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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的清晨,雾像谁把一缸米汤泼在天地间,人影一臂之外就只剩轮廓。我被反剪着胳膊押上批斗台,碎石子硌得膝盖发颤,却顾不上疼——那张薄纸在眼前晃:红戳子盖在"死刑"两个字上,湿墨还没干透,像血。"沈墨!认不认罪?"
吼声炸在左耳,我侧头,看见吴大山那张褐红色的脸,唾沫星子溅到我睫毛上,凉得我一闭眼。
认?
我认得不是罪,是死局。
三十天后,原著里我会被押到后山,一枪解决,成为女主林雪琴"幸福对照组"里最不起眼的脚注。
台下几百双眼睛,比雾还冷。
我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冰冷的指腹触到一张纸:他们塞给我的"死刑批复",被我悄悄折成了方块。纸角割进掌纹,刺痛却让我脑子异常清醒。
周围口号此起彼伏,却像隔着毛玻璃,只剩嗡嗡回响。
她拇指即将按向印泥的刹那,脑子里"叮"一声脆响——
【现代女子监狱已绑定30天倒计时启动】
一道淡金门轮廓在她左侧一闪,高两米,里头像深夜车厢被锁死,只有她能看见。
规则随之灌入意识:
1.
仅宿主可见;2.女性死囚可收押;3.心跳≤15秒即执行;4.授权他人可见需血触;5.失败=抹杀。
押解绳锁响,两名女犯被拖上台。
林静——瘦削,镜片裂网,手指因长期写字微微弯曲。
她踉跄间心跳骤停0.5秒,金环一闪,身影像被折叠进纸,台侧只剩"猝死"惊呼。
聂小红——寸头,耳廓疤,走路带风。
她瞥见林静"突然倒地",眼底一紧,下一秒自己心跳也停,金环收拢,外界同样"猝死"呼声。
群众哗然,吴大山愣神:两人"吓死"了?
沈墨却听得清晰:【收押完成牢房01-02已启用】
沈墨侧头假寐,意识沉入监狱。
银灰走廊,顶灯冷白。
林静推裂镜,目光实验室式冷静,"空间折叠?你有30天任务,要我出芯片理论,可以,纸笔计算工具给我。"
聂小红拇指摩挲耳廓疤,虎牙带笑,"这儿比死囚牢亮,要我出工艺?行,但我要当合伙人,不是囚徒。"
契约光幕升起,三人指纹隔空按下。
技能栏亮:
【芯片理论初阶】【光刻工艺初阶】解锁,冷却30秒可投影到现实。
沈墨点头,"30天,让县广播增益翻三倍,失败一起死,成功一起活。"
对话完毕,外界只过3秒。
"我认。"
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把嘈杂劈出一道缝。
吴大山愣住,浓密的眉拧成毛虫。
我抬起另一只手,把那张折得方方正正的"死刑通知"举到头顶,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陌生。
她鞋底已压着林静刚绘的"点接触晶体管"草图——
高纯铜线拆旧机,煤油灯加砖窑,550℃±10℃,30dB增益。
这是她向死神讨来的30天筹码。
"给我二十天,让县广播站的声音翻三倍,算不算立功?"
四周安静得能听见雾流动的声音。
有人倒抽凉气,像被掐住脖子的鹅。
我目光掠过一排排蓝灰棉袄,停在台侧那抹军绿色上——
顾骁。
县保卫科科长,传闻里冷面冷心的"活阎王"。
他今天没戴军帽,寸头被霜雾打湿,黑发像覆一层碎银。
薄唇抿着,下颌线刀背似的硬。
我话音落下时,他眉峰极轻地挑了一下,像寒刃划破冰层,透出一点锐亮。
吴大山先回神,一拍桌子:"胡闹!带走!"
两个民兵扑过来。
肩膀被钳得生疼,我咬紧后槽牙,脑子却转得飞快——不能下台!下去了就是死!
沈墨咬破拇指,在门框按下血印,"授权目标:顾骁,30分钟可见权。"
血印隐入金光,她不知道这将带来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需要看见真相。
就在指尖要触到我胳膊的瞬间,顾骁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压得全场一静。
"等等。"
他一步跨上台,木梯发出沉闷的"咚"。
军靴踩碎薄霜,停在离我半步远的地方。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冷杉混着淡淡烟草,像雪里一点火。
"二十天,让广播站音量翻三倍?"
