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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幼宁应下之后,便想起身告辞。韩氏起身取了几件首饰出来:“幼宁还是我们家第一个和人相看的姑娘。选一件明日戴吧。”
姜幼宁垂眸看桌上那些发钗,轻声道:“不用了,我那里有。”
她不想欠镇国公府更多。
“你那都是小女儿家的东西。”韩氏道:“那探花郎是个苦出身。从小没有父亲,靠母亲做浆洗供他读书,不喜奢华。”
姜幼宁明白过来,这些发钗确实低调稳重。那探花郎家境应该很差了。
“不然,玉衡替幼宁选一个吧?”韩氏看向赵元澈。
赵元澈掀了掀眼皮,抬起筷子指了一下:“这件吧。”
是枝绿松石的钗子,银底简单,看着低调。
“这个,会不会太老气了些?”
韩氏拿起那根钗子,在姜幼宁发髻上比划。
“沉稳内敛。母亲不是说探花郎的母亲喜欢这种?”
赵元澈注视姜幼宁,眸色幽深。
姜幼宁总觉得他话里有嘲讽的意味,拿过绿松石钗子起身:“就这支吧。母亲和兄长慢用,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韩氏叮嘱道:“明日衣裳也穿得素净些。”
姜幼宁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门。
*
静和公主府门上张灯结彩。
姜幼宁只知公主府宴客,却不知是为何事。举目便见赵元澈立在大门处,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姜幼宁心跳了一下,装若无事地走上前招呼:“兄长。”
“上午去了何处?”
赵元澈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声询问。
“我去集市上转了一圈。”姜幼宁想好了借口。
实则,她是趁着他早朝时去医馆了。因为她担心赵元澈会让她同乘一辆马车过来。
她不想和他独处。
“镇国公世子这是佳人在侧啊?”
一个女子走出来,打量的目光落在姜幼宁身上,掩唇吃吃地笑。
她一身宫装,气度不凡。只是谈笑间有些轻浮,无所忌惮的模样。
姜幼宁不知所措,抬起乌眸看赵元澈。
她很少赴宴,几乎不认得什么人。
“这是舍妹,还请公主殿下慎言。”赵元澈回头朝姜幼宁开口:“见过静和公主。”
“姜幼宁见过公主殿下。”
姜幼宁连忙行礼。
原来这便是静和公主,难怪这般做派。市井都在传,静和公主为人最是风流。虽然成了亲,后院里面却首养了好几个,和驸马爷各玩各的,说是也不管谁。
“姓姜?”静和公主挑眉:“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养女?”
“是。”
姜幼宁低头。
“左侧花厅,都安排好了,国公夫人在里面等你们。”
静和公主挥挥手。
姜幼宁这才知道,韩氏居然也来了。
前头自然有婢女带路。
门边,赵元澈忽然顿住步伐。
姜幼宁脑中乱糟糟地跟着他往前走,压根儿没有留意到他停住步伐,一头撞在他背上。
她一下捂住酸痛的鼻子,眼泪几乎涌出来。
他的背是铁做的么?这么硬!
赵元澈回头拉开她手查看。
姜幼宁惊慌地想抽回手。
韩氏和杜景辰母子就在花厅里,和他们一门之隔。何况这门口人来人往,他真就一点不怕么?
赵元澈单手制住她双手,捏着她鼻尖轻揉。
姜幼宁咻地睁大乌眸,酸痛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他指尖的暖意和淡淡的痒。
他动作亲昵自然到让她毛骨悚然,像猛兽在宣示主权。
“我看看是不是来了?”
门内,传出杜母的声音。
门要开了!
