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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的铁门震颤不止，像濒死野兽的最后喘息。“砰砰！”
晶化人影的撞击声，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每一次撞击都伴着铁皮的**，“咯吱——嘎啦——”，锈迹斑斑的铁板被撞得凹陷，边缘翘起锋利的卷边，仿佛下一秒就会崩裂，碎成满地废铁。
这储物间本就狭小，百来号人挤在里面，连转身都难。 身体紧贴着身体，温热的皮肤贴着冰冷的伤口，汗味、血腥味、尘土味混着熵晶的寒气，在狭小空间里发酵，呛得人喉咙发紧。受伤的人蜷缩在中间，断骨的、划伤的、晶蚀初显的，彼此依靠着，呼吸都带着颤抖；健全些的只能贴着墙壁，肩膀抵着肩膀，膝盖顶着膝盖，后背被冰冷的水泥墙冻得发麻，却不敢挪动分毫。
有人的晶蚀伤口被身旁人不小心碰到，疼得浑身抽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死死憋着没出声，只任由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身前之人的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黑暗里，只有门缝漏进的一缕微光，像把锋利的刀，勉强勾勒出一张张模糊的脸——惊恐的、麻木的、绝望的，瞳孔里映着那点微光，却照不亮眼底的死寂。
叶泠汐瘫在林晚晴怀里，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稍不留神就会熄灭。她小腿的晶点已爬过膝盖，皮肤硬得像块冰冷的铁板，泛着诡异的银光，偶尔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细得像根即将绷断的弦。林晚晴紧紧抱着她，手臂几乎要勒进对方的身体里，小臂的划伤又渗出血来，血珠滴在叶泠汐的裤腿上，黏腻发凉，很快便与对方的血混在一起。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满口血腥味，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门外的怪物。
之前，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不过是一声压抑的轻咳，门外的撞击声瞬间变得密集狂暴，“砰砰砰！砰砰砰！” 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捶打，那惊悚的节奏至今还压在每个人心头，谁也不敢再引火烧身。
陈铭教授蜷缩在角落，被几个学生护着，怀里的实验室晶体样本始终未丢，双手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他的眼镜片上沾着晶屑与灰尘，视线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东西，却依旧死死盯着样本，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门缝漏进的微光，嘴里低声呢喃：“不能丢……” 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赵磊靠在陈铭教授身旁，后背贴着冰冷的晶墙，大口喘着气。胳膊上的划伤红肿蔓延，像毒蛇般顺着血管攀爬，血顺着小臂往下淌，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被地面的碎晶吸附。他指尖攥得发白，钢管在掌心沁出冷汗，滑溜溜的几乎握不住。外面的撞击声每一次响起，他的身体就跟着颤一下，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不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逼着自己看向门板，不敢闭上眼。
他怕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还有孙浩和孟瑶，两人是一对情侣，缩在人群最里面，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像两只受惊的兔子。孙浩的胳膊被晶屑划开一道深口子，血痂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一动就疼得钻心，额角的冷汗不断往下淌，却死死咬着牙；孟瑶的脸颊上沾着尘土和血污，眼神里满是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只能死死抓着孙浩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衣服里。
沈烬靠在门板内侧，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渍浸透了衬衫，与汗水粘在一起。更棘手的是右臂，晶点已爬过手肘，皮肤泛着冷硬的银光，挥臂时带着明显的滞涩感，每一次转动都牵扯着神经，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他身材挺拔，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也依旧像根立着的标枪，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暗中的众人，最后落在震颤的门板上。他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撞击声越来越重，铁皮门的**越来越急促，更诡异的是，门外的“咯吱”声里，渐渐混进了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晶化人影的拖拽声，那种声音是“拖沓——摩擦——”，沉重而僵硬。
