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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冬自然知道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要立起来,要撑住门户,要护住家里人。

    可这和灾年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将来还真有灾年不成?

    他还在沉思,满满却依偎过来,对着陆明桂说道:“阿奶,满满吃得多,长得壮,将来保护阿奶,保护娘亲和小姑姑!”

    “要是有坏人,满满就一拳打过去!”

    童言稚语,却惹得陆明桂笑起来,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对喽!”

    “咱们满满说的对,说的好!”

    “吃饱了,长得高长得壮,将来才不被人欺负了去!”

    沈菊叶见祖孙俩要好,心中高兴,却又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

    又高又壮,今后还嫁得出去吗?

    别人家的闺女都要娇娇小小,到满满这里就要又高又壮了?

    宋小冬这才回过味来,估摸着他娘就是怕觉得今后的日子不好过,这才想让他把弓箭给学了。

    他立马就去墙上将弓箭取了下来。

    弓身入手便能感觉到温润的木质感,握在手里,就能感觉到曾被反复摩挲过。

    箭头则是铜制的,被磨得发亮,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陆明桂看着儿子举起弓箭的模样,虽然身量还小,却天然有几分像模像样。

    “你爹在世的时候,曾教过我如何拉弓。”

    那时候只是夫妻俩之间的趣事,并不是真的指望陆明桂学会打猎。

    但是她还是认真的学了。

    “你爹说,拉弓不能光用手臂的劲儿,得沉腰,还得沉肩。”

    她接过宋小冬手中的箭,对她来说,略有些沉。

    耳边响起当年宋成业说过的话:“瞧好了,射箭不是瞄准就行。”

    “还要看懂风向,若是风从右边来,那箭就要向左偏些。”

    “若是迎风,须将弓拉的再满些。”

    他拉弓的时候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如今陆明桂学的像模像样。

    几个人看了,都有些震惊,眼里迸射出激动的光芒。

    “娘,您竟然还会拉弓射箭?”

    “我还是头回知道!”

    “阿奶,您好厉害啊!”

    陆明桂勉强拉开弓,瞄着院子的大门,闻言头也不回:“娘哪会这些?”

    “我就是学着你爹的样子……”

    话没说完,手中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锵”一下钉在了大门上。

    宋小冬愣在原地惊叹:“娘,您还说自己不会?”

    “您瞧瞧,这速度,这准头!”

    “要是寻一把合适的弓箭,岂不是更加厉害?”

    陆明桂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是做个样子,竟真的射中了?

    就是这把弓沉了一些,难道真要寻一把合适的箭?

    倒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自己也能多一个保命的手段!

    满满拍手道:“阿奶,我也学射箭,我也想学射箭。”

    陆明桂心情颇好,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好,赶明儿阿奶就去寻摸合适的弓箭。”

    “咱俩一人一把!”

    “今日晚了,大家早点歇着。”

    “明早咱进山去!”

    陆明桂回了房。

    但宋小冬抱着弓箭辗转反侧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能像他爹那样,成为一名厉害的猎人,一会儿又恨自己没有早出生几年。

    又想着去山里若是能打到野兔就好了。

    一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月黑风高。

    一个人影悄悄摸到宋家的墙根,他熟门熟路,踩着个树墩子,从墙角往里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大智。

    自分家断亲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

    原本有陆明桂在家做牛做马,他和胡翠花都可以轻轻松松做自己的事。

    分家之后,家里三个孩子早就被惯坏了,不知道帮着做家事。

    胡翠花不喜下地,只会绣花织布,拿去镇子上卖钱,经常一去就是大半天。

    他下地干活,有时候回家,饭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两口子为此没少吵架。

    不过吵归吵,胡翠花对他还是很好的。

    这不今天去镇子上回来就给他带了烤鸭,还打了半斤烧酒。

    酒足饭饱,胡翠花就说了最近宋家老宅发生的事。

    宋大智这才知道,原来他娘又是请吹鼓手,又是带婆子去大闹吴家,大张旗鼓将人从吴家接了回来。

    当时胡翠花撇着嘴说道:“你娘这是拿着分家的银子在糟践呢!”

    她心疼的很:“那些可都是我们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起来的。”

    “被那个死老太婆拿走不算,还花的心安理得!”

    宋大智同样心疼:“那能咋办?”

    “钱都到她的荷包里去了,要也要不回来。”

    要肯定不能要,分家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他们可不占理。

    他皱着眉:“总不能让我去偷吧?”

    胡翠花眼睛一亮:“那就去偷!”

    “偷了,让她有苦难言!”

    又劝道:“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没有银子,咱们的房子什么时候才能盖起来?”

    “难道要一直住在这破房子里?”

    宋大智还是不肯:“这怎么偷啊?”

    胡翠花看不起这个没用的男人:“怎么偷?其实她的银子好找!”

    “不是藏在木箱里,就是在床底下,这不是门儿清的事?”

    宋大智犹豫,他是很想把银子拿回来。

    可是去偷?

    实在是不太光彩。

    “要是被发现了,老太婆嚷嚷出去,那可怎么办?”

    胡翠花不屑:“嚷嚷出去?她敢!”

    “再说了,虽然断了亲,可她毕竟是你亲娘。”

    “你可记得,她从前对咱们,那可是没话说!”

    宋大智被说动了,翠花说得对,只有银子才是好东西,其余都是空话。

    当晚借着几分残存的酒劲儿就和胡翠花出了门。

    他对宋家老宅熟悉的很,早就想好了,从篱笆墙和土墙的交界处爬进去。

    因为那里放着一个破缸。

    只要踩着破缸,就能轻轻松松跳进院里。

    外头胡翠花在接应。

    墙头上,宋大智小心翼翼用脚试探着破缸的位置。

    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今破缸里被加了些水,养了一只巨大的河蚌。

    河蚌在浅水里张开,锋利的蚌壳如同一把刀。

    宋大智就这么猝不及防踩了下去,单薄的布鞋瞬间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又划开了他的脚底。

    痛!好痛!

    “啊!”

    他痛呼一声,一脚踢开了河蚌。

    而房间里本就睡的不踏实的宋小冬悚然一惊,厉声喝问:“是谁?”

    顾不上穿鞋子,他抱着弓箭就出了门,然后就看见了墙角的黑影。

    宋小冬揉揉眼睛,急忙大喊:“抓小偷!抓小偷!”

    “来人呐,抓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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