姜幼宁剧烈挣扎起来。但赵元澈就是不松手。
门上已然传来门闩抽开的声音,她吓得魄散魂飞。
“吱呀——”
门打开的一瞬间,姜幼宁手腕一松。
赵元澈松开了她,若无其事。
“世子爷,这位便是姜姑娘吧?快请进。”
杜母迅速打量了姜幼宁一眼,笑着招呼。
赵元澈微微颔首,神色寡淡,抬步迈过门槛。这般姿态,说不尽的清贵禁欲,端雅有度。
姜幼宁揉着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看着他不惹凡尘的模样。即便性子再好,也忍不住腹诽他两句。
“母亲。”
姜幼宁进门先对韩氏行了礼。
韩氏放下茶盏笑道:“我本来还想偷个懒,谁知道你父亲得知此事,怪我不关心你。这不,我抽了个空来坐一会儿。”
“让母亲操心了。”
姜幼宁歉然道。
镇国公待她倒是尚可,不过他平时太忙了,手也伸不到后宅里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镇国公了。
“坐吧。这位就是今年的探花郎杜景辰,你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这是他的母亲。”
韩氏笑着介绍。
姜幼宁这才转身,朝那对母子望过去。
杜景辰穿着牙白圆领襕衫,发髻高高绾起。肤色白皙到令她自惭形秽,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竟是一副难得的好样貌。
“姜姑娘。”
杜景辰不敢直视她,红着脸和她见礼,举手投足间自有清雅风华。
都说探花郎的样貌是最出众的,姜幼宁也没想到杜景辰的皮相竟如此出色。即便与赵元澈比,也并不逊色。只是气势上,要差许多。
杜景辰是读书人,年纪也轻。比不得赵元澈的杀伐果断,冷漠无情。
姜幼宁不禁多瞧了杜景辰两眼。
“姜幼宁,坐。”
赵元澈忽然出言。
韩氏觉得奇怪,不禁看了他一眼。转念一想,姜幼宁看了人家儿郎好几眼,有失镇国公府体统。他事事以国公府为先,自然要管。
不过,姜幼宁看起来似乎对杜景辰中意了。
选中杜景辰也是她和镇国公商量的结果。镇国公是武官,赵元澈也是武官。二郎还在读书,尚未有建树。镇国公府自然要多结交文官。
而且,杜景辰孤儿寡母的也好拿捏,不怕姜幼宁嫁过去之后起什么浪。
“对,姜姑娘快坐。”
杜氏殷勤地推了凳子来。
能攀上镇国公府的亲,她自是求之不得的。只不过这姜幼宁是个养女,她有些不满。
但也没法子。
这已经是她能为她儿子争取到的最好的了。
“多谢。”
姜幼宁朝她欠了欠身子,看了她一眼。
杜母年纪不小,倒是风韵犹存。杜景辰好样貌多半是随了她。
“你们老家是哪里的?在京城可有房子?”
韩氏开口询问。
杜母自然一一作答。
姜幼宁拘谨地坐在那处乖乖听着。
外头有人敲门。
杜景辰开了门回头道:“是我的同僚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
他目光带着几许羞涩之意,看向姜幼宁。
姜幼宁朝他点点头。
韩氏同杜母坐在一起,说得热切,招呼姜幼宁:“给你伯母满上茶。”
姜幼宁应了一声,提起茶壶上前,将她二人的茶盏都满上。抬眸看赵元澈处。
赵元澈正望过来,他靠在椅背上,身姿不似平日挺拔,目光清泠泠的。
姜幼宁看得心头一颤。她不想上前,可倒茶总不好跳过他,否则便显得刻意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水壶的水流出的瞬间,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姜幼宁吓得险些丢开手里的茶壶,强行稳住心绪。
他手心滚烫,贴在她手背上,炙热透进四肢百骸,熏红了她的脸。
她欲哭无泪,祈求地看着他。
这会儿她背对着韩氏和杜母站在赵元澈跟前,正好挡住她们的视线。
可她总不能一直站着,倒杯水站这么久不奇怪吗?只要稍有动静,身后的两人就会察觉。
“好看?”
赵元澈启唇,轻声吐出两个字。
姜幼宁连连摇头。
他在问她,杜景辰是不是很好看。
赵元澈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姜幼宁眼圈红红,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时泫然欲泣:“兄长……”
她快要哭出来了,手背上如同被焊了烧红的烙铁,怎么也甩不脱。
韩氏和杜母随便哪一位这会儿一抬头,便能瞧出不对。
门被推开,杜景辰走了进来。
他进门的一瞬,赵元澈放开了姜幼宁的手。
姜幼宁颤抖着手将他面前的茶盏倒满。
“不给杜大人满上?”
赵元澈朝杜景辰抬了抬下巴。
姜幼宁不敢上前,又不知如何应对,直僵在那里。
“不用,我这还有。”
杜景辰红着脸摆手。
韩氏和杜母看向姜幼宁,也只当她是害羞。
“杜大人觉得舍妹如何?”
赵元澈理了理衣摆发问。
姜幼宁听得心惊肉跳的。她可不觉得赵元澈是真好心替她询问杜景辰对她有没有意思。
“姜姑娘自是极好的。”
杜景辰耳朵都红透了,飞快地瞧了姜幼宁一眼。
实在纯情。
“那,插钗吧?”
杜母忙取出一根玉钗来。
“你怎么说?”
赵元澈抬眸看她。
明明漠然无情,姜幼宁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警告的意味。
“我……”
姜幼宁攥着双手,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很是矜持。
她不敢胡乱言语,生怕哪句话又惹恼了赵元澈。
“杜大人处处都好,还有什么不愿意的?”韩氏笑道:“这孩子是害羞了。”
“快插上吧。”
杜母将玉钗递给杜景辰。心中有些嫌弃姜幼宁小家子气,但也只能将就了。
杜景辰捏着玉钗看向姜幼宁。
“不然,先相处些日子?”
他局促地提议。
姜幼宁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愿意。
“好。”
姜幼宁一口应下,感激地看了杜景辰一眼。
杜景辰算是给她解围了。
韩氏有点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杜母心中懊恼,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趁机定下婚事,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厚道。
“赵元澈,你果然在这里。来玩投壶啊?”
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个少女红衣红裙,小麦肤色,热烈如火。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目光只落在赵元澈身上。仿佛屋内其他人都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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