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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与大领导和贵人相处交谈,如何才能拉近关系抱住对方大腿呢?走利益交换的,收获的就是熙熙攘攘锦上添花和人走茶凉。
走真情实感的,体会的就得是坚韧不屈雪中送炭和大浪淘沙。
江振邦两世为人,认为双管齐下是最好的,吴站长有言: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利益是人情,情感更是人情。
但江振邦吃过送礼的亏,大礼他不敢轻易送,怕埋雷,小礼却是一直在送。
同时,他还经常在非正式场合内,依照自身的年龄优势,以晚辈的身份和领导们聊天、拉家常。
这都是在双方关系上一点一滴的加人情。
有人觉得,在体制内称呼领导为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是不成熟的表现。
江振邦觉得这种人多少有点没见过世面。
一个男性处级干部给比自己只大了五岁的贵人认干爹,厅长给省委书记捏脚按摩,诸如此类的故事,哪怕没见过,也该听说过了。
上班的时候你是领导,下班了,就得论私人感情。
而体制内,功夫就在八小时之外。
哪怕面对司机兼保镖,江振邦也不会直呼其名,而是用更亲切的称谓。
“浩哥,开快点。”
“好嘞。”
江振邦坐上桑塔纳,王浩开车一路疾驰,他则思索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表现。
毫无疑问,今年刚满56岁的方清源,对他而言是条超级粗的大腿。
方清源是奉省的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大学毕业分配到国营厂做技术员,一路走到省长,人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本省度过。
如无意外,1997年中旬,方清源应升任奉省省委书记一职,真正成为封疆大吏。
此后,任凭奉省官场如何波涛汹涌,无论那些背景通天的对手如何攻讦,他依旧安然无恙,平稳着陆。
凭的就是一个字;廉。
方清源是人如其名的清廉正直,务实肯干,其家人也没有借助他的权势牟利。
这样的官员,哪怕在三十年后的官场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江振邦可以放心的抱大腿,绝不会像前世因为靠山在纪律上出了问题,导致自己也吃挂落。
但是,方清源也有他的缺陷,很严重的缺陷……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市委招待所。
三楼302包房的门开着,是高源,见江振邦来了,立刻起身迎接,低声道:“走吧,屋里就省长自己,国强书记和学义市长刚离开。”
这句话按理说不应该说,但高源还是告诉他了,就代表着他在示好。
省长大秘示好,那就意味着省长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差……
江振邦嗯了一声,郑重道谢:“谢谢源哥。”
高源笑了下,拍拍他的后背,走到隔壁的301,敲响了房门。
“咚咚~”
“咔哒~”
开门的是方清源,他已经换下了一身正装,穿着件灰色的羊毛衫,戴着老花镜,显得很居家,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意。
“小江来了,进来坐吧,给你泡茶了。”
“诶,谢谢省长。”江振邦受宠若惊。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两把椅子。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其中一份,江振邦看着眼熟,正是他那份调研报告的打印稿。
方清源没有再聊兴科的具体业务,也没有提小灵通的宏大构想,他只是戴上眼镜,拿起桌上那份报告,饶有兴致地问了几个关于县域经济发展的细节问题。
江振邦对答如流,逻辑清晰,见解独到。
聊了二十多分钟,方清源继续看着报告,忽然道:“我还真有点意外,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搞经济有一套,政治手腕也毫不逊色,知不知道国强和学义他们俩私底下给你起了几个外号?”
江振邦心中一惊,笑问:“都是什么呢?”
“他们说你是兴宁市国企改革的总指挥,兴宁市经济发展的设计师,还说你是……暗地搞串联的幕后黑手,兴宁国企反腐大案的始作俑者!”
江振邦心道果然。
孙国强和刘学义还真向领导如实汇报了整个国企改革风波的来龙去脉,但也这算不上出卖,那么多举报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组织的,瞒也瞒不住。
而这些外号,就精准地概括了他所扮演的几个角色:创造者、规划者、以及……破坏者。
“想做事,只能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了,好在两位主官都很支持,也顶住了压力。”
江振邦坦诚以待。
方清源放下报告:“一下子进去了八个干部,全家潜逃了五个,共处理四十三个,文哥之后前所未有啊。这些干部级别虽然低,但性质太坏,往大了说,这是整个县市的政治生态都败坏了!”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哪里顶得住?是我顶的…中枢过段时间也会来兴宁看看。”
江振邦关切地追问:“什么时候来?来的是哪些部门?”
