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郡主她又骗婚了 > 第一卷 第44章 救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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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濯灵何止是不欢喜,三魂七魄都给陆沧吓掉了。

    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刚才喊话的人不是他啊?

    她要是知道他一直在崖上看戏,干脆掉下去得了!

    陆沧看她傻愣愣的,似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张俏脸惨白惨白,宛如见了鬼,他这七日积攒的火气立时平息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捉到猎物的得意。

    “你服不服?”他往前挪了一截,趴在她头顶沉声问。

    叶濯灵被蜜蜂蛰了似的甩手,反被他牢牢捏在掌心里,动弹不得。

    ……他以为把她抓到就赢了吗?

    做梦!

    她咬着牙,另一只手从腰包里拿出匕首,伸开胳膊挥了挥,刀鞘掉落下去,在河面发出轻微的“咚”地一响,被浪花卷走。

    月光映在刀尖,亮得瘆人。

    陆沧讥讽:“不服是吧,往绳上砍。”

    他撒开她的利爪,弹了弹溜梆下的皮绳:“夫人不久前还在别的男人面前赤身露体,这会儿就知道气节两个字怎么写了,这等变脸的功夫,本王自叹不如。”

    “你来干什么?”叶濯灵声线干涩。

    他把她递来的半根参塞到袖中,不耐烦道:

    “明知故问。你要投河就快些,我身上牵着绳,就算竹索断了,使个身法也不会伤筋动骨,你连皮带毛不到一百斤,砸到石头脑袋开花,去了阴间你爹都认不得。”

    “你还提我爹!”

    “等你回去,我日日提。你要死还是要活?给个准话。”

    叶濯灵红着眼沉默。

    风吹得她发丝凌乱,几乎蒙住了脸,而那只鼻子还是那么张扬地翘着,透着十足的野性,看得陆沧心里暗骂,这丫头怎么就野成这样!难道她真是个三百年的狐狸成精,没有一点人的廉耻?

    他虽急着等她回答,面上却装作不急,只是夹紧竹索,压住梆子,一下又一下地晃。

    叶濯灵在风中荡得更厉害了,徒劳地蹬着腿,两行眼泪又唰地流出来,呜咽道:“想活,想活!你别晃了!”

    “求我。”

    “求你爹个大头鬼——啊啊啊!!!别晃了!我求你,求求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殿下,你别动了,我跟你回去……”

    “认不认罪?”

    “认罪,认罪!”

    “你叫我什么?”

    她哑巴了。

    陆沧猛拍一阵竹索,震得两根皮绳颤颤巍巍地抖:“方才不是一口一个大哥,嘴甜得紧吗?连不认识的乡野村夫,你都要和他谈婚论嫁,连面都没见,你就去握他的手,见了面,岂不是要倒贴上去给他生十个崽子?我跟你做了七日夫妻,你见了我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连句软话都不会说!”

    “夫君想听软话,回去纳几个姬妾说给你听不就好了,我就是软不着!”

    叶濯灵抹去眼泪,睫毛低垂,眼珠转了转,把刀收到腰间,忽地“哎呀”一声。陆沧低头一看,她的搭包被无鞘的匕首割开了一个口子,东西哗哗往下掉。

    “我的银子!”

    陆沧恨不得把她的私房钱全都抖漏出去:“都这时候了,还惦记银子!你这个背囊里装的是什么?”

    “穿的和吃的。”

    “没有别的?”

    “还有药材。”

    陆沧拔出腰上的小刀,叶濯灵吓得两只手攥住他的腕子,“你干什么?”

    “把背囊扔了,匕首也扔了,我带你回去。”

    她看上去很舍不得背上的大包袱:“夫君,你要不问他们借一根钉耙,你趴在索子上,勾住我这个溜梆往后扒拉,我就慢慢地靠回崖边了。”

    陆沧喝斥道:“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捉你回去审讯,不是抬你回去享福。还有,谁是你夫君?乱喊什么?你把我休了,这么快就忘了?”

    叶濯灵扁了扁嘴,把匕首扔进河里,轻飘飘地道:“那不是休书呀,我们根本就不算成亲呀,赐婚书是假的呀。”

    陆沧七窍生烟,差点控制不住把她踹下去,想到柱国印还在她手上,硬生生忍住了。

    他恨极了她这副无辜的表情,她哪来的底气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提这事?她不知道自己犯了该凌迟的大罪吗?

