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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野狼坳隘口里,飘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周大牛趴在用石头和泥土堆砌的简易工事后面,死死攥着MG34的握把。
冰冷的钢铁,硌得他手心生疼,可里面却全是黏腻的汗。
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在他左边,是他的副射手,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正抱着一箱二百五十发的弹链,紧张得嘴唇发白。
而在他右边,是另外八名机枪组成员,有的负责警戒,有的怀里抱着备用弹药箱,每个人的神经都绷成了一根即将断裂的钢丝。
这样的十人小组,在隘口两侧的山坡上,一共潜伏了九个。
九挺崭新的、泛着死亡光泽的MG34通用机枪,如同九头蛰伏的钢铁凶兽,将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对准了下方那条狭窄的、唯一的通道。
交叉火网已经布好。
这是一个用钢铁和人命构筑的、绝无死角的死亡陷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晨雾渐渐散去。
终于,隘口的另一头,出现了人影。
“来了!”
一名负责观察的战士压低声音,发出一声嘶吼。
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一队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兵,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们队形松散,完全不像一支正在执行侦察任务的精锐部队。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嘴里叼着烟,歪戴着军帽,正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似乎在讨论平安县城里的花姑娘。
他们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侧的山坡上,近百双嗜血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五十个。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当最后一个日本兵的后脚跟,也踏入伏击圈的中心时。
隐蔽在高处指挥点后的陈峰,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山坡上,所有机枪手都看到了这个动作。
他们下意识地将手指,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陈峰的目光,冷得像一块冰。
他看着下方那群毫无戒备、即将踏入地狱的猎物,手臂猛然挥下!
“开火!”
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下一秒。
“哒哒哒哒哒哒哒——!”
九挺MG34,同时发出了恐怖的咆哮!
那根本不是九挺机枪能够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尖锐、密集、连贯,仿佛根本没有间歇。
就像一块巨大、粗糙的帆布,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用尽全力狠狠撕开!
“撕布机”的怒吼,瞬间淹没了整个山谷!
九条由炙热弹头组成的火鞭,从两侧山坡上狠狠抽出,在隘口中心编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鬼子军曹,嘴里的香烟还亮着火星。
他脸上的笑容刚刚凝固,甚至来不及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整个上半身就在瞬间炸成了一团血雾!
跟在他身后的鬼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人间蒸发,瞳孔骤然收缩。
他张开嘴,似乎想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声音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下一瞬间,十几发7.92毫米毛瑟弹,同时灌进了他的胸膛。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重锤砸烂的西瓜,四分五裂。
这不是战斗。
这是屠宰!
是工业化杀戮机器,对血肉之躯最纯粹、最残忍的降维打击!
弹雨如同瓢泼,疯狂地倾泻在狭窄的隘口之内。
碗口粗的树木,在密集的弹雨扫射下,如同被电锯切割,拦腰截断,轰然倒下。
坚硬的岩石,被打得火星四溅,碎石横飞。
那五十名精锐的日本侦察兵,彻底陷入了人间地狱。
他们被来自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死死地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任何试图寻找掩体的动作,都是徒劳。
任何试图举枪还击的念头,都是奢望。
一名鬼子伍长,嘶吼着想去架设歪把子机枪。
他刚刚扑到机枪旁边,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一条火龙就从侧面扫了过来。
“噗噗噗噗!”
子弹穿透身体的声音,沉闷而密集。
那名伍长和那挺崭新的歪把子机枪,瞬间被打成了一堆扭曲的、冒着青烟的零件。
惨叫声,嘶吼声,求饶声……
所有的声音,都在响起的一瞬间,被那永不停歇的“撕布”声彻底淹没。
整个野狼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高速运转的绞肉机。
而那五十个日本兵,就是被投入其中的肉块。
他们被撕裂,被粉碎,被碾成一滩滩无法辨认形状的血泥。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持续一分钟。
当陈峰冰冷的声音“停止射击”响起时,九挺滚烫的MG34,终于停止了怒吼。
山谷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震耳欲聋的枪声,仿佛还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膜里,嗡嗡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硝烟味、血腥味,以及一种蛋白质烧焦的古怪味道。
隘口之内,已经找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日本人。
也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断肢,残骸,破碎的内脏,和被鲜血染红的泥土混合在一起,铺满了整条通道。
地狱,不过如此。
山坡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101食虎连的战士,都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亲手制造出的这片炼狱。
他们之前想象过新武器的威力。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威力会大到这种地步!
一个负责给二班供弹的新兵,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隘口里那片模糊的血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依旧能感受到弹药箱冰冷触感的手。
一股难以抑制的翻腾感,从胃里猛地冲了上来。
“哇——!”
他再也忍不住,丢下怀里的弹药箱,扶着旁边一棵被子弹削掉半边树皮的松树,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的呕吐,像一个信号。
“呕……”
“哇——!”
一个,两个……
好几个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操作这种杀戮机器的年轻战士,都跟着扶着树干,吐得昏天黑地。
他们吐出的,是胃里的酸水。
更是对这恐怖武器的敬畏,和对自己亲手制造这片地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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