这脚步声很轻，“嗒……嗒……嗒……”，像是正常人的脚步，却带着某种规律的回响，仿佛有人在门外绕圈，一步步收紧包围圈，每一步都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不能待了。”
沈烬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储物间里格外清晰，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一圈涟漪。
“门撑不了多久，而且外面的东西……好像在试探。”
李伟坐在地上，被几个学生围着，正重新包扎左臂的伤口。布条解开的瞬间，暗红的血涌出来，滴在地面的碎晶上，瞬间被吸附，发出“滋滋”的声响，刺耳得很。那伤口狰狞可怖，晶点已经顺着边缘往里钻，皮肤泛着诡异的淡白，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的黑色作战服被划得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却依旧挺直脊背，像一尊不肯弯折的铁雕像。他咬着牙，将消炎药撒在伤口上，疼得浑身一颤，只闷哼了一声，便用新布条狠狠勒紧，一圈又一圈，勒得皮肤凹陷下去，鲜血很快又将洁白的布条浸透，红得刺眼。
“开门冲出去，总比被堵在里面活活困死强。”
他站起身，消防斧在手里握紧，斧刃上的凹痕反射着门缝透进的微光，寒芒闪烁。他的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即使左臂已经开始发麻，即使伤口还在不停渗血。
赵磊攥紧钢管，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冲出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沈烬点头，示意众人贴紧墙壁。百来号人立刻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尽量贴紧墙壁，给门口留出一点空间。每个人的动作都很轻，只有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还有压抑的呼吸声。
沈烬深吸一口气，胸腔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右臂晶化带来的僵硬感愈发强烈，却依旧猛地拉开了铁门的插销。
“哐当！”
铁门被猛地拉开，一股寒气夹杂着血腥与熵晶的冰冷气息，瞬间涌了进来，让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没有预期的体育馆大厅，没有扑来的晶化人影。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墙壁上爬满了细碎的晶簇，泛着冰冷的银光，寒气顺着毛孔往里钻，冻得人骨头缝都疼。走廊尽头的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一扇熟悉的门。
那是实验楼的应急通道门，是他们几个小时前拼死突围的起点。
“怎么会……”
林晚晴失声惊呼，声音都在发颤，抱着叶泠汐的手臂忍不住收紧，几乎要将对方勒疼。他们明明在体育馆的储物间，怎么会回到实验楼？这荒诞的景象，让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有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沈烬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咯吱”一声。
不是晶簇摩擦的声响，而是实验楼走廊特有的木地板老化声，沉闷而熟悉，熟悉得令人心悸。他伸手触摸墙壁，冰冷的晶层下，是实验楼墙壁特有的水泥质感，粗糙而坚硬，甚至能摸到之前学生涂鸦的划痕。
那道歪歪扭扭的笑脸，此刻看在眼里却格外诡异，像是在嘲讽他们的徒劳。
陈铭教授这才脸色骤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抚过地面的晶簇：“这些晶簇的生长方向，和体育馆的不一样，更像是实验楼的熵晶蔓延轨迹。”他扶着眼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空间……真的错位了，我们被困在循环里了。”
“循环”两个字，像一把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身后的储物间门突然“哐当”一声关上，声音响亮而决绝。紧接着，门板开始快速晶化，白色的晶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从边缘到中心，不过短短几秒，便彻底变成一面覆晶的墙壁，与走廊的墙壁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门的痕迹，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唯一的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门没了！”
孟瑶尖叫出声，声音里满是绝望，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她的尖叫像一根***，让原本压抑的恐惧瞬间爆发，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啜泣，却又很快被强行憋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这声尖叫会不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李伟脸色骤变，转身挥斧砍向那面晶墙，“哐”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震得人耳膜发疼。可墙壁却纹丝不动，只有晶屑飞溅，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又像是在吞噬金属的撞击声。
