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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檀”的药效温和持久,辅以《强化凝神观想v0.3》的淬炼,林澜的神魂根基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以稳定的速度变得越发浑厚凝实。眉心“星点”光芒内蕴,操控精神力的精细度与持久力皆有小幅提升。这让他绘制“冲身符”的成功率稳步提高,对“瞬乱符”、“滞身符”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然而,他也清晰地感觉到,在目前资源与功法条件下,神魂的增长已逐渐触及一个平缓期,若无特殊机缘或更强外力刺激,短期内难有大的突破。外门大比的压力与暗处的威胁,都让他对“蕴神丹”产生了更强烈的渴望。但前十的目标,对目前明面上仅有几张偏门符箓、无灵根、无修为的他而言,不啻于天方夜谭。秘境生存环节,或许是唯一可能创造奇迹的变数。他需要更多、更针对性的准备。
“冲身符”可提供短暂爆发移动,用于突袭或脱离;“瞬乱符”、“滞身符”用于干扰控制;“卸力符”用于关键时刻保命。但这远远不够。秘境环境复杂,可能有毒瘴、幻象、潜伏的妖兽,更需要长时间跋涉、隐藏、侦查的手段。他需要能预警危险、辨别方向、甚至短时间隐藏自身气息的符箓或器物,还需要应对可能受伤的药品。这些,都非他现在能独立解决。
孙师兄那条线,必须重新启用,且要更深入地利用。
他再次来到老鸦渡枯树下,留下了新的暗记,并附加了一个小小的、用炭条简单勾勒的“云雾”符号,意指“云雾试炼境”相关需求。同时,他放上了一张近期绘制的、品质最佳的“冲身符”作为“样品”和“订金”。
两日后,他在竹屋门槛内侧收到了回音。依旧是灰色小布袋,里面除了十块下品灵石(显然是“样品”符的报酬),还有一枚新的玉片,上面的信息简洁:“明夜子时,落星湖东,残碑下。可备雾境所需,价高,见货议。”
落星湖是宗门内一处较大的湖泊,位于几座外峰之间,景色颇佳,但夜间人迹罕至。残碑则是湖东岸一片荒废小码头的遗迹,据说曾是一位前辈修士垂钓悟道之所,后来荒废,只剩半截残碑。地点比之前更加深入宗门内部,但环境开阔,临近水域,不易埋伏,却也难以完全隐匿行迹。对方选择此地,或许意味着此次交易涉及物品可能稍显敏感,或价值较高,需要相对“公开”又隐蔽的环境。
“可备雾境所需”,对方明确回应了需求。“价高”,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见货议”,则保留了灵活空间。
林澜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灵石储备,除去近期购置材料和日常用度,还剩三十余块下品灵石,看似不少,但若真想购买一些适用于秘境的特殊物品,恐怕远远不够。他必须拿出更有价值的“货物”来交换。
他沉吟片刻,从床下隐秘处取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包。里面是五张符箓:两张“微岚符·古意型”,一张“卸力符”,一张“滞身符”,一张“冲身符”。这几乎是他目前能拿出的、最具特色和实战价值的符箓组合,尤其那两张“古意型”,蕴含着他对古韵的独特理解,是试探对方需求上限的利器。
明夜子时,月隐星稀。落星湖在夜色下宛如一块巨大的墨玉,倒映着黯淡的天光,湖面泛着细微的磷光。东岸残碑处,夜风掠过芦苇,发出簌簌声响,更添几分荒寂。
林澜提前半个时辰抵达,并未直接靠近残碑,而是潜伏在远处一片茂密的蒲草丛中,将精神力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探查周围。湖面平静,对岸山影朦胧,除了风声水声虫鸣,并无异常气息或灵气波动。
子时将至,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自西面山坡林间无声滑出,步履轻捷,径直走向残碑。身形与孙师兄相仿,但气息更加幽深难测,林澜竟一时无法判断其具体修为,显然对方也用了某种隐匿手段。
黑影在残碑前站定,面对湖泊,仿佛在欣赏夜色,并未左顾右盼。
