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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放亮,东方的天际只透着一丝朦胧的微光。

    徐军便已醒来,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来到院子里。

    空气清冽,带着浓重的露水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他没有练拳,而是先走到墙角,拿起那把借来的沉重铁锹,又检查了一下砍柴刀和草绳。

    今天,他要去把昨天打死的那头大野猪弄回来。

    灶房里很快传来了动静,是李兰香醒了。

    她披着衣服走出来,看到徐军已经收拾停当,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军哥,这么早就去山里?”

    “嗯,得趁早。”徐军点了点头,“昨天跟孙大爷说好了,他今天会叫人跟我一起去抬。那头猪分量不轻,耽搁久了怕生变故。”

    他没说的是,他也想尽快把那头值钱的野猪弄回来,换成实实在在的钱粮,增加家里的底气。

    “那你小心点。”

    李兰香走到他跟前,仔细地帮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又小声嘱咐道,“要是……要是碰见赵大壮他们……”

    “放心吧。”徐军握住她微凉的手,眼神坚定,“现在的我,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精通境界的八极拳,给了他这份自信。

    早饭是简单的苞米碴子粥和咸菜。两人吃得很快。

    吃完饭,徐军把家里剩下的那点钱(卖狍子肉剩下的三十多块)数出二十块,塞到李兰香手里。

    “兰香,你等会儿去趟张瘸子家。”

    “去问问他家那张弓,到底卖多少钱。要是价钱合适,你就想法子把它买下来。”

    徐军说道,“就说是……你想给我买个打猎的家伙事儿,别提是我让你去的。”

    他不想太张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而且,让李兰香一个女人家去谈,或许价钱上还能有点转圜的余地。

    李兰香随即明白了过来,“行!俺晓得了!俺指定给你办妥!”

    她冰雪聪明,知道自家男人肯定是有大用处。

    她把钱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干劲。能帮上自家男人的忙,让她觉得很高兴。

    徐军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这才扛起铁锹,朝着孙老蔫家走去。

    孙老蔫家院门开着,老头正坐在门口的石头墩子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旁边还站着两个精壮的汉子,看着面生,但眉宇间和孙老蔫有几分相似。

    “孙大爷。”徐军喊了一声。

    “来了?”孙老蔫抬了抬眼皮,指了指旁边两个汉子,“这是我大儿子孙强,二儿子孙力。让他们哥俩跟你走一趟。”

    “强哥,力哥。”徐军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孙强和孙力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常年在山里打猎,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眼神锐利。

    他们显然也听说了徐军的事,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好奇。

    “走吧。”

    孙强话不多,扛起一根粗壮的杠子,招呼了一声。

    孙力则拿起另一根杠子和几捆结实的麻绳。

    三人不再多话,径直朝着黑瞎子山走去。

    一路上,孙强和孙力有意无意地加快了脚步,似乎想试试徐军的底子。

    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气息匀称,面不改色。

    这让孙家兄弟俩暗自心惊。这小子,看着不壮,体力倒是不差!

    来到昨天搏杀野猪的山坳,那头一百多斤的野猪还静静地躺在原地,周围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嚯!好家伙!还真不小!”

    孙强看到野猪的体型,也是吃了一惊,“军子兄弟,这真是你一个人弄死的?”

    “运气好,它自己撞树上了。”徐军依旧用那个说辞。

    孙强和孙力对视一眼,显然不信,但也没再多问。

    他们利索地用麻绳将野猪的四蹄捆结实,穿上杠子,兄弟俩一前一后,沉肩发力,将沉重的野猪抬了起来。

    “走!”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

    扛着一百多斤的重物,还得时刻注意脚下湿滑的山路。

    孙家兄弟俩常年干这个,配合默契,步履稳健。

    徐军则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铁锹和砍柴刀,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一路无话,将近中午的时候,三人才气喘吁吁地把野猪抬回了孙老蔫家的院子。

    “回来了?”孙老蔫拄着拐棍迎了出来,看到那头完整的野猪,浑浊的眼睛里也有一点喜色。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野猪身上的伤口,特别是脖颈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又看了看徐军手里的砍柴刀,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行了,卸下来吧。”

    他吩咐道,“强子,力子,把家伙事儿拿出来,分肉!”

    孙家兄弟俩显然是做惯了的,很快就拿来了案板、大盆和锋利的剔骨刀。

    孙强主刀,手法娴熟,开膛破肚,剥皮剔骨,一气呵成。

    孙力则在一旁帮忙收拾下水,清洗整理。

    徐军默默地看着,将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里。

    【狩】技能虽然能提供知识,但这种实际操作的经验,却是极其宝贵的。

    很快,一头完整的野猪就被分割成了几大部分。

    “军子,”

    孙老蔫指着分割好的肉,“按昨天说好的,你七我三。这两条后腿肉,分量最足,你拿走。这条前腿,这扇排骨,还有这块里脊,也归你。剩下的,归我。下水和猪头,咱俩一家一半。你看咋样?”