“李队，别砍了。”
沈烬拦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冷静：“砍不开，这不是普通的墙壁。”
他回头望去，走廊尽头的实验楼应急通道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门后走出几道人影。
不是晶化怪物，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身形和孙浩、孟瑶有些相似，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
赵磊刚想迈步，就被沈烬一把拉住，手腕被握得生疼，沈烬的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些学生的动作很奇怪，走路姿势僵硬，像是没有关节的木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潭，看不到一丝神采。更诡异的是，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嗒……嗒……嗒……”，每一步都踩在相同的节奏上，像是精准的机械，朝着众人缓缓走来。
靠近了，才能看清他们的手腕上，都爬着细密的晶点，与叶泠汐身上的如出一辙，泛着冰冷的银光。
“不是活人。”
林晚晴的声音发颤，她抱着叶泠汐往后退，后背已经抵住了冰冷的晶墙，退无可退。“是和广场上类似的东西，只是长得像学生。”
话音刚落，那些“假学生”突然加快速度，像是蛰伏的野兽突然发难。僵硬的姿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迅猛的动作，速度快得惊人，在狭窄的走廊里划出几道残影，直扑人群最前面的沈烬和李伟。他们的指甲变得尖锐，泛着晶光，像是细小的晶刺，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小心！”
李伟大喊一声，挥起消防斧迎了上去，斧刃带着风声，“呼”的一声劈向最前面的“假学生”。
“铛！”
消防斧与晶化的指甲碰撞，火花四溅，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那“假学生”的指甲竟异常坚硬，斧刃劈上去只留下一道白痕，它却像是没有痛感，依旧扑上来，晶化的指甲朝着李伟的胸口抓去。
沈烬仍旧挡在林晚晴和叶泠汐身前，钢管横握，右臂晶点带来的僵硬让他动作慢了半拍，“砰”的一声，堪堪挡住另一个“假学生”的扑击。钢管与对方的手臂碰撞，传来一阵坚硬的触感，像是砸在了石头上。他手腕一翻，忍着右臂的滞涩与疼痛，钢管带着劲风，反手砸在对方的头部，晶层碎裂，发出“咔嚓”的声响，那“假学生”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攻击，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赵磊和孙浩也握紧武器，站在陈铭教授身边，形成一道简陋的防线。赵磊看着扑来的“假学生”，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腿肚子直打颤，可看到身后缩成一团的同学和老师，他猛地闭上眼，嘶吼一声挥舞钢管冲了上去。他下手毫无章法，却凭着一股狠劲专挑对方身上砸，几下竟也将对方的晶簇砸得粉碎。
张晨攥着短刀，身体抖得像筛糠，却也逼着自己往前冲了两步，虽然不敢真的靠近，却也能用刀划向“假学生”的腿部，试图干扰对方的动作。几位老师也不含糊，王老师举起捡来的钢管，朝着一个“假学生”的后背砸去，李老师则护着受伤的学生，不断往后退，尽量避开正面冲突。
人影的攻击很诡异，不咬不抓要害，反而朝着众人的伤口或裸露的皮肤扑来，像是在刻意传播晶点。李伟一斧劈开一个“假学生”的肩膀，晶层碎裂，黑血溅出，那人却像是没有痛感，依旧扑上来，晶化的指甲划过李伟的胸口，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破旧的作战服。
“小心他们的指甲！”
李伟大喊一声，挥斧将那人逼退，胸口的疼痛让他呼吸一滞，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
沈烬的后背被一个“假学生”划伤，伤口瞬间红肿，细密的晶点开始往里钻，与此同时，右臂的晶蚀突然加剧，晶点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疼得他浑身一颤。他反手一钢管砸在那人的头部，晶层碎裂，那人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却很快又恢复了攻击，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攻击头部没用！”
赵磊惊呼，他的胳膊被划了一道，晶点已经开始蔓延，皮肤变得僵硬，活动起来都有些困难。“他们没有痛觉！”
战斗打得异常艰难。这些“假学生”速度快，韧性强，而且似乎能感知到伤口的位置，专门盯着薄弱处攻击。百来号人挤在狭窄的走廊里，根本施展不开，只能被动防御，有人不小心被撞倒，立刻就被“假学生”盯上，晶化的指甲朝着伤口抓去。
叶泠汐在林晚晴怀里，意识模糊，小腿的晶点已经爬过膝盖，朝着大腿蔓延，皮肤越来越硬。林晚晴一边护着她，一边捡起地上的碎晶砸向“假学生”，小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直流，滴在地上，很快被晶层吸附，发出“滋滋”的声响。
陈铭教授蹲在地上，快速观察着这些“假学生”的动作，眼镜滑到了鼻尖，他都没心思去扶：“他们的移动轨迹，和晶簇的生长方向一致！”他大喊，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朝着晶簇少的地方退！”
沈烬听到这话，立刻大喊：“所有人，往走廊另一侧退！”
众人立刻朝着走廊另一侧冲去。那里的晶簇确实更少，墙壁上只有零星的几点，那些“假学生”的动作果然变得迟钝了一些，攻击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能量。
