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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兵三大要素——速度、精度、协同,诸位需要忘掉‘大概’、‘可能’、‘差不多’等等词汇…”“在真实的战场上,每支炮兵部队的地图坐标要精确到米,射击诸元计算要快过敌人坦克调头…”
“当然!”
“我说的是未来,而非现在…”
6月5日上午11点半。
一间座无虚席的大型教室中。
李言那洪亮的声音荡遍整间教室。
他穿着中将军装,独自站在讲台上,身后是一面写满粉笔字的黑板,台下坐着乌泱泱的炮兵学员。
今天李言有四节课程,上午7点至10点属于坦克学员班,上午11点到12点属于炮兵学员班。
总的来说,炮兵学员班的课程比坦克学员班要轻松太多,先前韩复渠派遣了两百多名优秀炮兵过来,其中还有葛成令这位第三路军第二独立炮兵团中校副团长,当下葛令成的职务是新一师重炮团上校团长。
本来李言无需为炮兵学员班上课,他只需要编写教材,剩余的事情交给葛令成便可,但为了提高威望,李言还是给自己安排了课程。
目前他的课程表以坦克班为主,炮兵班相当于顺手上两节课,向官兵们展示展示何为技术大拿。
…
时钟转动。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
眼瞅时间已过正午十二点。
李言讲完最后一点内容,高声宣布下课。
“哗!”
教室内爆发出一阵暗舒一口气的呼吸声。
一名又一名朝气蓬勃的炮兵学员不敢立马离开教室,大家依旧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纷纷抬头望着正在收拾教材,准备离开教室的李言。
直到李言走出教室,炮兵学员班鸟作猢狲散,整间教室立即变得热闹,聊天讨论声不绝于耳:
“还是师座讲课讲的好,娓娓道来,循环往进,葛团长和张副团长只会照本宣科,听得人头大。”
“师座年纪轻轻便能当上中将师长,冠绝全国,你孙志阳要是能有师座一半水平,能不能当上师长姑且不说,当个炮兵团长绝对绰绰有余。”
“唉!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报名坦克班,至少坦克班的课程全是师座在讲课,哪像我们炮兵班,大部分时间都是葛团长与张副团长担任讲师。”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吴世文?坦克兵那是要冲锋陷阵的,别看他们坐在铁疙瘩里,实际并不安全。我们炮兵多舒服,只管待在阵地原地放炮。”
…
另一边。
曹县东城区。
冯记药材铺后门街巷。
一辆北汽吉普喷着黑烟,缓缓停在冯记药材铺后门外,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人逐一从车里下来。
清晰可见,三人都穿着87式上校军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大檐帽,帽子中心则悬挂一颗青天白日章。
“他娘的!咱老李打了半辈子老蒋,到头来还得顶着这么个破玩意。”李云龙骂骂咧咧关上车门。
他虽看不见自己脑门上顶着的青天白日章,但他看得见丁伟和孔捷帽子上的国党徽章。
一瞅见这个李云龙便心情郁闷,总想将军帽上的青天白日章抠下来,扔进臭水沟,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他经历过长征,心里隐藏着太多的血和泪。
“老李,你能不能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红党?总部买的武器弹药现在还在曹县放着,阎老西、韩复渠、商震等旧军阀,不许咱们过境,要是让老蒋知道新一师有三个红军团长,你猜会怎么着?”孔捷忍不住呵斥李云龙,让这个大嘴巴不要成天瞎嚷嚷。
“鲁军韩复渠、晋绥军阎老西、还有河南的商震,他们跟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李云龙侧目而来,看着两人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指定是老蒋在里面故意使坏,阻止总部运输武器弹药。”
“老李说的没错,韩复渠、阎老西、商震等人犯不着将我党往死里得罪,只有老蒋视我党如仇寇,绝对是老蒋暗中授意,想着法子给我党使绊子。”丁伟认同李云龙的猜测,他也认为是蒋委员长刻意为难红军。
这时,冯集药材铺的后门被人打开,纪中原探出半边身子,压低声音招呼三人:“李云龙同志、丁伟同志、孔捷同志,你们快进来,陈佳影同志已经到了!”
“老纪!”
“让你买的地瓜烧买好没有?”
“咱老李就好这一口,别的酒喝不惯。”
纪中原:“……”
听见李云龙这话,纪中原哭笑不得,尴尬说道:“李云龙同志!你一个大团长,每月能领110块银元的月饷,我整天守着这个没什么生意的药材铺,入不敷出,生活用度还要靠组织接济,我哪有钱给你买地瓜烧?”
“嘿!”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俩小钱。”
李云龙伸手往军衣兜里一掏,摸出十块大洋,强制性的塞给纪中原,得意笑道:“拿着吧!记得给咱老李买几瓶地瓜烧放屋里,免得以后过来时,没地瓜烧喝。”
“???”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孔捷和丁伟满脸不可思议。
愕然看着突然变得豪气干云的李云龙。
在两人的印象中,李云龙是出了名的小气,只许他占别人便宜,别人甭想占他半分便宜。
李云龙被豪气鬼附身了?
