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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处理好?

    处理什么?

    江吟的注意被公子的话短暂引走,只是,不等她想明白什么,就又被他的话拉了回来。

    “脱。”

    这次,她没有推拒,却也小心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公子说的一切,是指什么?”

    “阿濯。”

    “……啊?”

    “唤我阿濯。”

    “……”

    江吟抿抿唇,看他顺着她的腰向上摸,寻到胸下那片破了皮的淤青,用蘸着冰凉药汁的手指细细擦拭。

    痛意夹杂着痒意,使她默默绷紧了身体,应下:“是。”

    “说,阿濯。”

    “……阿濯。”

    “疼吗?”

    “不疼。”

    “撒谎。”

    “……”

    江吟抬眼看向面前之人,烛台的侧光下,他的脸上明暗交错,依旧没有表情,瞧不出喜怒。

    她莫名心虚:“阿吟没有。”

    “不疼,又为何发抖?”

    “我……”

    “你的谎话太多了,阿吟,”对方语气平静,态度却不容置疑,“对旁人多说谎话,是明智之举,但对我不行。要改。”

    “……是。”

    “不要说是,不要总将自己看做下人。这一点,也要改。”

    “……好。”

    “听闻你以前是李家小姐的伴读,那你应是习过礼节的……学得如何?”

    江吟想了想,如实道:“尚可应付日常交往。”

    “不够,还要学。”

    “……好。”

    “过几日我会带先生来教习,多学多问。做我的正妻,你可以不识字,但要足够端庄,不能露怯。”

    “……”

    江吟心一颤,磕磕绊绊地确认:“正……正妻?”

    公子神色从容,没有半分做戏的意思:“为君臣,为夫妻,皆应从一而终。我只需要一位能同我一起承担家业的正妻,不会纳妾。”

    “……”

    难得在如此背景下听到这样的言论,只是可惜……

    江吟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才应道:“阿吟明白了。”

    公子颔首,继续道:“既明白,你就该知道,你要承担的责任不比旁人少。我需要子嗣,而你如今的身体不宜生育。从今日起,你每日的餐食由我安排……有忌口吗?”

    “……没有。”

    ……才夸完他,转头就又要控制她,还真是心思莫测。

    江吟侧过脸,看向桌上的烛台,心中有些难耐。

    那烛台许久未更换,上面的蜡烛已经只剩一小截了,光线昏暗下来,气氛沉闷更甚。

    ……还好,还好只是暂时的。

    “不能没有,”公子却不接受她的回答,“想要别人敬重你,便不能太过随和。你可以无所喜,但定要有所恶,以督使他人在你面前谨言慎行。”

    “……是。”

    公子再次纠正:“不要说是。”

    “……好。”

    “既然你没有忌口,那便随我,忌辛辣,忌甜,忌一切糕饼粥食,忌禽肉。”

    江吟咬咬唇,小做反抗:“我喜甜。”

    “好,”公子再次蘸了药,点上伤处,语气平静,“我记住了。”

    “……”

    “我知你不愿被拘束,阿吟,”不待江吟回应,他便又开口道,“可想赚我的钱,也并非易事。我今日所言,每一词每一句,你都要牢牢记住,谨慎践行,明白吗?”

    江吟深吸一口气,压住声音里的颤抖:“……嗯。”

    “如此紧张做什么?放松。”

    “……”

    衣衫半敞,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困在桌案与公子之间,江吟本就如坐针毡。

    再加上接连数个近乎强硬的要求,和不断抽痛的伤处,她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顾不得考量什么后不后果,江吟一把握住公子的手,挣扎着起身:“疼……阿吟身子不适,还请容阿吟稍作歇息……抱歉。”

    “……”

    江吟能感觉到,从她拿药回来后开始,公子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好。

    原以为自己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会引得公子更加不悦。

    没想到,公子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阻止江吟,只默默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让她能更轻松地离开。

    ……这样一来,倒显得江吟有些敏感过甚,精神脆弱了。

    江吟有些赧然,原本坚定离开的心思也因此消解了几分。

    毕竟,当初是自己先上手招惹……如今又这般畏缩,似乎有些假正经。

    可方才,她又确确实实觉得难受……

    算了……反正就这么几日,忍忍就过去了。

    默默看了眼放下药瓶,拿起锦帕擦手的公子,江吟犹豫着,重新跪坐了下来。

    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开口,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打断了她的思绪。

    根本来不及防备,几乎是瞬间的功夫,眼前一黑,她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

    ……

    如预想一般听见身侧之人倒地的闷响后,沈守玉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神色毫无波澜。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药汁擦拭干净,放下锦帕。

    屋内一片死寂,烛台上蜡烛已将燃尽,光线昏暗。

    沉默片刻,沈守玉面色冷凝,看着那小半截蜡烛一点点熄灭。

    直至烛台的余温散去,月光透过窗楹洒下满屋吟霜,他才转头,视线落在地上之人纤瘦的足踝,久久没有移开。

    ……

    江吟再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她得知此事,是因为用午膳时,给她送饭的小侍女为她带了一份腊八粥。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晕过去那日,是腊月初五。

    愣怔片刻,江吟问那小侍女:“公子是否告诉过你,我为何会昏迷如此之久?”

    小侍女点点头,一脸认真道:“公子说,姑娘身体亏空,精力不济,才会晕倒。只要依照医嘱好好用药,就会好起来的。”

    “……”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江吟就是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在逐渐向自己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

    用过午膳,独自思索再三,她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趁着公子还没回来,尽早离开。

    默默将那一千两银票揣进怀里后,江吟意识到,自己没有衣服穿。

    但这种小事,自不会难倒她。

    随便扯了几块床帐,七拼八凑,不多时,她便给自己造出了一身衣裳。

    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发现还挺漂亮,江吟心中不免得意。

    可没想到,开开心心地想要推门出去时,她发现,屋门被锁上了。

    “……”

    呆呆愣了好一会,江吟才想到唤人帮忙。

    因为担心外面有侍卫把守,出声会被强行闭麦,所以她只能安静蹲在门口等,等到有脚步声靠近过来,才起身拼命拍门,大声喊:“救命!杀人了!杀人了!救命!”

    果不其然,这招很奏效。

    外面路过的脚步声停下,旋即,一个女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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