李伟挥斧劈开一个逼近的“假学生”，大喊：“那我们往晶簇少的地方跑！”
众人不敢耽搁，拼命朝着走廊另一侧奔跑。可跑了没几步，前方的景象突然变了！
狭窄的实验楼走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体育馆的看台区域，密密麻麻的座椅从地面逆生凸起，顶端泛着晶光，金色漩涡的光芒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影，像是一张张鬼脸。
“又变了！”
赵磊惊呼，脚步踉跄，差点摔倒。他们明明在实验楼的走廊里奔跑，怎么突然又回到了体育馆？这无休止的空间转换，快要把人的精神逼垮，有人已经开始崩溃，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更诡异的是，看台上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个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影的轮廓和他们百来人一模一样，甚至连林晚晴抱着叶泠汐的姿势、陈铭教授护着样本的动作、李伟握斧的姿态，都分毫不差。那些人影一动不动，像是雕塑，却能看到它们的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晶光，正死死“盯”着他们，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仿佛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那是……我们？”
孙浩吓得浑身发抖，指着看台上的人影，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哭腔。
沈烬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看到看台上的“自己”，后背有伤口，右臂晶点爬过手肘，动作和他刚才的姿势完全一致，像是在模仿，又像是在复刻他的每一个动作。那“镜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陈铭教授的声音带着绝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是镜像，空间扭曲形成的镜像。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它们看着，模仿着。”
就在这时，看台上的镜像突然动了。
它们站起身，动作僵硬，却和众人的移动轨迹完全同步。沈烬往前跑，镜像也往前跑；李伟挥斧，镜像也抬起手臂，像是握着一把无形的斧头；林晚晴低头查看叶泠汐的伤势，镜像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连眼神里的担忧都复刻得一模一样；张晨发抖的样子、赵磊咬牙的神情，甚至王老师护着学生的姿态，都被镜像完美复刻，像是在照一面诡异的镜子。
“它们在学我们！”
林晚晴大喊，抱着叶泠汐往旁边躲，看台上的“林晚晴”也跟着往旁边躲，动作分毫不差，像是被操控的木偶。这场景比任何怪物都要恐怖，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复制，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更恐怖的是，镜像的身上，晶点的蔓延速度比真人快得多。看台上的“叶泠汐”，晶点已经爬过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黑，而真人叶泠汐的晶点才刚到大腿；看台上的“李伟”，左臂已经完全晶化，泛着冰冷的银光，而真人李伟的左臂还只是部分晶蚀；看台上的“沈烬”，右臂晶点已蔓延至肩头，脖颈处也泛着晶光，比他本人的情况凶险得多。
陈铭教授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镜像的晶蚀速度，在影响真人！你们看叶泠汐的晶点！”
众人低头，果然看到叶泠汐大腿上的晶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蔓延，顺着血管爬行，和镜像的晶蚀速度越来越近。叶泠汐发出一声痛苦的**，身体开始轻微抽搐，气息更加微弱，像是随时都会断气。沈烬也感觉到，右臂的晶蚀速度骤然加快，晶点已经爬过肩头，皮肤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每一次挥钢管都像是在撬动一块铁板。
“怎么会这样？”
赵磊慌了，想要往后退，却发现镜像也跟着后退，晶蚀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反而更快了，晶点顺着他的大腿往上爬，皮肤变得越来越硬。“退不了！我们怎么退都没用！”
李伟挥斧砍向一个扑来的“假学生”，斧头劈开晶层的声音刺耳，他大喊：“别管镜像！先冲出去！”
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往哪冲。
体育馆的看台区域无限延伸，无论往哪个方向跑，跑了很久回头望去，总能看到之前留下的痕迹。
沈烬用钢管划在地上的横线，赵磊衣服上掉落的一块碎布，甚至还有刚才被劈开的“假学生”尸体，都在不远处重复出现，像是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圆。
他们像是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跑道上奔跑，每一次冲刺，都只是回到原点，每一次努力，都只是徒劳。
沈烬的后背伤口越来越疼，右臂晶点已蔓延至肩头，脖颈处也开始出现细小的晶斑，皮肤变得僵硬，挥钢管的动作越来越慢，力气也在一点点流失。他看着看台上的“自己”，晶点已经蔓延到下颌，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像是在预示他的结局，又像是在嘲讽他的挣扎。
