下水试航。”他握紧拳头,“咱们得抓紧了。”
杨鹤点头,靠在他肩上。
夜空如洗,星河灿烂。
梁山的路还长,但至少此刻,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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