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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但很快,大家就发现,更幸运的喜悦降临了。
点了火,但没有耐烧的燃料,汪胜有点焦虑。
“怎么办?这点儿布料和木碎一会儿就烧完了!”
商岳摸出一卷麻绳:“有燃料。”
“这是什么?麻绳?”
“是草绳。”商岳道。
“草绳也不顶用啊,还不如竹子耐烧呢!”
“这不是普通的草绳。”商岳已经拿起小刀片,割下了一截。
刀片也是简星夏给他准备的。
说是什么“美工刀”的替换刀片,一块钱能买十片,还能掰成好几块用。
商岳被“一块”、“几块”搞晕了,时间紧迫,他也没来得及问。
反正看庄主的意思,就是说这个精铁刀片很便宜。
但是庄主又说什么“还是贵了,做旧做废一点,才好发工钱”。
这话商岳真是听不明白。
他只看到庄主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和那个黑大个,吭哧吭哧地把那个“又贵又便宜”的刀片,掰成一小节一小节的。
最短的一节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长一点的,能有小拇指那么长。
商岳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但神奇的是,庄主这么操作一番之后,当时他眼前的血色影像就不闪烁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带走那些掰断的刀片。
现在,商岳就用一节刀片,割下了一截草绳,快速缠在了一根竹竿上。
汪胜看出来了,商岳这是要做火把,可——
汪胜绝望地道:“这样不行啊,草绳不耐烧,得有油。”
“有。”
“啊?”
鲁博和汪胜已经记不清他们和柯文这一会儿“啊”了几声了。
反正就是,他们说什么没有,商岳就会接上一句“有。”
总之就是——
鲁博、汪胜、柯文:“没有绑腿的硬物。”
商岳:“有。”
然后掏出了一把竹竿。
鲁博、汪胜、柯文:“没有砍竹子的工具。”
商岳:“有。”
然后掏出了一把柴刀。
鲁博、汪胜、柯文:“没有火源。”
商岳:“有。”
然后掏出了一盒火柴。
现在——
汪胜:“没有燃料。”
商岳:“有。”
然后掏出了一截麻绳。
是浸了油的麻绳。
缠绕在竹竿上,烧得极慢——火把制成了!
鲁博十分惊讶:“你这草绳……浸油了?”
商岳点点头。
他在山庄的后半程时间,庄主一直在带着他和黑大个做各种准备。
其中之一就是给草绳浸油,庄主说她拿来的油不是灯油,也不是黑煤油,而是……地沟油。
这叫商岳从哪里懂。
但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庄主说先动手干活,有命活下来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
于是商岳就埋头给草绳浸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油闻着真香啊,有肉味儿,有菜味儿,还有各种浓郁的香料味儿,花椒辣椒大料什么的……混合在一起。
商岳没敢说,自己手上浸着草绳,悄悄咽了咽口水。
好在庄主隔一会儿就让他和黑大个吃东西,倒是没饿着。
说到饿——
商岳跟百宝箱一样,拿出了这么多东西,汪胜看商岳的目光,已经不是一般的崇拜了。
他看着商岳,试探着开口:“老商、商岳、商大哥,我们没有吃的……”
汪胜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万一,商岳再冒出一个“有”字呢!
不不不,不是万一,是商岳肯定会说“有”!
汪胜激动地搓手手。
然而,他失望了。
商岳硬着头皮,说:“没有。”
这个他真没有。
当时他要离开的时候,庄主倒是让黑大个给了他一堆吃的,还说什么“刚才让你慢点儿吃、间隔着吃,是给你的肠胃缓冲,现在你要走了,能吃多少赶紧吃!吃下去的都是你等下的体力!”
商岳确实吃了不少,这会儿还是饱的,除了腿伤之外,体力也很充沛。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东西吃都吃下去了,总不可能再吐出来吧。
他只能对汪胜表达遗憾:“对不住……”
然而,另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有。”
啊?
