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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军的声音在安静的土坯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李兰香“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拱了拱,像只小猫。
“明天……咱得早起。杨叔说好了,今儿个给咱划宅基地。”
“划宅基地……”
李兰香迷迷糊糊地念叨着,这个词对她来说,比打两百斤野猪还来得梦幻。
她猛地清醒了几分,仰起脸,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徐军:“军哥,那咱家真要盖房了?俺咋还跟做梦似的?”
“不是梦。”
徐军笑了,他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你今天不是都把‘大白兔’吃了吗?这就是好日子的甜味儿。快睡吧,明天才是大日子的开头。”
“嗯!”
李兰香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脸贴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
……
许久之后,窗外的秋风似乎都小了些。
徐军抱着怀里已经累得沉沉睡去的妻子,感受着身体的满足和精神的宁静。
他的脑海里,那熟悉的面板悄然浮现。
【叮!检测到宿主夫妻恩爱,获得愉悦值+10!】
【可用愉悦值:40】
徐军的呼吸微微一滞。
40点!
他看着黑暗中那熟悉的面板,心中一片火热。
还差10点!
只要再攒10点,他就能把【匠】(0/50)这个技能,一次性点到“精通”!
到时候,盖房的“大工”钱……或许都能省下一大笔!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将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
明天,先划宅基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靠山屯的公鸡刚扯着嗓子叫第一声,徐军家的灶房里已经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李兰香破天荒地起得比徐军还早。
她没舍得吃那金贵的“冻肉”(留着招待大工),而是把昨天灌好的血肠切了厚厚的几片,又拿了换回来的土豆,放在大铁锅里,加了点野猪油,正“滋啦啦”地煎着。
那股子焦香混着血料的香气,飘散在屋里。
“军哥,快起来洗脸!今儿个可是大日子!”
徐军笑着走出屋,李兰香已经把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端到了院子里。
“你咋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李兰香的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火光映的,还是兴奋的,“俺一闭眼,就瞅见咱家那大瓦房了!亮堂堂的,窗户又大又干净!”
徐军被她的兴奋劲儿逗笑了。
早饭是喷香的煎血肠配苞米面饼子,外加一碗热乎乎的苞米碴子粥。
李兰香把血肠一个劲儿地往徐军碗里夹:“军哥你多吃点,今儿个是正事,得有劲儿!”
吃完早饭,李兰香特意换上了那件带补丁的蓝花布褂子(她最体面的衣服),又把那匹红“的确良”布拿出来,在身上比了又比,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放回了箱子里。
“等咱家上梁(盖房的关键步骤)那天,俺再穿!”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徐军没带弓,也没带刀,只是扛着一把锄头,和李兰香一起走出了院门。
昨晚那场“大地震”的余波,显然还在。
一路上,但凡是遇见了村民,对方的反应都和以前截然不同。
“军……军子,这是要下地啊?”一个正挑着水桶的大爷,老远就停下了脚步,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是啊,张大爷,吃饭了吗?”徐军笑着点头。
“哎呦,兰香妹子,你这气色……咋越过越俊了呢?”
王婶正端着猪食盆,一看到李兰香,那叫一个热情,“听说你家要盖大瓦房了?”
李兰香的脸一红,往徐军身后躲了躲,小声“嗯”了一下。
“我的老天爷!”
王婶一拍大腿,“这可是咱屯子开天辟地头一回啊!军子,你可真是能人啊!到时候起房,缺不缺人手?让你王大哥来帮着‘和泥’,他力气大!”
“那哪能呢,王婶,到时候肯定得请大伙儿来‘燎锅底’。”徐军客气地应付着。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羡慕盖过了嫉妒,敬畏压倒了酸楚。
在农村,谁有本事让全家住上砖房,谁就是“能人”,是所有人都要高看一眼的“人物”!
两人穿过屯子,来到了那片“赖子地”旁。
老支书杨树林早就到了,正蹲在地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那根新换的(徐军送的)“长白山”香烟。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村委会的干部,手里拿着卷尺和一小袋白灰(石灰粉)。
“杨叔,早啊!”
