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我在三国当键盘侠 > 棋局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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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四年的盛夏,在烽火与阴谋的浇灌下,显得格外酷热而漫长。马超的西凉铁骑在渭水两岸与夏侯渊的曹军精锐反复拉锯,烽烟蔽日;并州黑山的余烬在孙轻、王当的扇动下死灰复燃,袭扰河内;许都的宫闱深处,关于“遗诏真伪”的流言如同地下暗河,在压抑的平静表面下奔涌不息。整个北方,仿佛一锅将沸未沸的滚油,只需一点火星,便会彻底炸开。

    这股燎原的北方烽火,其热浪不可避免地辐射到了长江两岸。天下的棋局,因西北角的这手“尖冲”,骤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纵横交错。

    襄阳,征南将军府的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微妙的躁动。曹仁端坐主位,下首是其子曹泰、副将牛金、以及刚从许都述职返回的谋士常林。案几上摊开的,不仅有南阳西部各县报来的关于段煨所部神出鬼没袭扰的军情,更有来自许都的最新诏令和……一些语焉不详的朝中风闻。

    “父亲,朝廷密令,命我部‘谨守荆北,相机而动,尤需防备西凉贼势东出,或江夏趁乱北进’。”曹泰读完密令,眉头紧锁,“这‘相机而动’……究竟是何意?是让我等主动出击江夏,还是……”

    曹仁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常林身上:“德儒(常林字),你刚从许都回来,朝中情势究竟如何?陛下对西凉、并州之事,到底作何打算?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那流言……”

    常林年约五旬,面容清癯,是曹仁麾下少有的智谋之士。他拱手道:“将军,西凉之事,陛下已命夏侯妙才(夏侯渊)总督关陇军事,徐公明(徐晃)、朱文博(朱灵)副之,务求尽快平定。然马超骁勇,韩遂老奸,兼有羌氐为助,非短期可定。并州黑山余孽,陛下已遣张儁乂(张郃)率军征讨。至于流言……”他苦笑一声,“宫中已处置了一批妄议者,然禁之不绝。陛下为此,颇为震怒,近日对邺城方面(曹植)看管愈发严密,杨德祖(杨修)等人,恐凶多吉少。”

    他看了一眼曹仁,继续道:“陛下之意,南方战线,当以稳为主。江夏林凡,虽有癣疥之疾,然其地与江东接壤,周瑜必欲除之而后快。陛下密令中‘相机而动’,依下官之见,乃是让我等坐观江东与江夏鹬蚌相争。若江东胜,则江夏灭,除一心腹之患;若江夏能再挫江东锐气,甚至两败俱伤,则我军再以调解或讨逆为名介入,可收渔利,且不损我主力。当务之急,乃是防备西陵段煨借西凉之势坐大,以及……警惕刘备趁乱北上图我襄阳。”

    曹仁缓缓点头:“德儒之言,深合我心。只是这段煨,着实可恨!如附骨之疽,袭我粮道,扰我边县,若不加惩戒,恐将士寒心,百姓不安。”

    牛金瓮声道:“将军,末将愿领一支精兵,西进剿灭段煨,收复筑阳!”

    曹仁摇头:“段煨狡诈,依托西陵山险,行踪飘忽。强攻西陵,恐耗时耗力,正中江东下怀。且其与汉中张鲁、江夏林凡皆有联络,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沉吟片刻,“不过,也不能任其嚣张。牛金,你率三千步骑,移驻丹水,加强南阳西部防务,清剿小股流寇,压缩段煨活动空间,但不必深入荆山追剿。记住,以守为主,以驱为辅,逼他退回西陵固守即可。待江东与江夏战局明朗,再行处置。”

    “末将领命!”

    曹仁又看向舆图上荆州南部:“至于刘备……关羽陈兵秭归,其意难测。可多派细作,深入荆南,尤其零陵、武陵,探查其真实动向与兵力虚实。另外,以我的名义,修书一封给益州刘璋,提醒他小心刘备‘假途灭虢’,西进图川。”

    “父亲是担心刘备声东击西?”曹泰问。

    “诸葛亮用兵,虚实难测。刘备如今顶着‘承续汉统’的名头,西进益州,远比北上攻打我襄阳城,更具诱惑,也似乎更‘名正言顺’。”曹仁目光深邃,“不得不防。”

    荆南,零陵。

    州牧府后园,绿树成荫,诸葛亮轻摇羽扇,与刘备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四伏。

    “军师,西凉战事胶着,曹丕焦头烂额,周瑜加紧围困江夏。此是否我军北上襄阳,或西进益州之良机?”刘备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地问道。

    诸葛亮羽扇微顿,目光扫过棋盘,缓缓落子:“主公,棋局纵横,不可只看一隅。西凉烽火,虽牵制曹丕,然其根基未损,曹仁在襄阳稳如泰山。此时北上,攻坚城,抗强敌,胜负难料,即便侥幸得手,亦必损失惨重,且直面曹魏兵锋,恐非长久之计。”

    “那西进益州?”

