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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货员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一条下去,少说也得三四斤,花钱不少。
没想到这个看着瘦弱的女知青,还挺舍得。
售货员手脚麻利地割下那块五花肉,用油纸包好,递给了苏晚。
苏晚接过沉甸甸的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苏往牛棚走。
还没到地方,远远地,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牛棚附近探头探脑,满脸都是担忧和焦急。
是乔苗苗,苏晚在村里另一个好朋友。
“苗苗?”苏晚出声喊她。
乔苗苗听到声音,身体一僵,猛地回过头。
当看清是苏晚时,她像是松了一大口气,连忙跑了过来。
“苏晚!你……你没事吧?”她拉着苏晚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眼圈都红了。
“我听说……听说今天早上王老五那个混蛋去找你了!还听说……你跟陆……陆封驰结婚了?”
乔苗苗的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难以置信。
村里传消息快得很。
她很快就听说了牛棚这边的惊天大瓜。
她吓坏了。
王老五是什么人,她最清楚。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她怕苏晚一个姑娘家吃亏,饭都顾不上吃,就偷偷跑了过来。
可又怕陆封驰那个“坏分子”在,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看着乔苗苗真情实意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苏晚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恶意的环境里,能有这样一个真心待你的朋友,是何其幸运。
“我没事。”苏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乔苗苗的手,一起走向牛棚。
乔苗苗被她拉着,有些不知所措,但看着苏晚脸上轻松的笑容,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半。
两人掀开门帘,走进了牛棚。
牛棚里光线昏暗,但比早上干净了许多。
陆封驰正坐在牛棚的角落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弓着,低着头,正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活。
他的动作很慢,但很稳。
一根根干燥的稻草,在他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里,和细细的麻绳缠绕、交织,渐渐变成一张平整而致密的席子。
在他旁边,已经放着一卷编织好的草席,整整齐齐,边缘处理得十分利落。
乔苗苗愣住了。
苏晚也愣住了。
她看着那个沉默的背影,看着他手下渐渐成型的草席,再看看昨晚他睡的那个地铺。
就是光秃秃的地面上铺了些稻草。夜里潮气重,他腿上还有伤……编这草席,是想给自己铺得厚实些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便没过去打扰他。
然而,她身边的乔苗苗却不这么想。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陆封驰。
男人很高大,即使坐着,也能看出那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
他的脸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
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神情,连同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煞气,让乔苗苗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太……太吓人了。
这哪是个人,这简直就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活阎王!
乔苗苗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苏晚的胳膊,整个人都往苏晚身后缩了缩。
陆封驰的目光从手里的草席上抬起,淡淡地扫了过来。
当看到苏晚身后的乔苗苗时,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审视。
“这是我朋友,乔苗苗。”苏晚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主动开口介绍了一句。
陆封驰只是极为冷淡地瞥了乔苗苗一眼,连个“嗯”字都没有,便重新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活。
仿佛她们只是两团碍眼的空气。
这下,乔苗苗更害怕了。
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苏晚拉到了牛棚门口光线亮一点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惊恐和担忧。
“苏晚!你……你真的要跟他过日子?”
“这男人也太冷了吧!跟个冰块似的!你看他刚才那个眼神,吓死我了!”
“他看起来就好凶,一点都不好相处!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乔苗…苗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她是真心实意地为苏晚的未来发愁。
嫁给这么一个煞神,这日子能有好?
看着好友为自己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苏晚非但没愁,反而忍不住想笑。
她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乔苗苗的手背。
“他就是不爱说话,人其实很好的。”
“好?”乔苗苗一脸的不信,“哪里好了?他刚才看我的眼神,跟看个死人一样!”
苏晚也不跟她争辩,只是笑着将自己手里提着的东西亮了出来。
“你看。”
她把那个沉甸甸的布包打开,露出里面雪白的白面,黄澄澄的玉米面,还有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大块五花肉。
“这些,都是他给的钱和票买的。你看这块肉,肥瘦相间,得有三四斤呢!”
苏晚特意把那块漂亮的五花肉拎起来,在乔苗苗眼前晃了晃,“他要是对我不好,能舍得让我买这么多好东西吗?”
乔苗苗看着那块肉,又看了看那些精贵的白面,脸上的担忧稍稍褪去了一些,但疑虑仍在。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给钱给票,也不代表这个人好相处啊。
她刚想再劝几句,牛棚外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声响,由远及近。
“苏晚!苏晚!我来啦!”
是麦小冬的大嗓门。
话音未落,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少年就出现在了门口。
那辆破旧的独轮车上,满满当当地堆着长短不一的木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声。
牛棚里,正在编草席的陆封驰听到这动静,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放下编了一半的草席,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平稳地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影将门口的光线都挡去了一大半。
他的目光落在独轮车那满满一车的木板上,然后转向苏晚,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声的询问。
苏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解释道:“我想在牛棚边上,搭一个能洗澡的隔间。”
她话说得简单,陆封驰也听得明白。
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沉默地拿起手里的拐杖,然后俯下身,伸出那双布满薄茧的大手,就要去扛车上最重的那块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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