商岳和汪胜齐齐看过去。
说话的是鲁博,鲁博有点尴尬,他从怀里摸出了几个野菜窝头。
“我跟商岳一样,之前下矿井的时候,每次都会带点东西进来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鲁博愧疚道:“但我没有商岳兄弟这么厉害,只藏了一些……我刚才在椽木下面找到了这些窝头。”
窝头干噎得很,但正因为干巴,反而不容易发馊。
鲁博给了汪胜和商岳一人一个,汪胜接过来闻了闻,有些惊喜:“还好,只有一点点馊味儿。”
商岳没拿窝头:“我不饿,给柯文吃吧。”
三人这才想起来,从刚才火光亮起到现在,柯文一直没说话。
汪胜似乎想到什么,脸上的喜悦骤然消失,连滚带爬地朝着椽木断裂的地方爬过去。
“柯文!柯文你挺住!”
然而,地上的柯文一动不动。
借着火把的光亮,大家都看到了——一截巨大的椽木,深深扎进了柯文的腹部。
先前没有光亮,柯文只说自己被椽木压住了,大家看不见,听他一直啜泣,只当是问题不大,至少柯文一直在说话,还能哭喊。
而现在,柯文躺在地上,双眼闭起,毫无生意。
另一边失了心智的老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到了中间的椽木这里。
他看着柯文,忽然哈哈大笑:“不点灯还好,看不见还能活,点了灯——哈哈,看见肚子被扎穿了,就吓死啦!”
“吓死啦!吓死啦!都死啦!都死啦!”
老欧疯笑着又跑远了。
鲁博三人顾不上老欧,赶紧爬过去,伸手就掐柯文的人中。
“还有气!”汪胜喊道。
柯文悠悠转醒,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他双眼无神地看着矿洞塌陷的上壁,泪水从眼角流下。
“汪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汪胜鼻子一酸,柯文才十七岁,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他甚至还读过书,考过学——正是因为一贯名列前茅的他,不肯参与偷题作弊,便被贿赂泄题的高官之子陷害,在考试之时,从他的考间中搜出了夹带,被判舞弊,才被打入大牢的。
更令人愤慨的是,那张他已经写了大半的试卷,最后的名字却变成了高官之子。
高官之子榜上有名,得了官,临上任前,还去大牢中嘲讽他。
“柯文啊柯文,你若是能早些配合我们,提前做了试文与我,如今高低也是个举人,少不得也能混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当当。”
“何至于身陷囹圄,成为阶下囚呀!”
那高官之子甚至还逗弄他:“不过呢,看在同窗的份上,你现在下跪给我磕头,学几声狗叫,说以后就是我的奴才……我还可以把你弄出去,当个幕僚使使。”
“不过嘛,为了防止你把事情说出去,你的容貌一定要毁,喉咙一定要哑,双腿一定要断,哈哈,留下你一双手和一双眼,能替我写案卷策略就行。”
柯文如何能忍,毅然拒绝。
高官之子当场翻脸:“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不做我的幕僚,就不用断腿毁容了吗?你只会死得更惨!”
高官之子命狱卒“解决”柯文,原本是要毁容断手断脚,惨死狱中的。
但赶上狗皇帝逃跑,要建大兴土木,另建行宫,需要大量的苦役工匠。
狱卒也有“供货”的任务,便心存侥幸,把柯文送到了大山中的石矿里。
石矿每日都会死人,不是累死就是被打死、饿死、塌方致死,柯文进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而现在,柯文就倒在了塌方之中。
汪胜和鲁博看着这个最小的兄弟,心中沉痛,但商岳却突然站了起来,他用手丈量着椽木歪斜倾倒的角度,用手指在地上的土灰里记录尺寸,画出图样。
他身为工匠,精通数理建造之术。
此刻吃下去的食物,正在源源不断地给他供能,让他飞速算出柯文所受之力。
“没到死的时候!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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