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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徐军醒来时,天还没大亮,灶房里已经传来了李兰香拉动风箱的“呼嗒”声,伴随着轻微的锅碗瓢盆碰撞声。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院子里练拳。
连日来的高强度劳作让他感到了一丝肌肉深处的酸胀。
他披上褂子,走到灶房门口。
只见李兰香正蹲在灶膛前添柴,火光映红了她半边脸颊。
锅里煮着最后一点麂子骨头汤熬的苞米碴子粥。
“军哥,醒啦?”
李兰香回过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快去洗把脸,饭马上就好。”
“今天咋不多睡会儿?”徐军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帮她烧火。
“睡够了。”
李兰香笑了笑,“寻思着早点把饭做了,好吃完饭跟你一起去地里。
你昨天弄回来的那些黑土,得赶紧翻到地里去。”
简单的早饭过后,两人扛着工具,抬着那筐腐殖土和草木灰,朝着“赖子地”走去。
路上遇到了刚从自留地回来的王婶。
“呦,兰香,军子,两口子这是要去拾掇那块地啊?”
王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徐军。
“是啊,王婶。”
李兰香笑着应道。
“哎呦喂,军子这可真是好了嘿!”
王婶啧啧称奇,又压低了声音,“兰香啊,婶子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得留点心。”
“啥事啊,王婶?”
李兰香心里一紧。
“就赵大壮那小子!”
王婶左右看了看,“昨儿个下午,俺瞅见他那个瘸了腿的跟班瘦猴,鬼鬼祟祟地在咱屯西头那条小路上转悠,后来赵大壮他表哥赵大山也去了。你家军子前天是不是从那条路回来的?”
徐军和李兰香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
看来那个陷阱确实起作用了,而且赵大壮他们已经发现了。
“嗯,是打那边回来的。”徐军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就对了!”王婶一拍大腿,“瘦猴那腿指定是在那儿崴的!我瞅赵大山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肯定没安好心!你们两口子可得防着点!”
“谢谢王婶提醒,俺们知道了。”李兰香连忙道谢。
告别了王婶,两人继续往地里走,气氛有些沉闷。
“军哥,你说……赵大壮他们是不是想在那条路上再使坏?”
李兰香担忧地问。
“有可能。”
徐军点了点头,眼神微冷,“不过,同样的亏,我不会吃第二次。”
来到地头,两人开始干活。
撒土、翻地、碎土,配合默契。看着原本贫瘠的土地渐渐变得疏松肥沃,李兰香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军哥,你看这土,又黑又松快,抓一把都能攥出油来似的!比咱家菜园子里的土都好!”她兴奋地抓起一把改良后的土给徐军看。
“这才刚开始,”徐军笑道,“等把这二亩地都翻一遍,到时候种啥都长!”
两人一直忙活到晌午,回家简单吃了点东西。
下午,徐军没让李兰香再去地里,让她在家歇着。
他自己则提上了一小包白糖,朝着屯子东头的王婶家走去。
王婶家院墙边种了一溜向日葵,开得正艳。
徐军到的时候,王婶正坐在门口择豆角,旁边还坐着两个纳鞋底的婶子,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呦,军子来了?”
看到徐军,王婶有些意外,连忙站起身招呼,“快进屋坐!”
“不了,王婶,我就在门口跟您说几句话。”
徐军笑着把手里的白糖递了过去,“前几天谢谢您提醒俺们家兰香,这点白糖,您拿着给孩子甜甜嘴。”
王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军子啊,你这可真是出息了!懂事了!”
旁边两位婶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徐军,眼神里带着探究。
徐军笑了笑,顺势问道:“王婶,这两天屯子里没啥新鲜事吧?”
“能有啥新鲜事?”
王婶立刻来了精神,看了一眼旁边两位婶子,压低了声音,“还不是赵大壮那点破事!听说瘦猴那腿崴得不轻,骨头都裂了缝,得躺炕上个把月呢!赵大壮气得够呛,昨天晚上又去找他表哥赵大山喝酒,俩人在屋里吵吵了半天,好像是为了你家那块地的事……”
王婶绘声绘色地讲着她听来的“内部消息”,徐军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插句话引导一下。
他又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屯里其他人家的情况。
当聊到屯西头的张瘸子家时,王婶叹了口气:“唉,老张家也难啊。他家大小子眼瞅着要娶媳妇了,女方家要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这不是要他老命嘛!听说啊,他急得没办法,都打算把他爹留下来的那张老桦木弓给卖了凑彩礼呢!”
“桦木弓?”
徐军心中一动,“那弓……好使不?”
“好使不好使俺哪知道?”
王婶撇撇嘴,“就知道是他爹当年打猎用的,传下来的老物件了。老张头宝贝着呢,要不是急等钱用,才舍不得卖。不过啊,这年头谁还用弓啊?打猎都用枪了,那玩意儿就是个老古董,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徐军心里却活泛开了。枪虽然好用,但子弹难弄,目标也大。
如果能弄到一把好弓,凭借他精通的八极拳带来的力量和准头,以及【狩】入门的技巧,在山里打猎绝对是如虎添翼,而且更隐蔽!
他把这事默默记在了心里。
在王婶家坐了小半个时辰,套了不少话,徐军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王婶,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呢。”
“哎,好嘞!军子,有空常来串门啊!”
王婶热情地把他送到门口。
从王婶家出来,徐军的心里亮堂了不少,但也更加警惕。
赵大壮和他表哥赵大山果然还在打地的主意。
张瘸子家的弓,倒是个意外之喜,得想办法弄到手。
两天后。
这两天风平浪静,赵大壮那边没什么动静,徐军也没闲着。
白天他和李兰香一起去“赖子地”干活,清理石头的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改良土壤的工作也在稳步推进。
晚上回来,他就抓紧一切时间练拳,同时也没落下和妻子的“修行”。
这天傍晚,徐军照例练完拳,正帮着李兰香烧火做饭。
锅里炖着前天打回来的麂子肉,香气四溢。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砰砰砰”的砸门声。
“徐军!徐军在家吗?快开门!”
声音焦急,是邻居王大爷的儿子王小栓。
徐军和李兰香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紧。
徐军示意李兰香别动,自己沉着脸走过去,拉开了门闩。
只见王小栓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脸上满是焦急和慌乱:“军……军子哥!不好了!赵大壮带人把你家地里的泉眼给堵了!还把你垒好的田埂给扒了豁口!”
什么?!
徐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眼中迸发而出!
赵大壮,你终于还是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这么阴损!
堵了泉眼,毁了田埂,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种地的希望!
“军哥……”
李兰香听到这话,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抓住了徐军的胳膊。
徐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看向王小栓,眼神锐利:“他们人呢?还在地里吗?”
“刚走!我看见他们拎着铁锹往回走了!赵大壮还说……还说……”王小栓有些害怕,不敢往下说。
“说什么?!”
徐军厉声问道。
“说……说这就是给你个教训!要是再不识抬举,下一次……下一次就不是扒田埂那么简单了……”
好!好得很!
徐军怒极反笑。
他转身走进屋里,从墙角抄起那把磨得锃亮的砍柴刀。
“军哥!你……你要干啥去?!”
李兰香吓得一把抱住他,“你别冲动啊!他们人多!”
“放心。”
徐军轻轻推开她,眼神冰冷,“我不是去找他们打架。”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我去送份‘大礼’。”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兰香焦急的呼喊,提着砍柴刀,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院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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