“来了?”
杨树林站起身,指着“赖子地”旁边那块更开阔、更平坦的空地,“军子,叔给你划在这儿了。这块地,是咱村的‘机动地’,向阳,地势高,不存水,是盖房的好地方!”
“谢谢杨叔!”徐军大喜。
“谢啥。”
杨树林摆摆手,脸色却沉了下来,“不过,军子,今儿那个赵大山,怕是来不了了。”
徐军眉头一挑:“他咋了?”
“哼,”
杨树林往地上啐了一口,“我一早就让人去喊他,他是村文书,管着屯里的宅基地图纸和名册,划宅基地是他的活儿。可他倒好,派人捎话,说他昨天吃坏了肚子,‘窜稀’了,起不来炕!”
李兰香一听,急了:“那咋办?他不来,这地还算数不?”
“算!咋不算!”
老支书把烟袋锅往地上一磕,“他赵大山不来,这活儿就没人干了?他一个文书,还能翻了天去?!”
“老张,老刘,”
杨树林对着身边两个干部喊道,“咱没图纸,就用老法子!拿‘步弓’(一种简易的测量工具)量!拿石灰撒线!”
“哎!”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老支书亲自上阵,指挥着几个人开始“划宅基”。
在80年代年的农村,这是个极其隆重的事。
他们先是定了“中轴线”,确保大门朝南,采光最好。
“军子,你打算盖几间?”
“杨叔,我想盖‘三间正房,带两间东厢房’。”徐军说出了自己的规划,“正房住人,东厢房一间当灶房,一间当仓房。”
“好家伙!”
老支书又惊了一下,“你这摊子铺得可不小!”
他指挥着众人,用沾了石灰粉的墨斗线,“啪”、“啪”地在黑土地上弹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白线。
那是一个硕大的、方方正正的“口”字型。
李兰香站在那片白线勾勒出的“未来”里,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她甚至能想象出哪里是炕,哪里是窗户,眼泪又不争气地开始打转。
“军子,线划好了。这地,从今儿个起,就是你家的了。”
杨树林擦了把汗,把那包“长白山”又塞回给了徐军。
“杨叔,这……”
“拿着!”
老支书瞪了他一眼,“这是你买‘房票’的‘敲门砖’,不是给我的!叔帮你是看你爹的面子,也是看你小子争气!别拿这些‘城里玩意儿’来戳我脊梁骨!”
徐军心中一热,不再推辞,郑重地收了起来。
“不过,军子,”老支书的脸色又凝重起来,“赵大山今天‘窜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您是说……”
“他是故意的。”
杨树林压低了声音,“他是文书,屯里谁家盖房,都得由他‘派工’,尤其是‘大工’(瓦匠、木匠)。”
“咱屯里,会砌砖墙的瓦匠,就两个,一个是你钱大爷,一个是你刘大伯。他俩可都归赵大山管着。他今天不来,就是摆明了态度——他卡着你呢。”
老支书叹了口气:“他这是看你弄到了‘房票’,明着拦不住,就想在‘人’上给你下绊子!你要是请不到‘大工’,你那五千块砖拉回来,也是一堆废铁!”
李兰香刚热起来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
徐军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才是赵大山最阴狠的毒计!
他不需要动手,他只要动动嘴皮子,让屯里的瓦匠不敢来接活,自己这房,就盖不起来!
“我明白了。”
徐军缓缓点头,眼中寒光一闪。
“你明白就好。”
老支书拍了拍他的肩膀,“钱的事,你得抓紧。人的事,你也得早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去镇上请,就是那工钱可就贵了去了。”
回家的路上,李兰香一直揪着心。
“军哥,那可咋办啊?请不到瓦匠,咱的房……”
徐军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匠】:入门(0/50)。
他看着不远处那片刚刚划好白线的宅基地,又看了看面板上的可用愉悦值:40。
他的心里,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开始疯狂地滋生。
赵大山不派人?
如果+我自己就是“大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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