    ……吊起来抽一顿她就老实了!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

    为了避免她又耍花招,陆沧在包袱上割开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掏摸一阵,边边角角都没放过。里面的确都是衣物、用油纸分装的食物,金银细软应该都收在搭包里了。

    “呵,哪来的狐裘?从你身上剥下来的?”他摸到上等的皮毛,记得韩王府里没有这么好的料子。

    叶濯灵能屈能伸,顺着他说软话:“殿下英明,就是我身上剥下来的,还热乎着,我舍不得它。”

    陆沧哑口无言。他割断系带,十几斤重的包袱“砰”地砸进水里,竹索往上弹了弹。

    心疼是心疼,可命比这些身外之物重要,叶濯灵吸了吸鼻子,在腰包的破损之处打了个结,期待地看着他,浅茶色的眼珠水汪汪的。

    “谁准你这么看我?”他哼了声,把小刀衔在齿间,从怀中摸出一双羊皮手套戴上,抓着竹索侧身翻下来。

    叶濯灵的身子又往下一沉,慌忙道:“你别冲动,还,还是拿个叉子……喂,你干什么?!”

    陆沧单手挂在竹索上,用小刀划着她身上缠绕的皮绳,冷淡地吐出三个字:“抱住我。”

    皮革虽韧,却也经不住锋利的刀刃划拉,叶濯灵看到绳上裂开了一个小口,吓得按住他的手:

    “殿下,有话好好说,你想杀我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光明磊落,不是那种嘴上说要救我实则要害我的小人吧!”

    陆沧拂开她的手:“我就是太光明磊落了。”

    叶濯灵不依不挠地重新压住他的手背,不让他动:“殿下,我很轻的,你背着我爬回去就好,一点都不费事,你这样吊着,风一吹,你手一滑,咱俩全完了!”

    “你不抱就掉下去摔死!”陆沧忍无可忍地怒喝道,切断了一条绳。

    就在那一刻,叶濯灵的两只胳膊“嗖”地搭上来,从腋下抱住他的背。紧张的呼吸近在咫尺,一个冰凉凉湿漉漉的东西撞上他的脖颈。

    ……是她哭红的鼻子。

    他的神思恍惚了须臾,又奚落道:“你不是胆大包天,连我的印都敢偷吗?堂堂襄平郡主,原来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濯灵只要命,不要脸,感到身上一松,绳子尽数断开,两条腿也立马紧紧地缠到了他腰侧,像只小猴子一样把他抱得严严实实。隔着层薄薄的中衣,他紧绷的肌肉散发出火炉般的温热,烤得她打了个哆嗦,抗拒着把头往后仰。山风灌进衣领,她一抖,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被迫趴在了他怀里,脸颊贴住心口。

    ……好暖和。

    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平稳有力地跳动着,她觉得自己贴在了炮烙之刑的铜柱上,还是一根有生命的、会诱惑人的狡猾柱子。

    陆沧看她投怀送抱这么积极,就知道她冷得受不住了,挑眉道:“松松左手,我把刀插回去。”

    “不要。”

    他加重语气:“松开。”

    “我不!”

    陆沧唇角微扬:“那你叼着它。”

    他把刀背给她咬在口中,扯下溜梆,单手一丢。

    “砰!”

    山谷里传来木头落水的层层回音,叶濯灵手心直冒汗,一想到自己在百丈高空,就心惊胆战,几乎叼不住刀,牙齿在上面咯铛咯铛地响。

    这下她彻底没了束缚,也没了依靠,唯一的活命希望就是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纵然恨他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四脚并用攀在他身上,祈祷他千万别出事。

    这怨念的目光激起了陆沧的好胜心,他双手抓着竹索,垂下睫毛,炽热的鼻息喷在她额头上,吹得几缕小绒毛晃悠悠地飘,话语带着十足的恶意:

    “你不是想要我死吗?现在我腾不出手,你可以用这把刀割断我的喉咙。你可要想清楚,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叶濯灵的双眸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叼着刀凑近他的脖子,陆沧往前一靠,她反倒直往后缩,神色慌乱,生怕割破了他的皮。

    他心情大好,抓着竹索,故意荡起来,把身上挂着的狐狸荷包吓得嗷嗷叫,比打赢了一场硬仗还舒坦。

    荷包比他操练时挂的沙袋轻多了,就这么左荡右荡,两手交替往回攀,不多时就走完了一半。叶濯灵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劲捶打着他的后背,再也叼不住刀,“呸”地吐掉,一口咬上嘴边的锁骨。