    徐军估算了一下,孙老蔫分的很公道,甚至还稍稍偏向了他一点。

    “成,就按孙大爷说的。”

    徐军点了点头。

    孙家兄弟俩麻利地帮徐军把他那份肉用带来的大叶子和绳子捆好。

    光是两条后腿加起来,就足有五六十斤重,再加上其他部位,徐军这次分到的肉,比上次打的整头狍子还要多!

    “对了。”

    孙老蔫又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油纸包,递给徐军,“这是老子自己做的火药,还有几颗铁砂子。你那三发子弹打完了,就用这个自己填。省着点用。”

    徐军心中一暖,知道这是老人真正认可他了。

    “谢谢孙大爷!”他郑重地接过油纸包。

    “滚蛋!赶紧滚!看着就心烦!”孙老蔫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挥了挥手。

    徐军背起沉甸甸的野猪肉,跟孙家兄弟俩道了谢,这才离开了孙家。

    这一次,他没有再走小路,而是选择了从屯子中间穿过去。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徐军,不仅能打飞恶霸,更能凭本事,从这大山里,堂堂正正地打回肉来!

    果然,当他扛着那一大扇血淋淋的野猪肉,出现在屯子主路上时,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天爷呀!那是……野猪肉?!”

    “徐军小子又打着野猪了?!”

    “我的娘!这得有一百多斤吧?他一个人打的?”

    “这小子……真邪门了!”

    村民们围了上来,看着那肥硕的野猪肉,一个个眼睛都直了,议论纷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羡慕,还有一丝敬畏。

    一些之前还对他指指点点的婆娘,此刻也都闭上了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徐军没有理会众人的围观,只是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个屯子里的地位,彻底不一样了。

    ……

    与此同时,李兰香也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屯子西头的张瘸子家。

    张瘸子家比徐军家还要破败,院墙塌了半边,屋顶的茅草也稀稀拉拉的。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婆子(张瘸子的媳妇)正坐在门口缝补着什么,旁边还蹲着一个二十出头、眼神有些怯懦的年轻人(张瘸子的儿子张大山)。

    “婶子,大山哥。”

    李兰香小声地打了声招呼。

    “是兰香啊,”张瘸子媳妇抬起头,露出一张愁苦的脸,“有事啊?”

    “婶子,”

    李兰香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俺听说……听说叔想卖弓?”

    张瘸子媳妇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是啊……大山这眼瞅着要娶媳妇了,女方家要彩礼,家里实在是……唉……”

    “那弓打算卖多少钱啊?”李兰香鼓起勇气问道。

    “你问这个嘎哈?”

    张瘸子媳妇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俺家军哥现在不是好了嘛,也想学着上山打点东西,就寻思着……”

    李兰香红着脸,把徐军事先教她说的话说了出来。

    “就凭他?”

    张瘸子媳妇撇了撇嘴,显然还不信徐军真有本事了。

    但她看了看李兰香,又想到家里的困境,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那弓是你张叔他爹传下来的宝贝,正经的桦木弓胎,牛筋弦!当年射死过熊瞎子的!你要是真想要……五十块钱!少一分都不卖!”

    五十块!李兰香吓了一跳。

    这简直是天价!徐军卖了那么多狍子肉也才挣了四十块!

    “婶子这也太贵了……”

    李兰香小声地讨价还价。

    “贵?这可是老物件!放到城里都不止这个价!”张瘸子媳妇寸步不让。

    李兰香看她态度坚决,知道再说也没用,只好点了点头:“那俺回去跟俺家军哥商量商量。”

    她心里盘算着,家里现在只有三十多块钱了,还差不少。

    看来,还得指望军哥再多打点猎物才行。

    ……

    傍晚,当徐军扛着野猪肉回到家时,李兰香也正好从张瘸子家回来。

    看到那比上次还多的肉,李兰香又惊又喜,暂时把买弓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晚饭,自然是香喷喷的野猪肉盛宴。李兰香特意多放了油,炖了一大锅红烧肉,又炒了一盘酸菜肉片。

    香气四溢?

    两人依偎在炕上,说着白天的收获和烦恼。

    ……

    明天,该去拾掇那张老弓了!五十块钱,必须想办法挣回来!

    同时,赵大壮那边……今天自己扛着野猪肉招摇过市,恐怕更刺激到他了。

    暴风雨,随时可能来临。

    他必须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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