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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确为李万财,死因是后脑的颅骨凹陷性骨折。”苏景然皱眉朝两人展示李万财的后脑,“创口周围巴掌大的皮肤呈深紫色,为钝器伤。”闻言,南知意瞳孔骤缩。
原来她在去李府前夕感受到的痛是——
李万财遇害时的痛。
“要是没猜错,这是藤黄胶。”
苏景然春风拂面般的嗓音将她拉回现实。
男人正控制镊子,夹起李万财皮肤上一层泛着蜡质光泽的透明物质:“此物具有消肿止痛等功效,不过因其本身含有毒性,甚少被使用。”
路栖鹤薄唇紧抿。
现下,他只想弄清楚南知意是如何准确断定李万财的尸体出现在李府后山的,被捕后,她除了被关在大牢就一直跟着他,根本没机会作案。
除非,她在被抓捕之前就杀了李万财。
想到这里,他抬手疲惫地揉着眉心:“死亡时间?”
“子时之前!”
“大概…昨夜戌时至今日子时之间。”
两道不同声线的嗓音同时响彻在路栖鹤耳畔。
男人揉捏眉心的动作僵住。
他眼底翻涌着的震惊像瞬间冻结的冰浪,片刻后喉结极轻地滚了一下。
与此同时,低头仔细检查尸体的苏景然的动作也骤然停住,原本温和的眼帘猛然抬起。
南知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那双原本亮晶晶的杏眼猛地垂下,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就,有人来通报李府着火时,我感受到的。”
她柳眉紧蹙着指了指自己因共感而感受到刺痛的地方,又转身朝两人展示自己的后脑:
“最开始疼的是膝盖、四肢,再往后,后脑突然阵痛,现在想来,应该是李万财遇害了。”
越说到后面,南知意的声音越小。
路栖鹤依旧不说话,只用那双墨黑瞳孔静静望着她。
见状,南知意原本鼓着的腮帮子慢慢瘪了下去,声音变成了细微的嘟囔。
“路大人,您信我嘛?”
“微信。”
路栖鹤撑膝缓缓起身,垂眸理了理衣摆褶皱。
恰在此时,一个捕快穿着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拱手:“大人,李府小厮说这场火是天神降罪,然后就晕了,已经找府医来看了。”
南知意原本还蹲在角落郁闷地画圈,听到来人的声音猛然抬眸。
藏青色衣角,相似的眉眼…
这不是她看到运送李万财尸体的男人吗?
“知道了,你下去吧。”路栖鹤看似在云淡风轻地敲击桌面,视线就没从一旁的南知意身上离开。
南知意奇怪的表情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难道这个捕快有问题?
“大人!”
凑到门口张望的南知意鬼鬼祟祟地朝路栖鹤招手,随后扯着他宽大的袖子隐于茫茫夜色中。
路栖鹤任由她拉着,眼睑抬了半分,落在不远处两个拐入巷子的男人身上。
其中一个正是刚和他汇报的那个捕快。
南知意小心翼翼地藏在树后,朝捕快的方向努努嘴:“大人,就是他把李万财拖到后山的。”
“怎么证明?”
路栖鹤抱臂靠在树旁。
“另外那个,应该叫猪大肠。”
“你想怎么做?”
南知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衬得她眼尾的泪痣一闪一闪,她傲娇地扬了扬头,踮脚凑到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
墨色云层把月亮裹得严实,风带着寒意直往衙门后的巷子里钻,卷着树叶沙沙作响,而后撞击在一旁斑驳的木门上。
走在巷尾的一高一矮打了无数个寒噤。
咚——咚——
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不禁让猪大肠缩了缩脖子。
他皱眉朝身边的狗蛋低骂了一句:“狗日的,有大路你偏不走,非要拉我走这条小羊肠。”
狗蛋也跟着打了个哆嗦。
但他依旧嘴硬。
“哈哈哈猪大肠,说你胆小你还不信,这你怕啥……啊!”
“你叫个鸡毛……啊!”
猪大肠顺着狗蛋所指望去,顿时吓得直翻白眼。
只见巷口的浓黑里,突然飘出一团白影。
白影定格在老槐树下。
风裹挟着一句话悠悠飘过来:
“狗蛋!!”
两个捕快吓得杵在原地,双腿好似蝴蝶扑棱翅膀一般哆嗦着,牙齿碰撞的声音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响亮。
“猪大肠…你…你说,咱俩是不是该跑啊!”
狗蛋艰难地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指着白影的方向僵硬地偏头看身旁人,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恰在此时,静静伫立在原地的白影突然缓缓飘了起来。肩膀一高一低,露在外面的青白脚踝上,能清晰看到皮下扭曲的血管。
风又起时,卷来一股似有若无的霉味。
“狗,狗蛋…你欠的桃花债跟我可没关系!”
猪大肠哆嗦着手指指向身边的人,踉跄了一下,拔腿朝巷口跑去:
“抓了他就不准抓我了!”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在仓皇而逃的猪大肠面前。
青色长袍的下摆拖在地上,斗篷又压得极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下半截,下巴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痂。
“猪大肠,还我命来!”
闻言猪大肠双腿一软,拜倒在黑影面前,嘴里还嘟嘟囔囔。
“鬼大哥手下留情!咱俩从小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他的回答,狗蛋面前的白鬼身影明显颤了颤。
白布下的南知意憋着笑,不动声色地甩了甩因为举着竹竿而发酸的双手。
风起,她适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声音空洞而飘渺,有些瘆人。
黑布下,路栖鹤正面无表情地操控着黑影,黑影随着女人尖锐的笑声舞动,最后张牙舞爪地扑向猪大肠,
“李府后山好冷,我的后脑好疼啊!”
原本还在疯狂磕头的猪大肠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精准地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李府后山?
那不是他交代狗蛋扔纸人的地方吗?
“纸人大哥,您等一下。”
扔出这句话后,猪大肠“噌”的一声走到瘫软在地的狗蛋身旁,伸手揪住男人的耳朵,“死狗蛋,我不是让你把纸人恭敬扛到后山,再找个地方埋了?”
缩在墙角的狗蛋原本就魂飞魄散,冷不丁突然被揪耳朵,直接闭着眼睛跪在地上磕头。
“对不起,俺是拖着您走的,但俺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从小到大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家里还有一位八十岁的老奶,求求您别杀俺!”
南知意透过白布,震惊地看着涕泪横流的狗蛋。
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
路栖鹤也利落地扔掉了手中攥着用来支撑布料的木棍。
冰冷的视线落在面前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脸上,路栖鹤的唇角扯起一种诡异的弧度,一双眼睛闪着危险的亮光。
“两位捕快,跟本官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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