林澜又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他人,才从蒲草丛中走出,脚步放重,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黑影闻声,缓缓转过身。依旧戴着斗笠,面容模糊,但林澜能感觉到两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林师弟的谨慎,从未让某失望。”声音依旧是孙师兄那特有的、略带嘶哑的平淡语调。
“孙师兄谬赞,荒郊野外,不得不尔。”林澜在对方三丈外站定,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货。”孙师兄言简意赅。
林澜取出那个油纸小包,并未递出,而是放在脚边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然后退后两步。
孙师兄亦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灰色皮囊,放在另一块石头上。两人同时以灵力(林澜以精神力御物)托起对方的货物,飞向自己。
林澜入手皮囊,略一掂量,沉甸甸,显然不止灵石。他打开系绳,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去,里面是几样东西:一个扁平的玉盒,约两指长宽;三颗龙眼大小、颜色各异的蜡丸;一卷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灰色绢布;还有一小堆约莫二十块下品灵石。
“玉盒内乃‘隐息粉’,取自一阶妖兽‘敛气貂’腺体混合特定矿物炼制,撒于身周,可微弱遮掩自身气息与灵力波动约一个时辰,对炼气中期以下感知有较好效果,对妖兽嗅觉亦有一定干扰。注意,遇水、遇强风效果大减,且不可完全屏蔽神魂探查。”孙师兄的声音淡淡响起,开始介绍,“青色蜡丸,为‘清瘴丸’,可缓解低阶毒瘴侵蚀,护住心肺,时效约半日。白色蜡丸,为‘止血生肌膏’,外敷。褐色蜡丸,为‘辟谷丹’,一粒可顶三日饥渴。绢布乃‘简易堪舆图’,注入微灵可显形,覆盖云雾境外围约三成区域,标有已知几处安全点、水源及常见一阶妖兽出没地,信息来自历年弟子探索汇总,仅供参考,地形或有变迁。”
介绍完毕,他补充道:“此些物品,虽等阶不高,但正合炼气初期弟子秘境之用,且来路干净,不易惹人注意。作价四十五块下品灵石。师弟的符箓,”他顿了顿,显然已快速检视完毕,“两张古韵风符颇具价值,作价二十灵石。其余三张,作价十五灵石。合计三十五灵石。师弟尚需补我十块灵石,或……以他物相抵。”
林澜心中快速盘算。对方给出的物品确实实用,尤其是“隐息粉”和“简易堪舆图”,正是他急需。价格也算公道,甚至那两张古韵符的价格比他预估的还要高些。自己需补十块灵石,在承受范围内。但他更在意的是对方对古韵符的定价和态度。
“灵石可补。”林澜点头,取出十块下品灵石,用灵力托着送还对方,同时收起皮囊。“孙师兄,这古韵符……似乎颇受青睐?”
孙师兄收起灵石,沉默片刻,道:“不瞒师弟,近期确有些客人,对蕴含纯正古韵、尤其涉及‘风’、‘雷’、‘星’、‘封’等意的低阶符箓,兴趣浓厚。出价亦慷慨。师弟若有余力,可多在此类符箓上用心。当然,安全第一。”
“风、雷、星、封……”林澜心中默念,这与银丝残卷外围涉及的几类主要古韵何其相似!难道孙师兄背后的客人,也在研究或搜寻与银丝残卷类似的东西?还是说,这类古韵本身,在某个圈子里正成为某种“硬通货”或“研究材料”?
“多谢师兄提点。不知……此类客人,可会对古物残片、或相关遗迹信息感兴趣?”林澜试探着问。
孙师兄斗笠下的阴影似乎动了一下,声音转冷:“师弟,某之前说过,此等事物,水太深。寻购古韵符箓,或为研究,或为收藏,尚在灰色地带。但直接涉及古物遗迹……那是另一回事,牵扯甚广,凶险莫测。某劝师弟,符箓换资源,各取所需,方是长久之道。莫要因好奇,踏入不该涉足之地。”警告意味比上次更加明确。
“师弟明白,绝无此意,只是随口一问。”林澜连忙表明态度。
“如此最好。”孙师兄语气稍缓,又道,“另外,近日宗门内似有些暗流,与古物之事有关。师弟既擅制此符,平日更需低调,莫要轻易在人前显露,尤其莫要与某些特定之人或地方扯上关系。言尽于此。”说完,他对着林澜略一拱手,身形向后飘退,如同融入夜色,迅速消失在湖岸芦苇深处。
林澜站在原地,手中握着装有物资的皮囊,心头却无太多喜悦。孙师兄最后的警告,结合之前的袭击,无不印证着“古物”领域的凶险。自己看似通过符箓与之保持了安全距离,但制作古韵符箓本身,是否也已将自己标记在了某些存在的观察名单上?
