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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悦大部分时候都不喜欢用语言解释,特别是对于秦昭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她要是说自己没那个想法,说不定秦昭还觉得她口是心非。不如直接拉黑来得彻底,行动是最直观的。
虽然跟秦昭上床很爽,但她不至于上瘾到离不开他的地步,这才哪到哪。
秦昭要是踩她的雷区,她也不会毫无原则地纵容。
——
新城国际公寓内,秦昭靠在沙发里,捧着手机等了快十分钟。
刚刚两条微信消息发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
他可以肯定诗悦是看到了的,只是不想回复他,这也是她的惯用手段了。
于是秦昭又编辑了一条文字消息发出去:【你离婚之后什么打算?】
然后,这条消息前面出现了一个无比刺眼的感叹号。
后面伴随着系统提醒:消息已经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秦昭盯着看了半分钟,冷笑了一声,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他这么多年游走花丛,手拿把掐,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拉黑——就因为他刚刚问了那个问题?
秦昭以为,经过了昨晚,诗悦和他的关系应该有“更进一步”。
倒不是他自恋。
只是,诗悦主动跟他说了她父母的情况,她可不像随便交底的那类人。
但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就因为他的两条消息把他拉黑了。
秦昭坐起来,拽了拽领口,胸腔内莫名泛起了一股烦躁。
昨天晚上诗悦跟他说的那些话不断地在耳边萦绕,整个脑子里都是她的声音。
烦躁更甚。
秦昭抄起手机起身,抓了车钥匙换上鞋,关门离开了公寓。
……
停在VIP病房门口的时候,秦昭碰上了照顾秦隐的护工。
见他过来,护工有些惊讶:“小秦总?”
护工是从秦隐出事儿那年就专门照顾他了,前后六年,秦昭过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护工上次跟他见面,还是两年前。
“路过来看看。”秦昭没什么温度地吩咐了一句,“今晚你不用来了。”
护工更是诧异,听他这意思,晚上要守夜?
“但是秦先生他……”
“你晚上一般需要做什么?”秦昭打断她。
“隔一两个小时要看看数据,别的也没什么。”
“知道了,你明天早上过来吧。”丢下这句话,秦昭便推门进去了。
护工看着秦昭进门,斟酌了一番之后,还是拿出了手机。
“秦太太……”
——
秦隐的病房跟普通小面积的住宅房差不多。
客厅里收拾得很整齐,茶几上还摆着鲜花,每天都会有专人更换。
电视柜上放着一张全家福,还有几张秦隐的照片,记录着他意气风发的姿态。
其中一张,是秦隐拿到杰出青年时捧着奖杯的瞬间。
那一年,他二十六岁。
他的人生,也定格在了那年。
秦昭凝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他又听见了熟悉的指责和咒骂。
——同样是我儿子,你怎么连你哥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整天不务正业,再这样你就滚出家门。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畜生,那是你哥!你竟然这么害他!
秦昭鼻腔内溢出一声笑。
有些事情很久没有想过,以为自己忘了,但记得比什么都清楚。
父亲一直将秦隐出事儿怪在他头上,每次指责他的时候,都会提起“嫉妒”二字。
秦昭没有否认过。
他是很嫉妒秦隐。
从他记事以来,父亲秦兴昀就对秦隐这个长子格外上心,即便是事业忙碌,他也依然不会错过秦隐人生中的重大节点。
秦隐的学业、事业,每一步都是秦兴昀精心安排的。
这些是他和秦锦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小时候不懂事儿,他想过用各种办法折腾、吸引关注,结果都失败了。
如果不是秦隐出了那场意外,秦兴昀根本不会练他这个废号。
秦隐出事儿的那年,秦昭刚好在申硕士。
秦兴昀难得找他谈了一次话,要他别再不务正业,承担起家族责任,也为他找好了资源,要他去读秦隐读过的商学院。
秦昭假装答应了,后来递申请资料的时候直接选了两个别人眼中最“没用”的专业。
一个历史学,一个哲学。
最后拿到了历史学的Offer。
收到Offer之后,秦兴昀才知道他没申金融专业,大发雷霆,扇了他一个耳光。
虽然被打了,但秦昭那一刻挺爽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在。
他擦干嘴角的血,吊儿郎当地笑着跟他说:“谁让你没一直盯着我呢,给我钻空子了吧。”
秦兴昀差点儿被他气进医院。
后来,父子两个人只要见面就是火药味儿。
秦兴昀看不上他,却又不得不培养他做继承人的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不放心把晟林交给“外人”,所以就算被他气个半死,都要逼他去“继承家业”。
秦昭的视线在那张全家福上停了几秒之后,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的隔音比客厅要好,除了仪器运作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任何动静。
秦昭在病床前坐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秦隐,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嫉妒秦隐,但不恨他。
他们兄弟感情还可以,秦隐对他也不错。
秦昭就这么盯着秦隐看了很久,目不转睛,久到他的眼眶都有些干涩。
他抬起手捂住眼睛,指尖触到了一抹湿意。
眼疲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边又飘过了诗悦昨晚说过的话——
“既然这道题无解,就不解了,逃避可耻但有用。”
他一直觉得自己坦坦荡荡,在这一刻才顿悟,之前的这些年,他其实都是在逃避。
触碰到问题的核心时,所有坦荡潇洒的泡沫都会被戳破。
“没意思。”秦昭再次看向昏迷不醒的秦隐,“赶紧醒来继续当你的家族荣耀吧。”
“还有你的烂摊子,我不想收拾了。”
……
秦昭在秦隐的病床前坐了一夜,基本上没怎么合眼。
他的大脑很活跃,思维跳脱,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有小时候的,也有成年之后的。
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过。
连续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觉,精力再旺盛的人都吃不消。
一夜过去,秦昭的双眼已经充了血,眼底都是血丝。
盛夏太阳出得早,刚过七点,病房里已经能晒太阳了。
秦隐的病房坐北朝南,方位绝佳。
秦昭刚拉开窗帘,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他走到客厅,便跟母亲谢明月打了照面。
谢明月的身边还跟着秦锦。
“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明月主动开口和秦昭说话,声音温柔,态度却透着生疏。
不像跟自己的孩子说话。
秦昭瞥了她一眼,反问:“你装什么?不是早有人跟你汇报过了?”
否则她也不会一大早就赶过来,还带上秦锦一起。
“放心吧,我没毒死你大儿子。”秦昭出言讽刺。
谢明月的脸色一僵,“妈妈没有那个意思。”
“哥,你还没吃饭吧?”秦锦见情况不妙,马上出来调节气氛:她举起小手:“我陪你去吃早餐吧。”
“不用,不饿。”秦昭拒绝了,打算走人。
“等等吧。”谢明月拦下他。
她转头对秦锦说:“小锦,你去给你二哥买早餐吧。”
秦锦懵里懵懂地点点头,在谢明月的吩咐下离开了。
秦昭当然看得出,她是故意支开秦锦的。
他双手环胸,看着秦锦离开,随身倚在了墙上,等着谢明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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