还有,这家伙从哪搞来的钱?
先前从陕北出发时,他们确实带了一些钱,可来曹县之后,购买个人用品,外加别的用度,总共也没剩下多少,李云龙不是只剩几块银元了吗?
“老李,你…”
丁伟刚想问李云龙这钱从哪来的,是不是你小子藏了私房钱,李云龙却率先解释,一点都不害臊:
“曹县不是陕北,干啥都要钱。”
“前天我琢磨着军需处管着军饷,咱老李好歹也是团长,我去了趟军需处,提前预支50块大洋。”
“你俩要是不嫌丢人…”
孔捷:“……”
丁伟:“……”
两人万万没想到,李云龙挺会适应角色,难怪这般豪气,一出手就是十块大洋,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老李啊老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你小子千万别被师长给腐蚀了啊!
…
三分钟后。
冯记药材铺二楼。
陈佳影、李云龙、丁伟、孔捷各坐一方,四人中间摆放着一张岁月悠久的老式四方桌,纪中原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嘴茶壶,来回走动,给四人倒茶。
等纪中原倒完茶,陈佳影头疼抚额,苦涩说道:“最近几天我找过李言好几次,可他态度模糊,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拒绝,始终没个准信,现在该怎么办?”
“鲁军、豫军、晋绥军,都不许我党入境。”
“难道真要让总部采取第三种方案,派遣战士们乔装打扮,以商队的形式运输这批武器弹药?”
听陈佳影讲完此事,李云龙、孔捷、丁伟仿佛心有灵犀,全都皱紧眉头,苦思冥想应对之策。
新一师拥有222辆载重4.5吨的卡车以及288辆载重10吨的卡车,两者加起来便是3879吨的单次运力,如果师长愿意帮忙,武器弹药很快就能运到陕北。
但关键问题是——此事明显是老蒋在暗中使坏,严厉警告鲁军、晋绥军、豫军不得放行,三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红军的入境申请。
在此情况下。
难道师长还能和蒋委员长对着干?
据说老蒋知晓师长卖给红军一个美械师的武器装备,连摔好几个茶杯,差点将师长原地撤职。
就算师长愿意帮忙。
下令让新一师组织卡车队,运送武器弹药。
可陕北和曹县相隔近千公里,中间需要经过河南山西,只要阎老西和商震不同意新一师入境。
新一师总不能强闯吧?
哪怕阎老西和商震同意让新一师入境,事后老蒋会有什么反应?万一老蒋认为师长通共,而且师长还明目张胆的跟老蒋对着干,老蒋怎能容忍,兴许就会心生剪除后患、将危险扼杀于摇篮这种念头。
估计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师长只能态度模糊,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拒绝,始终没个准信。
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丁伟端起茶碗轻抿一口热茶,以指尖敲着桌子说道:“总部购买的武器弹药不是几十条枪几万发子弹,派遣战士们乔装成商队来运送武器弹药并不稳妥,中途恐生变故。”
“某些人巴不得我党战士乔装成商队,届时他们再来扮演土匪,最终我党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师长这边同样有难处,没有南京方面点头,师长怎敢轻举妄动,接二连三的去捋老蒋的虎须。”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得让总部和老蒋沟通,看看能否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指望老蒋准没戏,万事只能靠自己。”李云龙大大咧咧的接话说道:“我看师长他老人家比我李云龙胆子还大,师长指定敢继续捋一捋老蒋的虎须。”
“老蒋不讲信用,明面上说是合作,暗地里却天天使绊子,我看还得找师长,我李云龙看人准没错,师长胆子大,越不让我干,我偏要干。”
“陈博士!这事就得你出马。”
“三次五次不成功,那就十次八次。”
“你们别不信,师长这人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陈博士多去师长面前磨一磨,总能水到渠成。”
孔捷:“……”
丁伟:“……”
陈佳影:“……”
纪中原:“……”
四双眼睛同时望向李云龙,仿佛重新认识李云龙一般,实难相信这番话出自李云龙之口。
这家伙不是个草莽粗人吗?
成天大大咧咧,满口你他娘的、你他奈奈的。
李云龙何时变得心思缜密了?
“耳根子软!吃软不吃硬?”陈佳影琢磨李云龙这番话,疑狐问道:“老李,你确定这样能行?先前我可怜兮兮的求了他好几次,没见他耳根子软啊?”
“师长那是装的,就想看你求他。”李云龙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一语道破真谛。
“装的?”陈佳影深表怀疑,不太相信李云龙的判断,毕竟老李这家伙一直不怎么靠谱。
眼瞅四人不信自己。
李云龙乐得清闲,安心嗑点瓜子。
其实他想说:“我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咱老李是过来人,也曾年轻过,当年我李云龙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信我的准没错。”
李言: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
半小时后。
众人依旧没能讨论出一个特别好的方案。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陈佳影只能试着再去找一找李言,不就是求他么?陈医生求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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