    “益州刘璋,虽暗弱,然山川险固,民心未附。且其与汉中张鲁有仇,与江东有旧(刘璋曾嫁妹予孙权之弟孙匡,关系微妙),我军若贸然西进,恐三方皆疑,难竟全功。”诸葛亮分析道,“亮观当下局势,有三利可图,有三害须防。”

    “愿闻其详。”

    “三利者:其一,曹丕困于西凉、并州,无暇大举南顾,此乃天赐我军整合内部、积蓄力量之良机;其二,周瑜全力对付江夏,江东主力被牵制于东线,短期内无力西顾荆南,我可从容布置;其三,江夏林凡,已成江东眼中钉,其存一日,便可为我牵制江东一分兵力,缓冲一分压力。”

    “三害者:其一,需防江夏骤然败亡,江东腾出手来,全力西进;其二,需防曹丕缓过气后,与江东达成某种默契,共谋荆州;其三,”诸葛亮羽扇指向西面,“需防刘璋见天下纷乱,或引曹、或联孙,以制衡我军。”

    刘备思索道:“军师之意,我军当下,仍当以巩固荆南为本,同时……谋定而后动?”

    “正是。”诸葛亮点头,“可加速推行新政,劝课农桑,广积粮草,大造舟舰,招募训练士卒,尤其注重水军与山地步兵。同时,可分三步走:一步,遣能言善辩且忠诚可靠之士,秘密入川,联络益州不满刘璋之文武,如张松、法正、孟达等人,以为内应;二步,加强对桂阳赵范的掌控,并伺机向南拓展,结交交州士燮,稳固后方;三步,密切关注江夏战局与襄阳动向,若江夏能再拖住江东一两年,或曹仁有变,则我军或可寻机北图襄阳;若江夏迅速败亡,则我军需提前做好与江东直接对峙之准备,届时,西进益州,或为出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江夏林凡……蒋琬在彼处,可令其继续示好,必要时可给予些许非战略性物资援助,令其能多撑些时日。主公甚至可去信,以‘汉室宗亲’之名,对其坚守‘汉帜’表示嘉勉,邀其‘共扶汉室’,言辞恳切,以安其心,亦乱周瑜之谋。”

    刘备抚掌:“军师思虑周详,备无虑矣。便依军师之策!”

    江东,建业,吴侯府。

    孙权设宴款待刚从合肥前线返回述职的鲁肃。席间轻歌曼舞,但两人神色间却无多少轻松之意。

    “子敬,公瑾(周瑜)围困江夏,进展如何?北方乱局,对其可有影响?”孙权饮下一杯酒,问道。

    鲁肃放下酒杯,正色道:“主公,公瑾增兵后,对江夏水陆封锁极严,日夜袭扰,江夏军民疲态已显。然林凡守御得法,其将文聘、张嶷皆善战,更兼西陵段煨在外袭扰曹军,牵制部分精力。短期内,恐仍难速克。”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北方,马超起兵,曹丕西顾,确令曹仁在南阳压力减轻,对江夏直接威胁下降。此于我军而言,利弊参半。利在曹军暂无暇与林凡联合抗我;弊在林凡亦可能因此稍得喘息,甚至……与西凉遥相呼应。”

    孙权皱眉:“公瑾有何对策?”

    “公瑾之意,当趁曹丕无暇南顾之机,加大压力,迫降江夏。已命吕蒙、凌统不惜代价,持续猛攻袭扰,务求在秋收之前,耗尽江夏存粮,摧垮其军民意志。同时,公瑾已再次遣使赴荆南,以重利结好刘备,确保其不插手。”

    “刘备……可信否?”孙权疑虑道,“其自称承续汉统,与林凡旗号相近,恐有勾结。”

    鲁肃道:“刘备虽有野心,然其智囊诸葛亮,乃务实之人。眼下其根基在荆南,最忌者乃我江东与曹魏。只要我江东不主动攻伐,且许以实利,其必不愿为林凡而与我翻脸,徒耗实力。公瑾承诺,若取江夏,愿与刘备‘共商’荆北划分,此饵足以令其观望。”

    孙权颔首,却又道:“只是,如此困攻,耗时日久。若北方有变,曹丕缓过气来,或西凉马超势大难制……”

    “主公所虑,公瑾亦有所计。”鲁肃道,“公瑾已在合肥与曹军方面有所接触,虽未正式言和,然彼此默契,暂止干戈。此即为了集中力量西进。至于西凉,公瑾已密令在庐江、九江的细作,设法散播消息,称曹丕有意割让部分淮南之地与江东,以换取江东出兵助剿西凉……”

    孙权眼睛一亮:“反间计?”

    “正是。此计未必能使马超与曹丕彻底决裂,但足以令其心生疑虑,不敢全力东顾,甚至可能分兵防备江东。如此,曹丕西线压力不减,我军在江夏便可放手施为。”

    孙权抚掌大笑:“公瑾用兵用谋,鬼神莫测!有公瑾在,何愁江夏不破,荆襄不得?子敬,回复公瑾,所需钱粮兵员,建业全力支持!务必在今冬之前,解决江夏!”

