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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师玛丽的食谱,变得更加严苛。食谱上所有的高GI(升糖指数)碳水化合物,如米饭、面包,全部被替换成了燕麦、糙米和大量的蔬菜。
蛋白质的来源也仅限于水煮鸡胸肉和深海鱼。
饥饿感,成了他备战期间如影随形的魔鬼。
无数个深夜,孙圣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肚子发出的“咕咕”叫声。
他会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疯狂地浮现出水煮牛肉、锅包肉、甚至是一碗最简单的白米饭的模样。
他只能靠喝水来欺骗自己的胃,但那种源自细胞深处的、对能量的渴望,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更折磨人的是,在训练馆里,他看着DC、凯恩这些重量级队友,在训练后大口啃着牛排和披萨,而他只能默默地从自己的餐盒里,拿出几根毫无味道的芹菜,蘸着一点点盐,艰难地咀嚼着。
“孙,过来。”
在一次训练后的体测中,玛丽看着手中的数据,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她将一份身体成分分析报告递给孙圣:“看这里,你的体脂率已经降到了7%,这几乎是运动员的极限了。
但你的肌肉量,还在持续增长。这意味着,我们下一次减重,将不得不减掉更多的水分,这非常危险。”
她看着孙圣,认真地说道:“孙,你要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未来,是否真的属于145磅。
以你的身高和骨架,也许……155磅(轻量级)才是你真正能发挥全部力量的战场。”
这是第一次,团队的核心成员,正式地向他提出了“升重”的可能性。
孙圣看着报告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玛丽说的是对的,但羽量级,还有他未竟的目标。
他想起了那个爱尔兰人嚣张的脸,想起了那个巴西王者沉稳的背影。
“玛丽,”他抬起头,眼神坚定,“这次,无论多困难,我都会降下去。至少现在,我的战场还在这里。”
……
在防守端被千锤百炼的同时,哈维尔教练也在为他打磨着最致命的“反击之矛”。
他敏锐地指出,贝穆德兹虽然摔法凶猛,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在抱摔失败、身体回正的瞬间,他的头部几乎没有任何移动和防守。
“就是这里!”
哈维尔教练在训练馆里,用一个特制的、与人头高度相仿的靶子,亲自模仿贝穆德兹的动作。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全在和你脱离接触上,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刻。你的机会,只有0.5秒!”
他为孙圣制定的秘密武器,正是——高扫腿!
成千上万次的重复,让这个动作融入了孙圣的肌肉本能。
他的高扫不再仅仅是追求力量,更是追求速度、时机和精准度的完美结合。
他甚至能将自己的“超神反应”融入其中,不再是死板地执行战术,而是能够像一个真正的猎人,凭直觉捕捉到对手起身时,那零点几秒的、最脆弱的僵直瞬间。
随着备战的深入,孙圣在AKA的威信也日益增长。
但树大招风,麻烦也随之而来。
拳馆里一名一直不温不火的次中量级选手,看到孙圣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心里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嫉妒。
在一次全员参与的实战对练中,他被分配与孙圣一组。
在对抗中,他一反常态,动作极大,甚至在一次近身缠斗中,故意用一个非常规的、危险的别腿动作,试图弄伤孙圣的脚踝。
孙圣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在最后一刻抽回了脚,险险地躲过了这次暗算。
他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当场发作。
在下一回合开始时,他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
他的步法快如鬼魅,刺拳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而密集地点在对方的脸上。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他三次用清晰的打击将对手击倒在地,但又没有追击,只是等他站起。
最后,他用一个教科书般的下潜抱摔,轻松进入地面,以一个毫无争议的裸绞,让对方在几秒钟内就拍垫认输。
训练结束后,孙圣走到那个脸色铁青的挑衅者面前,递给他一瓶水,平静地说道:
“在AKA,我们是一家人。我们的拳头,是一致对外的。如果你心里有怨气,就用成绩去赢得你想要的尊重,而不是把这些小动作,用在你的兄弟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队友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DC和凯恩在一旁,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个挑日志者羞愧地低下了头,接过水,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刻,孙圣不仅仅是一个能打的冠军竞争者,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领袖的气质。
……
比赛周终于来临。
团队一行人,启程前往德克萨斯州奥斯汀。
坐在飞往奥斯汀的飞机上,孙圣靠着窗,看着下方流云飞逝。
他摊开自己的双手,因为过去十二周残酷的训练,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指关节上还有未消退的伤痕。
他拿起玛丽为他准备的、几乎没有任何味道的电解质水,小口地喝着,感受着身体因为严格脱水而传来的阵阵虚弱感。
他知道,在未来48小时里,他将要面对的是减重最痛苦的阶段。
八角笼里的战斗固然可怕,但有时候,战胜刻着数字的体重秤,是更残酷、也更孤独的第一场战争。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痛苦。
脑海中,只剩下丹尼斯·贝穆德兹那张充满疯狂斗志的脸,以及自己那记在训练中,演练了上万次的、破空而去的高扫。
德克萨斯州,奥斯汀。
这座以独立音乐、艺术氛围和新兴科技闻名的“世界现场音乐之都”。
在UFC格斗之夜降临的这一周,空气中悄然注入了一丝截然不同的、充满火药味的气息。
当“圣之队”一行人走出伯格-斯特罗姆国际机场时,一股干燥而炽热的空气,如同砂纸般拂过孙圣的皮肤。
与加州温和湿润的海洋性气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让瞳孔去适应这片南方天空下近乎暴虐的阳光。
每一次客场作战,身体对全新环境的快速适应,本身就是一场看不见的战斗,是决定状态好坏的第一个回合。
UFC官方派出的黑色雪佛兰萨博班早已在路边等候。
