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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盏跳动着昏黄火苗的煤油灯,在炕桌上“滋滋”地响着。

    徐军低着头,神情专注。

    他左手稳稳地捏着那根笔直的箭杆,右手的砍柴刀刀尖在他【匠】精通的掌控下,稳如手术刀。

    木屑纷飞,两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小字,渐渐在箭杆尾部成型——

    左边是徐,右边是兰。

    他刻得很慢,很用力,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进骨子里。

    李兰香哼着小曲儿,端着洗干净的碗筷从灶房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炕桌上的“杰作”。

    她“哎呀”一声,放下碗筷,凑了过去,脸颊红扑扑的(被酒气熏的,也是兴奋的)。

    “军哥……你这是……刻俺们的名儿?”

    她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兰字,只觉得那刻痕比火烧还烫。

    “嗯。”

    徐军拿起那支箭,对着灯光看了看,“这是咱家的家伙事儿,总得有个戳儿(印记)。”

    他没说的是,【狩】精通的他知道,在山里,箭矢就是猎人的“名片”,刻上自己的印记,既是宣告主权,也是一种自信。

    “那……那你咋不刻个‘军’字?”

    李兰香小声嘟囔。

    “徐不就是我?”

    徐军笑了,他拿起另一支“三棱箭”,递给她,“来,你那半边,你来刻。”

    “俺?”

    李兰香吓得连连摆手,“俺哪会啊!俺手笨,别给你把好箭给刻坏了!”

    “坏不了。”

    徐军把砍柴刀塞进她手里,“我教你。”

    他从身后环住妻子,握住她那只抓着刀的手,【八极拳】精通带来的沉稳劲力,顺着她的手臂传了过去。

    “别抖。稳住神儿,一笔一划,就像‘绗’棉袄一样。”

    李兰香被丈夫圈在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子浓烈的汗味和酒气,只觉得浑身都软了,哪里还握得住刀。

    “军哥……俺……俺不行……”

    “你行。”

    徐军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握着她的手,刀尖在那坚硬的箭杆上,缓缓地刻下了第一笔……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徐军神清气爽地爬了起来。

    昨晚那顿“庆功酒”,不光是“买”了人心,更是给他自己“回了血”。

    【八极拳】精通的他,一觉醒来,昨天“火烧石龙”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李兰香也起来了,她正蹲在灶房门口,仔仔细细地绗着那件藏蓝色的新棉袄。

    她熬了一宿,两个袖子已经绗好了,那针脚,又密又匀,比供销社卖的都板正。

    “不多睡会儿?”徐军心疼地把她拉起来。

    “睡够了!”

    李兰香的眼睛亮晶晶的,“军哥,今儿个……真去拉砖啊?”

    “拉!”

    徐军给她正了正有点歪的衣领,“今天,是咱家盖房的‘正日子’!”

    “兰香,去把咱家那口大铁锅刷干净了!再把那块冻鹿肉,给俺剁下来二十斤!”

    “啊?今儿个……还炖肉?”

    “不炖。”

    徐军笑了,“今儿个,咱给弟兄们换个下酒菜。”

    “咱爆炒鹿肉片子!再蒸一锅纯白面的大馒头!”

    “哎!”

    李兰香一听,干劲儿更足了!

    ……

    【上午 7:00】

    靠山屯,屯子口。

    老支书杨树林,披着那件半旧的军大衣,嘴里叼着“长白山”香烟,亲自“押车”。

    村里那辆唯一的大轱辘骡车,已经被

    王铁柱和二愣子他们套好了。

    徐军则背着他的神弓,箭囊里插满了那十七支刻着“徐兰”二字的利箭,腰间别着砍柴刀,威风凛凛地站在车辕上。

    钱大爷和刘大伯,也换上了干净的“中衫”,蹲在车斗里。

    王铁柱等十一个汉子,则扛着镐头铁锹,跟在车两边。

    “军哥,咱……咱这真是去拉砖?”王铁柱还是觉得跟做梦似的。

    “拉砖!”

    徐军中气十足地喊道,“杨叔,您坐稳了!”

    “驾!”

    他猛地一抖缰绳,老骡子打了个响鼻,拉着这“浩浩荡荡”的一支“盖房队”,迎着朝阳,“咕噜咕噜”地驶出了靠山屯!

    “我的老天爷……”

    “这是……这是干啥去?”

    “全……全出动了?!”

    屯子里,早起的村民们全都看傻了。

    王婶站在院门口,叉着腰,满脸的骄傲,扯着嗓子喊:“看啥看!军子带人去镇上‘请’砖瓦神仙去啦!”

    ……

    赵大山家。

    “哐当!”

    赵大壮一脚踹翻了水缸,水洒了一地。

    “表哥!他真去了!他还把钱大爷他们都带走了!”

    赵大壮急得满嘴起泡。

    赵大山阴沉着脸,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

    他没想到,他那招“人情绊子”,被徐军一顿“酒肉”就给破了!

    “表哥!你倒是说话啊!”

    “说个屁!”

    赵大山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他有钱,他有票,他还有‘鲁班爷’的手艺!他现在是人精!咱斗不过他了……”

    “那就这么算了?!”

    赵大壮不甘心。

    “算了?”

    赵大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想盖房?行啊。砖拉回来了,也得有‘木头’才行!”

    “他那三间正房,少说也得十几根‘大檩子’(房梁)!那玩意儿,可不是镇上能买到的!”

    “那都得是山里的‘红松’!是‘禁木’!”

    赵大山冷笑一声:“他敢去山里放?我这个当文书的,就敢去公社林业站‘报’!”

    “抓他个盗伐林木!让他把那四百块钱,全都吐出来当‘罚款’!”

    “高啊!表哥!”

    赵大壮的眼睛瞬间亮了!

    ……

    【上午 9:00】

    永安镇,红旗机械厂砖窑。

    当老支书杨树林亲自把那张盖着红章的“领料单”,递给那个满脸黑灰的场长时,场长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哎呦!是杨支书啊!快屋里坐!”

    “不坐了!”

    杨树林现在也是“东家”的“大总管”,派头足得很,“赶紧的把徐师傅的料给咱装车!五千块青砖,两千片瓦,十袋洋灰!一样不能少!都得是‘头窑’(质量最好)的货!”

    “那必须的!”

    场长一看这阵势,十几个壮劳力,个个龙精虎猛,哪敢怠慢,立刻吆喝着工人开始装车。

    “慢点!慢点!这都是‘金砖’!摔碎了卖你啊!”

    钱大爷和刘大伯,则背着手,在砖堆里挑挑拣拣,活脱脱两个“老监理”。

    “这块不行,有‘裂纹’。”

    “这块‘火候’不够,泛白。”

    砖窑的工人们被他们俩指挥得团团转,屁都不敢放一个。

    徐军则没管这些,他跳下车,背着弓,独自一人,走向了“鲁班巷”。

    他要去“请”那两位镇上的“大工”了。

    他知道,钱大爷他们手艺是“土路子”,砌个地基还行,真要“上大墙”(砌砖墙)、“吊大梁”(上房梁),还得是鲁老头和石大夯这种“城里”的“正规军”。

    【匠】精通的他,是“总设计师”。

    鲁、石二人,是“总工程师”。

    钱、刘二人,是“监理”。

    王铁柱他们,是“施工队”。

    这个“草台班子”,必须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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