    “肃领命!”

    各方势力因势利导,落子纷纷。而处于暴风眼中的江夏,则在贾诩“乱其心,分其势”的策略指导下,进行着顽强的挣扎与反击。

    西陵方面,段煨忠实地执行着袭扰牵制的任务。他不再固守一城,而是将麾下近千兵力分为数股,由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带领,活跃在荆山与南阳盆地交错的广袤区域。今日劫掠曹军小股运粮队,明日袭击边远哨所,后日又冒充山贼骚扰村落(事后散财安抚),行踪飘忽,让曹仁麾下的牛金所部疲于奔命,却始终抓不住主力。段煨甚至胆大包天地派人伪装商旅,潜入南阳郡治宛城附近,散播“西凉马超已遣使联络江夏,共图荆襄”的谣言,进一步搅乱了曹仁的判断。

    江夏本城,文聘指挥水陆守军,对外示弱,故意在几次小规模冲突中“败退”,让出两处无关紧要的岸边哨塔。吕蒙见状,果然以为江夏军力已疲,加大了进攻力度,甚至尝试了几次中等规模的登陆作战,虽被击退,但消耗了江夏不少箭矢滚木。然而,江夏军主力却在轮番休整,马钧督造的工坊日夜不停,修复兵器,打造箭矢,尤其是改进后的“霹雳车”和守城弩,被秘密部署在关键位置。

    林凡与贾诩最看重的一步棋——通过汉中联络西凉,也已悄然落下。阎圃利用其关中旧友网络,将“曹仁欲西进夹击”和“周瑜可能与曹丕妥协共图中原”的消息,通过几个“恰好”被马超游骑捕获的“曹军信使”和“江东商人”之口,传到了马超耳中。勇烈少谋的马超闻讯大怒,虽未全信,但对东面的戒备明显加强,甚至分出一支偏师,由部将庞德率领,前出至武关以东的商洛地区活动,进一步牵制了曹仁的兵力。

    与此同时,江夏城内,“招贤馆”在杜袭主持下,又迎来了一批特殊的人才。不仅有北方的流亡士子工匠,更有几位从交州经荆南“偶然”游历至此的医者、懂得种植热带作物的老农,以及……两位自称是前汉太医之后,精通外科创伤医治和预防瘴疠的郎中。他们的到来,极大地缓解了江夏医疗压力,也为长期坚守提供了更多保障。

    蒋琬作为刘备的常驻代表,目睹江夏军民在重重围困下依旧秩序井然,暗中训练不懈,且总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外援”,心中对林凡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将所见所闻详细记录,密报零陵,使得诸葛亮对江夏的重视和警惕也同步提升。

    建安十四年的七月就在这种外紧内松、暗流汹涌的局面中悄然流逝。江夏如同一块坚韧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中不仅未被摧毁,反而在浪潮的冲刷下,根基似乎更加稳固,棱角也越发分明。

    然而,无论是林凡还是贾诩都清楚,目前的平衡是脆弱的。周瑜不会无限期地围困下去,曹丕也不可能一直被西凉拖住,刘备的耐心也有限。一旦任何一方打破现有的微妙僵局,江夏面临的,将是更为酷烈的终极考验。

    棋至中盘,风云激荡。纵横之间,杀机已露。

    这一日,林凡正在校场观看新编练的弩手操演,张嶷匆匆而来,附耳低语了几句。林凡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文和先生料事如神,”林凡低声对身旁的贾诩道,“‘鱼’果然忍不住,要碰钩了。”

    贾诩捻须,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里是江东水寨所在,淡淡问道:“来的,是吕蒙,还是……凌统?”

    “探子回报,是凌统。率步卒五千,战船数十,沿陆路向我西侧墨山营寨移动,似有拔除此据点,彻底切断我与洞庭湖西部联系之意。”张嶷答道。

    墨山营寨,位于江夏城西南约三十里,临洞庭湖口,是江夏联系湖区、获取渔获莲藕的重要支撑点,也是防备江东从陆路迂回包抄的关键前哨。位置重要,但守军仅八百。

    “凌统……比吕蒙沉稳,但也更喜攻坚。”林凡沉吟,“文聘将军那边?”

    “文将军已按计划,调集水军主力,作出向三江口方向佯动的姿态,吸引吕蒙注意。同时,墨山守将已接到命令,依计行事。”

    “好。”林凡点头,“告诉墨山守将,许败不许胜,但败得要像,要让凌统觉得,他是凭实力攻克了险要。另外,让段煨那边准备的东西,可以送过去了。”

    “是!”

    贾诩看着林凡调兵遣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年轻人,正在战火与阴谋的淬炼下,飞速成长。他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凭借先知和勇气的穿越者,而开始真正具备了一位乱世雄主的眼光与手腕。

    棋局纵横,落子无悔。江夏这枚深陷重围的孤子,正在以令人惊异的方式,试图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甚至……反将对手一军。

    墨山方向的烽烟,或许就是下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而这一次,江夏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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