车内强劲的冷气瞬间将外界的炎热隔绝。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窗外的景色从广袤的平原逐渐变为低矮而富有特色的建筑群。
孙圣没有像游客一样去欣赏这座城市的风光,他的目光虽然投向窗外,焦距却仿佛凝固在无限远的地方。
他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进入了一种高度专注、近乎与世隔绝的临战状态。
选手下榻的酒店内,大战将至的压抑氛围已经达到了顶点。
厚重的地毯仿佛能吸收掉所有的声音,偶尔有选手团队推着装满训练装备的行李车经过,车轮滚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在这里,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眼中,都带着警惕、评估,以及因脱水而产生的、近乎非人的疲惫与焦躁。
走廊里的空气,都似乎因为这浓缩的紧张感而变得粘稠。
“圣之队”的套房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将德州的阳光彻底挡在外面,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洞穴感。
营养师玛丽第一时间接管了房间的控制权。
她像一个严苛的军需官,清空了迷你吧里所有对运动员而言如同毒药般的零食和含糖饮料,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她从加州带来的、贴着精确克数标签的白色餐盒。
里面是毫无油水的蒸鳕鱼肉和几根水煮芦笋。
甚至连饮用水,都换成了玛丽自己带来的、添加了特定电解质配方的蒸馏水,每一瓶上都用马克笔标注着允许饮用的时间点和毫升数。
“从现在开始,到称重前,你的总摄入量不能超过500毫升。”
玛丽的声音冷静而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宣读一份医学报告,“食物也只有最后这一餐。吃完它,我们就进入最后的脱水阶段。”
孙圣默默地接过餐盒,用叉子将那一小块鱼肉和几根绿色的芦笋送进嘴里。
食物在他的口中没有任何味道,因为他的味蕾,乃至整个神经系统,都已经被持续的饥饿和干渴所麻痹。
他只是在机械地咀嚼,完成一个为身体提供最后一点微不足道能量的任务。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株即将枯萎的植物,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望水分和养料。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大卫·陈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孙,哈维尔,DC,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是赛前新闻发布会。”
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孙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专业地说道:
“UFC方面刚刚确认了流程,你和贝穆德兹是联合主赛,所以会有单独的对峙环节。记住我们的策略,保持冷静,不要被他激怒。”
哈维尔教练点了点头:“放心,大卫。孙知道该怎么做。那头来自长岛的公牛,除了嘶吼,什么都不会。”
DC则走到孙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巨大的手掌传递来一股沉稳的力量:
“小子,顶住。这最后的48小时是地狱,但只要你从地狱里走出来,站到称重台上,你就已经赢了一半。剩下的,交给我们。”
孙圣抬起头,对他们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因为嘴唇干裂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真正开始。
赛前新闻发布会的现场,被安排在酒店最大的宴会厅里。
数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记者早已架起了长枪短炮,闪光灯如同夏夜的星空,此起彼伏,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混杂着发胶、香水和电子设备散发出的热气,嘈杂的人声嗡嗡作响。
当丹尼斯·贝穆德兹和他的团队率先走上台时,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他穿着一件印有“长岛MMA”巨大LOgO的紧身T恤,粗壮的胳膊上布满了纹身,他一边走一边向台下的支持者挥舞着拳头,脸上带着极度自信甚至有些狂妄的笑容。
他就像一团行走的火焰,散发着灼人的、充满侵略性的能量。
片刻之后,轮到孙圣入场。
他穿着UFC官方统一发放的黑色运动服,拉链拉到最高,显得有些内敛。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平静地扫过台下闪烁的灯光和攒动的人头,仿佛这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就像风暴的中心,外界狂风大作,核心之处却是一片极致的宁静。
两人在长桌的两端坐下,中间隔着UFC总裁白大拿。
提问环节一开始,记者们的问题就充满了火药味。
“丹尼斯,”一位来自著名格斗网站MMA JUnkie的记者率先发问,“你之前说孙圣的防摔像纸糊的墙,这个评价是否有些过于轻视一位排名选手?”
贝穆德兹抢过话筒,身体前倾,几乎是吼着回答:“轻视?不!我这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都被他那几下花哨的站立打击迷惑了!
我研究过他所有的比赛,他从来没有面对过一个真正的、纯粹的NCAA一级摔跤手!
我们不是来和他打拳击的,我是来摔跤的!我会把他抱起来,砸在地上,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他的话音未落,DC在台下冷笑一声,那声音不大,却通过他面前的话筒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一名记者立刻将问题抛给了DC:“科米尔先生,作为AKA摔跤体系的核心人物,您如何回应贝穆德兹的言论?”
DC拿起话筒,脸上带着那种标志性的、既像嘲讽又像调侃的笑容:
“首先,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自信。但自信和无知,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他说他要来摔跤?很好。凯恩·维拉斯奎兹是两届NCAA冠军,我是奥运队长,哈比布是SambO世界冠军。
我们AKA的摔跤,是在奥运会和世界最高赛场上验证过的‘冠军摔跤’。
而长岛的摔跤……恕我直言,他们在大学联赛里取得过什么值得一提的成绩吗?”
这番话,直接将战火从选手个人,上升到了团队荣誉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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