“不能再跑了！”
沈烬大喊，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越跑，镜像的晶蚀速度越快，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陈铭教授再次蹲在地上，扶了扶眼镜，仔细观察分析着镜像和晶簇的关系，“镜像的能量来源是熵晶。看台上的座椅，晶簇最密集，镜像也最清晰。”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我们毁掉座椅上的晶簇，或许能削弱镜像！”
李伟立刻挥斧冲向看台，消防斧劈在座椅顶端的晶簇上，“咔嚓”一声，晶簇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看台上对应的镜像突然变得模糊，动作也迟钝了一些，叶泠汐身上的晶蚀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沈烬右臂的僵硬感也暂时缓解了几分。
“有用！”
赵磊大喊，像是看到了希望，跟着冲了上去，钢管砸向座椅上的晶簇，“大家一起上！砸毁这些晶簇！”
沈烬也冲了过去，忍着右臂的剧痛与僵硬，用钢管砸击晶簇。晶簇碎裂的瞬间，镜像就会变得模糊，叶泠汐身上的晶蚀速度也会暂时放缓，这让众人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星火。
可晶簇的生长速度太快了。
刚砸碎一块，短短几秒，就有新的晶簇从座椅里钻出来，速度快得惊人，像是被注入了能量，镜像又会恢复清晰，之前的努力几乎白费。而且，砸晶簇的时候，那些“假学生”和看台上的其他镜像会疯狂扑来，阻止他们的动作，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孙浩正奋力砸着一排座椅上的晶簇，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晶簇上，瞬间蒸发。他的胳膊已经有些僵硬，晶点还在蔓延，却依旧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砸着。突然，一个镜像从背后扑来，晶化的指甲狠狠刺入他的后颈，孙浩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断了喉咙。
众人回头，只看到他浑身抽搐了一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化，皮肤变得惨白僵硬，晶点顺着伤口蔓延全身，短短几秒钟，就变成了一尊狰狞的晶雕，眼睛还圆睁着，里面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两个镜像上前，拖着孙浩的晶雕，将他放在了看台上原本空着的一个座椅上，那晶雕瞬间变成了新的镜像，眼睛里泛着晶光，死死“盯”着众人。
“孙浩！”
赵磊大喊，想要冲过去，却被两个镜像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变成晶雕，无能为力，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滴在地上。
“小心！”
林晚晴大喊，捡起地上的碎晶砸向扑向沈烬的镜像，却被另一个镜像划伤了小臂，晶点瞬间从伤口蔓延，疼得她浑身一颤，差点松开抱着叶泠汐的手。她咬着牙，死死忍住疼痛，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叶泠汐的脸上，冰凉刺骨。
沈烬回头，看到林晚晴的小臂红肿，晶点已经爬过肘部，心中一紧，挥钢管击退镜像，冲到她身边：“别硬撑！护好叶泠汐！”
“我没事。”
林晚晴咬着牙，擦掉脸上的汗水和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能撑住。”
体育馆内的嘶吼声、晶簇碎裂声、镜像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交响。金色漩涡的光芒越来越盛，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整个看台照得一片惨白，镜像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无数条毒蛇，缠绕着每个人，让人心头发紧。
李伟的左臂已经完全晶化，泛着冰冷的银光，挥斧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僵硬，胸口和肩膀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破旧的作战服，却依旧死死挡在最前面，不让镜像靠近砸晶簇的人。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却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像是一尊不会倒下的雕像，哪怕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
赵磊的大腿被镜像划伤，晶点已经蔓延到腹部，皮肤变得僵硬，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却依旧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砸击座椅上的晶簇，钢管都被砸得变了形，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累，眼神里满是血丝，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张晨的胳膊也被晶点侵蚀，动作变得迟缓，却依旧攥着短刀，时不时朝着镜像的腿部划去，尽管效果甚微，却不肯放弃。他的眼镜已经完全模糊，却依旧死死盯着前方，脸上满是泪水，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几位老师也在苦苦支撑。王老师的后背伤口越来越深，血已经浸透了整个后背，却依旧挥舞着钢管，保护着身边的学生；李老师的肋骨疼得几乎让他窒息，却还是用身体挡住了一次镜像的攻击，让身后的学生得以逃脱；张老师的扳手已经断了一半，却依旧用剩下的部分砸击晶簇，哪怕自己的手臂已经开始晶化。
