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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专利文件,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屏幕上的代码行闪烁着冷光,像一条条游动的蛇。她刚完成对“动态数据加密技术”的最后一次测试,系统显示一切正常。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文件里有个细微的漏洞,几乎无法察觉。如果不是她对代码异常敏感,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漏洞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不致命,却能在关键时刻引发连锁反应。
她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千亿AI专利案已经让她焦头烂额,现在又冒出这种问题。陆时衍在法庭上的质证逻辑严密得可怕,她好不容易才用新技术拆解了他的攻势。可如果这个漏洞被对方发现……
她不敢想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苏总,薛紫英来了,说有重要线索。”
苏砚皱了皱眉。薛紫英,陆时衍的前未婚妻,前律所同事,突然回归,声称能提供帮助。她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可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让她进来。”她回复道。
几分钟后,薛紫英推门而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妆容精致,笑容温和。“苏总,打扰了。”
苏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薛紫英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苏砚面前。“这是我整理的原告方证据链漏洞,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苏砚翻开文件,快速浏览。文件里的分析很详细,几乎涵盖了原告方所有可能的攻击点。她抬头看着薛紫英,“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薛紫英笑了笑,“我和陆时衍是旧识,不想看他陷入麻烦。而且……”她顿了顿,“我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
苏砚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看出一丝破绽。可薛紫英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
“谢谢。”苏砚合上文件,“我会认真考虑的。”
薛紫英站起身,“不用客气。如果需要进一步的信息,随时联系我。”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陆时衍最近在查你父亲的公司,十年前的破产案。”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着薛紫英离开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父亲的公司……破产案……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时衍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苏砚?”陆时衍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睡醒。
“你在查我父亲的公司?”苏砚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是。”
“为什么?”
“有些事情,我必须查清楚。”陆时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砚的心跳陡然加快,“你发现了什么?”
“暂时没什么。”陆时衍顿了顿,“但我觉得,你父亲的破产案和现在的专利案,可能有联系。”
苏砚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起父亲破产后那几年的颓废,想起母亲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商业竞争的失败,可现在……
“别插手。”她声音沙哑地说道,“这是我的事。”
“苏砚……”
“我说了,别插手!”苏砚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电脑风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她盯着屏幕上的专利文件,那个细微的漏洞像一只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代码编辑器,开始逐行检查。
她必须在陆时衍之前,找到所有可能的漏洞。
她不能让任何人,包括陆时衍,触及父亲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匿名消息:“小心身边的人。”
苏砚盯着那条消息,眉头紧锁。
她回拨过去,对方已经关机。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洗不净的旧棉絮覆盖着。街道上,行人匆匆,车辆川流不息,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平静。
可她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而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她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薛紫英留下的文件。
文件的第一页,有一行不起眼的批注:“十年前的破产案,关键证据在‘导师’手里。”
苏砚的手指微微颤抖。
导师……
她想起陆时衍说过的话。
他也在查导师。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必须找到导师。
她必须在陆时衍之前,找到所有真相。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帮我订一张去上海的机票,越快越好。”
“苏总,现在吗?”
“对,现在。”
她挂断电话,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灯光昏暗,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她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人。
苏砚愣住了。
是陆时衍。
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要去上海?”陆时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苏砚点了点头,“你呢?”
“我也是。”陆时衍顿了顿,“一起?”
苏砚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里很安静,只有数字跳动的声音。
“你查到什么了?”苏砚终于打破沉默。
陆时衍看着她,“导师十年前代理过你父亲的破产案,关键证据被刻意销毁。”
苏砚的心猛地一沉,“还有呢?”
“薛紫英和导师有联系。”陆时衍的声音很轻,“她可能在帮导师做事。”
苏砚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起薛紫英温和的笑容,想起那份详细的文件。
原来,一切都是陷阱。
“我们得找到导师。”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嗯。”陆时衍点了点头,“但要小心,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查他。”
电梯门打开,两人走出电梯。
外面的天色更暗了,乌云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他们并肩走出大楼,朝着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他们走到陆时衍的车前,陆时衍打开车门,苏砚坐进副驾驶。
陆时衍发动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雨开始下了起来,雨点打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苏砚看着窗外的雨幕,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
她感觉到,一股更大的风暴,正在向他们袭来。
她转头看着陆时衍,他的侧脸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
“陆时衍。”她轻声说道。
“嗯?”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陆时衍转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他点了点头。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朝着未知的前方驶去。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单调的“唰唰”声,像是在切割着眼前模糊的雨幕。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送出的暖风在低低地呜咽。
苏砚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在雨水的浸润下晕染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她的心情,也如同这被雨水打湿的城市,一片潮湿而混乱。
陆时衍的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紧绷着,显示出他此刻同样不轻松的心绪。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打算怎么找他?”苏砚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干涩。
“先去他以前的办公室。”陆时衍目视前方,“他虽然退休了,但那地方他每周都会去一次,清理一些‘旧物’。我查过他的消费记录,最近一次去的时间是三天前。”
“旧物?”苏砚冷笑一声,“他所谓的旧物,恐怕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证据吧。”
