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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出口已经早早聚集了前来送行的流民。他们将各种连夜准备的食物,不由分说地塞入出征队伍的手中。
一个大婶提着篮子,将里面的一张张大饼分发。
她将一张焦黄的大饼塞进孙观手里。
“壮士,拿着!路上吃!”
孙观点点头,眼中闪过暖意。
尹礼紧随其後,凑上来,搓着手,脸上滿是期待。
那大婶在篮子里摸索了一阵,看到他,尴尬地笑了笑。
“啊呀,真是抱歉啊。这饼刚好发完了。”
她拍了拍空篮子,又安慰道:“你放心,等你得胜回来!婶子单独给你烙一锅!”
尹礼脸上的期待瞬间荡然无存。
旁边,一个老汉将自家酿的粟米酒,用陶碗盛着,给壮士们送行。
他将一只盛满酒的陶碗递给孙观。
“这位壮士,来来来!饮了这碗酒,壮壮胆!”
孙观接过,一饮而尽,大赞:“好酒!”随即将陶碗准备递回。
尹礼眼疾手快,从旁夺过陶碗,一脸谄媚地盯着老汉手里的酒坛。
老汉笑了笑,当着他的面将酒坛倒了倒,可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他拍着尹礼的肩膀安慰道:“唉,真不巧。酒也刚好没了。”
“不过你别急,等你凯旋!老汉我亲自送你一坛!”
尹礼嘴角抽搐,直翻白眼。
不远处,一个郎中正将自己连夜制作的止血散分发。
他将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药粉递给孙观。
“壮士!行军打仗,受伤在所难免!这是我家传秘方,化瘀止血有奇效!壮士带上吧!”
孙观接过后拱手。
“多谢!”
尹礼见那郎中又拿出一包药,心想这回不能再错过了!
他一个箭步推开前面的一个泰山贼,从郎中手中一把夺过。
“嘿!他娘的!这回终于抢到手了!”他得意洋洋地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郎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对身边的小徒弟嘀咕道:
“唉,我还没来得及说,那包是止痛用的强效麻沸散,会让人全身麻痹……算了,他看着机灵,应该不会用错吧?”
一个姓孟的汉子端着碗,凑到张闿跟前,盯着他手里的酒,笑道:
“头儿,你这酒……喝吗?”
张闿笑骂道:“你小子!怪不得别人给你起外号叫“酒孟子”!喝完自己的又想能喝老子的!”
“给给给!”
他将碗里酒全倒进对方的碗里。
“留着命回来!不然俺回村里没法对你娘交代!”
孟姓汉子舔着嘴唇,痴迷地盯着手中的酒,回道:
“放心吧!头儿!”
陈登在马车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偷笑。林阿狗一甩马鞭,马车跟着队伍前行。
……
赶了小半天的路,众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了中邳地界。
此处离朱家铜矿地,已不到十里。
陈登下令安营扎寨,烧火做饭。并唤来孙观、尹礼、张闿三人,围着地图商量对策。
“现在虽然知道了位置,但矿场内的具体布防、岗哨数量和换班时间都不清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派人再去查探一下。”陈登沉声道。
孙观和张闿皆点头表示赞同。
“那公子以为,派谁去比较好呢?”张闿问道。
此话一出,张闿和孙观,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尹礼。
尹礼正低头琢磨着怀里那包“止血散”,感觉气氛不对,一抬头,就对上三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他表情僵硬,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不会又是我吧?”
尹礼扛着长枪走在羊肠小径上,狠狠踢飞一颗石头。
“娘的!老子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啥脏活累活都让老子干!”
当他摸到铜矿周围时,天色渐晚。
他蹲在一颗大树旁边,向前方定睛一瞧。
低谷处,是一片灯火通明的营地。
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们光着膀子,推着独轮车从矿洞中来回运出矿石。
入口处有几名守卫。
“得抓个人回去!”
尹礼潜伏在阴影里,屏住呼吸,如同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
他观察了许久,发现换岗的守卫总是两人一组,从不落单。
心中暗骂,正觉无从下手,却瞥见不远处有一个破木箱,正孤零零躺在巡逻队路过的必经之路上。
他灵机一动,捡起一颗石子,算准时机,弹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巡逻队的人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声音?你,去那边看看!”
一个倒霉蛋被指派去查看,他骂骂咧咧地提着刀,毫无防备地走向尹礼藏身的阴影处。
尹礼心中一喜,趁那人不备,猛地用枪杆卡住对方的脖颈,那守卫挣扎了几下,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等他再睁眼时,就已经出现在陈登面前。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跛脚青年,那人身后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直勾勾盯着他。
“你……你们是谁!”他吓的望后爬。
尹礼一枪拦下他。
“不想死的话,大人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陈登面色阴沉,开口问道:
“铜矿是谁家产业?那里有多少人?”
那守卫起初还嘴硬,被尹礼用枪尾捅了几下,也只是咬牙不语。
孙观上前,将巨斧架在他脖子上,那人浑身发抖,却喊道:
“你们杀了我吧!要是让阙天子知道我泄了密,我全家都得死!”
陈登闻言,表情惊疑。
“阙宣?天子?这人是谁?难道是诸侯?”
“公子,我听过此人。”孙观声音平缓:
“阙宣是下邳人,前不久自立为天子,听说此人善卜卦。”
陈登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原来是个反贼!”
他直视那人的眼睛。
语气冰冷。
“阙宣自立为天子,乃是谋逆大罪,株连九族。”
“你为他卖命,你的家人早已在死罪名册上。但你若助我等破了此獠,我陈登以典农校尉的身份担保,不仅保你性命,还将会保你的家人周全。
“是全家生,还是全家死,你自己选。”
那守卫听到典农校尉,眼中闪过挣扎。
心理防线崩溃,哭喊着全招了。
“回……回大人的话,这里明面上是朱家的产业,但做主的是阙宣天子!我们……我们有八百多号兄弟!”
难怪朱崇鑫敢如此大胆,原来是和这等逆贼勾结在了一起!
他看向这人,又问道:
“你可知布防图?”
“小的……知道。”
“林阿狗,给他笔墨纸砚。让他画出来!”
林阿狗点头。
不一会,陈登手中将那人画的布防图摊开,给孙观张闿,尹礼看。
地图上是一个不规则的“品”字形。他指着纸上的三个入口。
“各位请看,这营地最外围有三处入口,据他所说,左路是阙宣的亲信部队,守卫森严。右路多是些被裹挟的矿工和家眷,中路是杂牌军,守备最是松懈。”
“进入外围后,有两条通道,直通他们囤积矿石和兵器的大本营。”
“我的计划是,三路齐发,一举攻破外围三处防线,然后合兵一处,将里面的人彻底包围!瓮中捉鳖!”
“各位觉得如何?”
孙观眯着眼,粗壮的手指在左路入口上一点:“公子的想法没有问题。这一路,交给我们泰山兄弟们!”
张闿指着右路道:“公子,那里,就让俺们青徐民兵团来!”
陈登点头,“好!那我就带着剩下的人攻打中路!”
“尹礼!”
尹礼正暗自庆幸没自己什么事,突然被点名,吓了一个激灵。
“啊?公子,有何吩咐?”
“你跟着我!”
尹礼心中哀嚎,不情不愿地答应:“是!”
七百多人兵分三路,借着林木与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各自的预定位置。
山谷中只有风声与虫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陈登看了看月色,对身旁的林阿狗点了点头。
林阿狗心领神会,猛地挥动那面“青徐民兵团”的大旗。
“杀——!”
三路齐攻,喊杀声震彻整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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