陈铭教授抱着样本，一边躲避镜像的攻击，一边继续观察分析，声音嘶哑地大喊：“晶簇的生长，跟着金色漩涡的光芒走。光芒强，生长快；光芒弱，生长慢。”他指着天幕，“等光芒减弱的时候，我们集中砸击！”
众人立刻调整策略，趁着金色漩涡光芒减弱的间隙，疯狂砸击座椅上的晶簇。镜像变得越来越模糊，叶泠汐身上的晶蚀速度也明显放缓，沈烬右臂的僵硬感也减轻了些许。
“快！再加吧劲！”赵磊红着眼嘶吼，钢管砸得越来越急，可刚砸碎一块晶簇，金色漩涡的光芒突然暴涨，新的晶芽瞬间从座椅缝隙里钻出来，比之前更密、更硬，眨眼间就填补了缺口。
他愣住了，钢管停在半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怎么会……刚砸掉就长出来了？”
张晨攥着短刀，手臂已经开始发麻，看着快速复苏的晶簇，声音发颤：“不止是长出来……好像比刚才更结实了！”
李伟喘着粗气，晶化的左臂渗血不止，右手挥着消防斧砸向另一簇晶簇，却只留下一道白痕，苦笑一声：“没用！我们砸的速度，赶不上它长的速度，反而像是在给它喂能量！”
沈烬也感觉到了，每当金色漩涡光芒变强，晶簇就会快速生长，一次比一次更快，像是被注入了新的能量，镜像又会恢复清晰，之前的努力几乎白费。
右臂的僵硬感刚缓解片刻，就随着晶簇的疯长再次加剧，晶点顺着血管往上爬，疼得他额头冒汗。他看着身边人越来越沉重的动作，听着钢管砸在晶簇上越来越无力的声响，心中一沉。
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浇灭。
沈烬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右臂晶点已蔓延至下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挥钢管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每一次挥舞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他看着看台上不断扑来的镜像，看着身边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们奔跑，是在循环中消耗体力；他们反抗，是在给镜像输送能量；他们以为的突破口，不过是死局里的又一个陷阱，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金色漩涡悬于天幕，光芒如刀，切割着这座无门的囚笼。储物间的门消失了，实验楼的走廊不见了，只剩下体育馆的看台和越来越多的镜像，以及不断逼近的死亡。
孟瑶突然尖叫一声，她的胳膊被镜像抓住，晶化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肤，晶点瞬间蔓延，顺着手臂往上爬，速度快得惊人。赵磊想要去救她，却被镜像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晶点爬满她的全身。孟瑶的眼神从恐惧变成绝望，最后变得空洞，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很快也变成了一尊晶雕，被两个镜像拖上了看台，放在了孙浩旁边的座椅上，成为了新的镜像。
又一个人没了。
众人的心里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沉重得喘不过气。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将每个人淹没，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时，王老师为了保护一个腿软的女生，被三个镜像同时围住。晶化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缓缓倒下，晶点瞬间从伤口蔓延全身，很快也变成了一尊晶雕，被拖上了看台。那个被保护的女生吓得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牺牲还在继续。
一个男生想要掩护受伤的同学撤退，被自己的镜像抓住肩膀，晶点顺着伤口蔓延，他挣扎着想要推开，却发现身体越来越僵硬，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晶雕，眼神里满是不甘。
看台上的镜像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坐满半个看台，每一个镜像都对应着一个逝去的生命，它们的眼睛里泛着晶光，死死“盯”着剩下的人，像是在等待着他们加入。
沈烬停了下来，看着林晚晴怀里昏迷的叶泠汐，她大腿上的晶点已经爬过腰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看着李伟僵硬的左臂，他的动作已经慢得像是在放慢镜头，却依旧不肯放下斧头；看着赵磊身上蔓延的晶点，他的腹部已经完全晶化，却依旧咬着牙砸击晶簇；看着陈铭教授怀里依旧完好的样本，他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却依旧死死抱着；看着张晨布满泪水的脸，他的胳膊已经晶化了大半，却依旧攥着短刀不肯松手。
沈烬缓缓握紧了钢管。
右臂的晶点已经爬过下颌，身体越来越僵硬，伤口越来越疼，力气越来越小，可他没有松开手。
镜像还在逼近，晶蚀还在蔓延，空间还在扭曲。
这场环中囚笼的死战，看不到尽头。
希望，早已在一次次的循环和牺牲中，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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