    哭归哭,咬归咬,手脚却缠得更厉害了,如同一株藤蔓扎在他身上。

    甜丝丝的杏仁味钻入鼻子,陆沧深深地嗅了几口,眯起眼,停下动作,低声在她耳边道:

    “你抱就好好抱着,这样缠磨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

    她猛地抬头,磕到了他的下巴,他吃痛地嘶了声,不怒反笑:

    “你与我同床共枕七日,哪一日缠得也没有这般紧。”

    月光下,叶濯灵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咬着唇,避开他灼灼的视线,强自镇定:

    “我和你清清白白,不过是没名分的假夫妻罢了,我都没当回事,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陆沧唇边的笑意冷得像冰:“你有种松开我,再说什么清清白白!”

    说话间,已靠近了崖边的石柱,叶濯灵泪眼模糊,只当还在空中,抓紧时机又啃了他一口,尖牙穿透中衣,在皮肤上凿出几枚血印子。

    下一瞬,她就被陆沧揪着领子甩到了地上,脸上罩来一件衣服。

    淡淡的白茶气味弥漫开来,她咳嗽几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躺在草地上,仿佛从阎罗殿走了一遭,浑身都脱了力。她试着爬起来,腿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干脆躺了回去,仰面朝天,如离水的鱼儿不停地喘气。

    ……终于安全了。

    可又不安全了。

    被捆成毛毛虫的汤圆看到她脱险,叫了好几声,那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欢喜。

    “王爷,这儿风大,您快穿上。”

    朱柯捧着他的外袍和腰带跑过来,他一直在崖边提心吊胆地观察,就怕郡主又耍阴招,所幸两人都平安回来了。

    陆沧叫村民都散了,而后走到叶濯灵身旁,在她的腰包里摸索一番,脸色铁青。

    “柱国印呢?”

    叶濯灵不说话。

    陆沧揭开遮住她面容的衣服,俯视着她:“不要让我动手。”

    “掉河里了。”她赖在地上,把头一偏,颇有要杀要剐随他便的意思。

    朱柯后退几步,不忘把若木和汤圆都抱走。

    陆沧抹去锁骨上沁出的血珠,捡起那件上襦穿好,披了黑袍,束了玉带,整了整发冠,又喝了一口水,默念三遍“要冷静”,转头看看草地上装死的狐狸精,头顶的蒸汽又开始一丝一缕往外冒。

    他一把薅起叶濯灵,走向最近的一棵树,拿起麻绳绑住她的双脚,头朝下吊在树枝上,问也不问,握住她的腰摇起来。

    “真掉河里了!你不是看到我腰包破了吗?我要是说印章没了,你定要把我扔下去!”

    叶濯灵被他摇得眼冒金星,可怜巴巴地高声嚷嚷,却是一滴眼泪都不再掉了,“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爹爹!爹爹!你带我走吧!女儿被贼人所擒,不能给你尽孝了!”

    干嚎声惊起巢中鸟雀,扑棱棱飞向月亮。

    只听簌簌一阵响,她贴身藏的小玩意噼里啪啦、叮铃咣啷掉在地上,陆沧摇了许久,把这棵摇钱树摇下了最后一片叶子,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蹲在草地上数起来。

    一、二、三……

    他竟摇出了足足十八根老山参。

    还有晶亮的猫眼、老坑的翡翠、螺钿犀角梳、七宝戒指、几根椒盐味的小肉干。

    可就是没有他的柱国印。

    陆沧并不意外,冷冷道:“郡主的嫁妆抵得上京城一套别院了,倒拿死人身上的玉和下人穿过的嫁衣糊弄我,还诈了我一枚宝石一只金龟,当真是好手段!”

    ……他怎么连这些都知道了?!

    叶濯灵臀上仍隐隐作痛,羞愤难当:“是又怎样?韩王府百年积蓄只剩这么点,难道要对仇人拱手奉上?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连我爹都没打过我!你打我一下,我将来打你一百下一千下,都打在屁股上!”

    陆沧听到这么滑稽的恐吓,眉头也不皱一下,把宝贝拾掇到自己的荷包里,漠然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回了大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他抬起眼,眸中闪过幽暗的厉色。

    叶濯灵一惊,正待编个话儿来骗他,后颈的穴位骤然一麻,整个人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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