方清源摆摆手:“早呢,你就当不知道。先跟我聊聊吧,你具体是怎么搞的串联,我心里好有数,提前帮你圆一圆。”
事已至此,江振邦自然一一如实道来。
大致了解一番,方清源评价道:“组织动员能力很强嘛,你早生二十年,搞不好就……”
江振邦呵呵:“您别逗我了,真要那样,我看自己大概率会顶着谋权篡党的罪名被枪毙掉了。”
方清源微微一笑,换个话题:“如果以后兴科归了省里,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就在着手扩建了,目前兴科已经在奉阳开了一个分公司,计划春节后在奉阳新建一个小灵通的研发中心和生产基地,您觉得怎么样?”
方清源嗯了一声:“只能如此了,省内其他城市,也没那么多高水平的工人。”
接着,他又问:“那你以后是不是也要去奉阳办公了?兴宁市发改科科长这个工作,还能忙得过来吗?”
原来问的不是兴科集团,而是问的我个人打算!
江振邦心中一动,明白方清源这是委婉地试探自己的态度,他思考两秒,索性直言道:“方爷爷,除了兴科之外,我还想跟在您身边工作,您指示吧!”
江振邦直接装了孙子!
这句方爷爷,叫的也很自然,没称呼省长职务,表明了这不是一个下级对上级的单纯表态,就是一种政治上的投名状。
两世为人,江振邦深知权力的本质。
兴科的崛起,已经超出了兴宁这个县级市的承载极限。
孙国强和刘学义护不住了,即便各自再进一步,在奉省的政治版图上,依旧是中层干部。
他们护不住眼下的江振邦,更护不住未来的兴科。
兴科明年产值冲破三十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小灵通”项目一旦启动,那将是撬动国家级部委利益的百亿级市场。
届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足以将兴宁市的领导班子碾得粉碎。
江振邦不想成为那只被大象踩死的蚂蚁,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自己变得足够大之前,找到一头真正的大象。
方清源,就是最合适的。
此刻,江振邦抛出的,是他全部的政治筹码:一个潜力无限的高科技兴科集团,一个在全国范围内都声名鹊起的青年典型,以及他在兴宁一手扶植起来、盘根错节的国企势力。
份量不小了,足以让方清源这个省长看中,而且…江振邦年轻啊!
但方清源并未立刻表态,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他只是将老花镜摘下,用镜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语气舒缓道:
“你对当下省内的政治形势,有过了解吗?”
江振邦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略有耳闻,但身在基层,如在山中,云深雾罩,看得不真切。”
“就你耳闻的讲一讲。”
江振邦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水深龙多。”
方清源端起茶喝了一口,没有打断,江振邦便继续说道:“纵观全国,眼下奉省班子情况,都算得上是极为复杂的。天上下来的,本土成长起来的……”
“我个人认为,三年内,就会开启一场生死较量,非要杀个血流成河不可。”
这番话似乎多少有些危言耸听。
但方清源打量着他,只是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江振邦言简意赅:“蛟龙要入海,中枢要集权。”
“……”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陷入沉默。
方清源微眯起眼睛,凝视着他,见江振邦依旧镇定自若,陷入沉思。
十余秒后,他轻叹一声:“你先做好兴科吧,再把兴宁市的这些国企带一带。”
“是。”
江振邦应下,方清源斟酌着,又道:“省里不比县里,政企交叉任职不好搞,兴科这你还离不开。”
“我得想想怎么安排你更合情合理,过了春节后再看,别急。”
这番话说的也很直白,哪里是领导对下属的态度?
这分明是长辈对自家晚辈的提点和庇护,年轻也不全是坏处,同样也是优势的。
江振邦露出真心的笑容:“好的,劳爷爷费心了!”
方清源绷不住了,笑骂:“乱来,你小子都给我叫老了,你爸今年多大?”
“过完年49了。”
“没差多少,私下可以叫叔叔,叫伯伯也行。”
江振邦点头称是,叫什么无所谓,反正这条大腿他是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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