陆时衍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按亮屏幕,上面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站在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门口,脸上带着温和而疏离的微笑。照片的像素很低,像是从某个监控录像里截取的。
“这就是他,周明诚,我的……导师。”陆时衍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苏砚瞥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一副学者风范,很难将他与那些阴暗的勾当联系起来。“你为什么会拜他为师?”她忍不住问。
陆时衍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些。“因为他曾是我父亲的朋友,也是他把我带进这个行业的。他说,他能教我什么是真正的正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苏砚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也笼罩着一层她看不透的迷雾。他们都在追寻着各自的真相,却像两只飞蛾,不约而同地扑向同一个危险的火源。
车子驶入一条老旧的街区,两旁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居民楼,墙体斑驳,爬满了湿漉漉的爬山虎。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小溪。
“到了。”陆时衍将车停在一栋灰色的三层小楼前。
小楼的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在雨水的冲刷下,绿得有些发黑。一楼的门牌上写着“明诚法律咨询”几个字,字迹已经有些褪色,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门没有锁,虚掩着。
陆时衍和苏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陆时衍做了个手势,示意苏砚跟在他后面,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仿佛是这栋老房子发出的**。
一股混合着灰尘、旧书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室内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只有雨水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办公室的布局很简单,一张老式办公桌,几个塞满书籍的书架,还有一张待客的沙发。一切都井井有条,干净得过分,仿佛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他最近来过。”陆时衍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镇纸。镇纸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字迹遒劲有力,却让苏砚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这是他的笔迹。”陆时衍确认道。
苏砚没有去碰那张纸,她的目光被书桌角落的一个相框吸引了。相框里是一张合影,年轻的陆时衍站在周明诚身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笑容。而周明诚则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神情温和。
那是陆时衍很少展露的,属于少年的青涩与信任。
苏砚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分开找。”陆时衍放下镇纸,声音恢复了冷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两人开始在办公室里仔细搜寻。书架上的书都被整齐地排列着,大多是法律典籍和哲学著作。陆时衍一本本地翻看,检查书页间是否夹着东西。苏砚则蹲在地上,检查书桌下的抽屉。
抽屉上了锁。
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钢丝发夹,这是她从大学时代就养成的习惯,总喜欢在包里准备一些“小工具”。她将发夹掰直,小心地探入锁孔,轻轻拨弄着。
“你还会这个?”陆时衍有些意外。
“一点小技巧。”苏砚头也不抬,专注地听着锁芯里的动静。
“咔哒”一声,锁开了。
抽屉里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老旧的U盘,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苏砚将U盘拿起来,黑色的外壳上没有任何标识,看起来平平无奇。
“找到了?”陆时衍凑过来。
苏砚点点头,将U盘递给他。
陆时衍接过U盘,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台便携式笔记本电脑。他将U盘插了进去。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需要密码。
“果然没那么容易。”陆时衍皱了皱眉。
他尝试输入了几个可能的密码,周明诚的生日、事务所的电话号码,甚至是“正义”、“初心”这样的词,但都显示错误。
“会不会和那张纸上的字有关?”苏砚指着书桌上的那张纸,“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陆时衍眼睛一亮,尝试着输入了“初心”和“始终”的拼音首字母“cxyz”。
电脑屏幕上,进度条开始加载。
一个文件夹被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没有任何命名。
陆时衍点开了视频。
画面一开始是晃动的,像是用手机偷拍的。镜头对准了一个会议室,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中年时期的周明诚。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苏砚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的父亲。
视频没有声音,但可以看到周明诚和苏父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周明诚的表情一开始还很温和,但渐渐地变得冷酷,甚至带着一丝威胁。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苏父面前,示意他签字。
苏父看着那份文件,脸色变得煞白,他摇了摇头,似乎在拒绝。但周明诚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地站在苏父身后。
苏父的肩膀垮了下来,他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苏砚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一直以为父亲的公司是经营不善才破产的,却没想到,背后竟然是这样一场赤裸裸的胁迫。
而那个胁迫者,竟是陆时衍的导师。
陆时衍的脸色也很难看,他关掉视频,合上电脑,转头看向苏砚。“苏砚……”
“别说了。”苏砚的声音沙哑,她抬起头,眼眶微红,但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U盘,必须拿到专业的机构去分析,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她转过身,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而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周明诚。他既然留下了这个,就说明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陆时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内心竟然如此坚韧。
“好。”他点了点头,“我联系一个可靠的朋友,他有专业的设备。”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苏砚则再次环顾这间办公室,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相框上。她走过去,拿起相框,翻到后面,打开了背后的卡扣。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从相框后面滑了出来。
苏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展开纸条,上面是周明诚的笔迹:“想知道真相,就来老地方。一个人。”
纸条的背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指向城郊的一个废弃码头。
苏砚拿着纸条,走到陆时衍身边。
陆时衍刚打完电话,看到她手里的纸条,眼神一凝。
“他约你去?”他问。
“他说,一个人。”苏砚看着他,“但我不会去。”
陆时衍松了口气,“聪明。这明显是个陷阱。”
“不。”苏砚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会去。但不是一个人。”
她将纸条折好,放进包里,然后走到门口,回头对陆时衍说:“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时衍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沉默了两秒,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楼,雨水打在他们的伞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陆时衍将苏砚护在内侧,自己的半个肩膀却暴露在雨中。
他们坐进车里,陆时衍发动了汽车。
“去你朋友那里。”苏砚系好安全带,声音冷静而果断。
车子汇入雨中的车流,朝着城市的另一个方向驶去。
苏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深邃。她知道,他们正在一步步踏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而那个漩涡的制造者,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她别无选择。
父亲的冤屈,公司的危机,还有眼前这个亦敌亦友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她必须撕开这张网,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陆时衍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车子在雨幕中疾驰,朝着未知的前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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