他不敢久留,迅速清理痕迹,悄然离开。
回到竹屋,他仔细检查了换来的物品。“隐息粉”是淡灰色的细腻粉末,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清瘴丸”等药蜡封完好;“堪舆图”注入一丝精神力后,果然浮现出简单的线条与标注,虽然粗糙,但比他之前对秘境一无所知强得多。这些物资,让他在秘境中的生存能力提升了一截。
他收好物品,目光落在床头的刻痕竹片上。拿起石片,在第三十五道刻痕末端,稳稳划下第三十六道。深深的刻痕记录着时间的流逝,距离外门大比,还有十八天。
资源有了,但实力仍是根本。他需尽快熟练掌握新得的物品,并继续提升符箓威能。同时,也必须对可能来自“古物”领域的威胁,做出更周全的防备。
次日,林澜前往百艺堂静室时,心态已有所不同。他依旧沉静专注地整理记录着“地脉元磁”类残片,但感知却更加敏锐,不仅捕捉古韵,也开始下意识地留意那些可能与“封禁”、“隐匿”、“预警”相关的纹路特征。赵清河似乎对他近日沉稳而高效的表现颇为认可,偶尔会就一些复杂纹路的“意蕴”冲突或耦合,与他简单探讨几句。林澜总能给出基于扎实感知、又不乏自己独特视角的理解,让赵清河眼中不时闪过思索之色。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数日。这日傍晚,林澜结束工作,正欲离开静室,赵清河忽然叫住了他。
“林澜。”
“弟子在。”
赵清河从书案后起身,走到那银丝残卷前,负手而立,凝视片刻,缓缓道:“此卷解读,近期或有关键进展。外围脉络已大致理清,核心处虽仍晦涩,但已有数种可能指向。宗门对此颇为重视,不日或将有专人接手后续深入探查。”
林澜心中微动,面上恭敬道:“恭喜教习。弟子能略尽绵薄,与有荣焉。”
赵清河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于此卷解读,确有些用处。然此事牵涉渐深,已非你所能参与。自明日起,你便不必再来静室了。这些时日的酬劳,”他取出一个稍大的玉盒,比之前盛放“静心檀”的盒子大上一圈,推到案边,“内有五十块下品灵石,及三瓶‘养元丹’,于你稳固神魂、补益元气应有小助。此外,这块玉牌你且收好。”他又递过一枚非金非木、刻有复杂云纹的深蓝色令牌。
林澜双手接过,触手温凉。“教习,这是?”
“此乃老夫私人信物。你于古符文一道,确有几分异于常人的直觉与韧性,虽无灵根,此道难通,但若将来于符箓炼制或古纹辨识上遇有实在难解之惑,可持此牌来寻老夫。一年之内,老夫可为你解答三次。超过此限,或涉及宗门隐秘、传承核心,则不可为。”赵清河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澜心中涌起复杂情绪。赵教习此举,分明是提前支付了酬劳,并给了自己一个未来有限求助的机会,同时彻底划清了与银丝残卷后续的界限。这是保护,也是切割。他深吸一口气,深深躬身:“弟子,多谢教习厚赐与栽培!定当铭记教诲!”
“去吧。好自为之。”赵清河挥挥手,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银丝残卷。
林澜收起玉盒与令牌,再次行礼,退出静室。走出百艺堂,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金红。他握了握怀中那枚温凉的深蓝令牌,知道自己在宗门内,除了那危险的、未明的暗线,终于也算有了一个勉强可称为“关系”的潜在依仗,虽然这依仗如此微弱且附带条件。
他抬头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神沉静。银丝残卷的线索暂时断了,但围绕它的暗流绝不会停息。自己必须利用好这最后的十几天,将手中所有的资源、知识、符箓,转化为能在即将到来的大比与暗流中存身、甚至前行的力量。
夜风渐起,带着山间的凉意。林澜稳步走向杂役区,背影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孤单,却异常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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