他垂眼看我,瞳孔黑得映不出光,却映出我苍白的脸。
我呼吸发紧,却逼自己迎上去。
"是。"
"做不到?"
"做得到。"
"代价?"
"给我自由出入机房的权利,再批三十斤铜线。"
一片抽气声里,我听见自己心跳擂鼓。
三十斤铜线,国家统配物资,一斤能换农民半年口粮。
我在赌,赌他敢不敢拿军功陪我疯。
顾骁没立即回答,目光滑过我冻得青紫的唇,落到我攥着纸团的手。
忽然,他伸手,掌心向上——
"军令状,敢签吗?"
那只手指节分明,虎口有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我指尖冰凉,却毫不犹豫拍上去。
"敢。"
掌心相触,他掌心的热度烫得我轻轻一颤。
台下吴大山急得嗓子劈叉:"顾科长!这是反革命分子!"
顾骁没回头,只微微侧首,声音冷而沉:
"反革命还是人才,二十天后见分晓。"
他手心一合,把我整只手包进去,拉着我往台下走。
我踉跄一步,却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
【现代女子监狱,开启。】
世界像被按下静音键。
雾、口号、嘶吼,全都凝成黑白照片。
一座银灰色建筑凭空浮现,门楣闪着冷光。
两个女人并肩站在铁门内,冲我抬手——
林静,三十七八,瘦削,囚衣空荡荡,眼睛却像打磨过的镜片,锋利又安静。
聂小红,三十岁,寸头,耳廓一道疤,给她添了股野气,嘴角勾着似笑非笑。
"典狱长,"林静声音低而稳,"欢迎来到你的监狱。"
我心脏狂跳,血液却热得发烫。
二十天,我有二十天把死局翻盘。
夜半,县广播站机房。
钨丝灯昏黄,灯罩上积一层灰,像给光蒙了纱。
我摊开那张被折成三角的"死刑通知",背面用钢笔写下三行小字——
点接触晶体管
音频功放
30分贝增益
林静俯身,袖口磨得发白,却掩不住身上的书卷气。
"典狱长,材料不够,至少需要三斤高纯铜。"
我抬眼,望向窗外,顾骁也不知道去了哪,他能不能帮上忙,他应该可以看见监狱了吧?
月光清冷,照在远处一排电线杆上,铜线闪着幽暗的银。
我听见自己说:
"拆。"
聂小红吹了声口哨,虎牙在灯下闪寒光。
"活儿我熟,给我半小时。"
我转头,看见顾骁倚在门框,半张脸浸在灯影里,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这是接受了!可以这个老古板,居然没有被吓跑!
他目光穿过烟雾,落在我脸上,声音低哑:
“他们俩不是……”
“这是我的秘密,现在是我们的秘密,他们就住在这个监狱里,30天的赌约成了都活,不成就一起再见了,他们的状态给付签约了一样,只能你和我看见他们,别人看不见”
"沈墨,别让我赌输。"顾骁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我握紧手里的铜线,掌心被割得生疼,却笑得牙根发痒。
"顾科长,"我轻声道,"你只管收军功。"
窗外,霜雾正浓。
我知道,天一亮,就是新的战场。
铜线在掌心沉甸甸,像握一条冬眠的蛇。
聂小红三两下已经拆掉电杆接地线,她抬手冲我比了个"三"——三十分钟,够用了。
林静把灯罩摘下来,拿纱布擦灰,动作斯文得像在实验室,"灰尘是晶体管的天敌。"
我转头,顾骁仍倚门框,烟终于点燃,一点红光在他指间明灭。
他吐出一口白雾,声音低得只能让我一个人听见。
他盯了我两秒,忽然伸手,把我鬓边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皮肤,像雪里崩进一粒火星,烫得我呼吸一滞。
"走了。"
男人转身,军大衣下摆扫过门槛,夜色很快吞掉他的背影。
我低头,把铜线一圈圈缠在手腕上,冰凉贴脉搏——
二十天,第一块"牢房晶体管",就从这根偷来的线开始。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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