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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会。这种相遇像循环,来来回回。那扇门开开关关,有人躲在门后等偶遇,有人站在门前等我制造相遇。一个吓得心砰砰跳,另一个兴奋得搓手。门开了又关关了开,我们一次次撞见,一次次错身。直到有回我俩终于坐在客厅聊上了天。记不清具体聊啥,记得满屋子笑声。东新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我俩笑得前仰后合。
我特别烦那个小屁孩(我以为是她弟),更讨厌老太婆。'你觉得我俩像?'(我忍不住问。'那他不是你弟?那位不是你奶?')小姑娘突然冷下脸:'他不是我弟,我有亲弟。'
我愣住三秒:'这样啊。'
这一家是她叔叔家,并非之前说的姥姥家。小女孩儿在这住几个月。剩下来小女孩儿说啥我听不清,只看到她向自己说话,嘴巴一张一合。那整整下午,老奶奶和孙儿未回来前,我们便那般坐着聊,我努力想听懂,听不懂也听不清,却记得很开心。到夕阳西下我脑子塞满很多事。女孩叫做东新。今年14。我对那女孩儿说我过去,她信我说的白猿不是奇幻故事。我把军事秘密说了,来这等信号,还说那队长名义上是我领导,实际跟班似的。
小姑娘拍胸脯保证绝不泄密。看小女孩儿慎重的脸我耳朵动了下,听见远处奶奶带孙子回来了。便结束了聊天。
晚饭东新照样没吃多少。老奶奶买那多菜小姑娘偏说要减肥。东新很瘦。似没发育好,骨架单薄。老奶奶对东新只是客气的劝。不停劝男孩多吃。男孩只顾开心吃。我忽想起些东西,东新似说过姥姥对自己不是真好,偏心弟弟。撂下碗筷后我蔫头耷脑回屋。下意识看了远处山峰没信号,下午谈话在脑中延迟播放。东兴问我多大岁,我记不清,估摸六七十了。东兴好奇我为啥看起来年轻。
我说有人只能活三四十自然要火急火燎成熟。有人能活上千年不急着变老。
我们探讨很多问题。小姑娘问我有没对象。啥叫对象?对象跟老公不是一码事,老公就是正经过日子的。对象未必能成老公,当然处得好也能转正。
东新说男人之间能有真朋友,女人没这福分。她们只有对象,蓝颜知己都是幌子,男女间哪来纯粹友谊?
东新喜欢打架,村里人怕他。当然不是这村子,
你猜为啥大家都怕我?我脾气不是盖的。谁惹毛我吃不了兜着走。有回我举着菜刀撵我们村一汉子,追了半天。
东馨忽然认真盯着我问:“你有没喜欢的女孩?老实交代!之前是不糊弄我?“
我挠挠头:“像有又好像没...“东新炸毛了:“有是有!没就没!烦别人说话绕弯子!我这暴脾气忍不了,你再磨叽试试!“
我摇摇头。
东新接着问:“你猜我为啥来姥姥家?“
“你烧了邻居家房子“
“错!是我把邻居家和自己家一块儿点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你不问问我为啥?”
脾气不好就放火烧自己家?不管啥理由也不该烧自己家。我却不敢说,
“爸妈要把我嫁出去。嫁给谁自己都不知。所以烧了家,对方退了婚。说我这种女孩不适合老婆。你说我适合做老婆吗?”
“适合吧”东新一掌拍在我脸上,猛虎毒蛇都无法近距离对我伤害。可东新一掌着实让我着了道儿。等回过神东新早气呼呼跑了“砰“地摔上门躲回屋。
我愣了好大会儿。在屋里习惯性绕起了圈,一圈一圈儿。
我走累了,悻悻回屋躺在床上叹气连连。不知哪句话得罪东新,让人不高兴。要咋解释?斜眼看窗外山峰仍没信号。时间被抽空了。
我在屋子坐一下午无聊不得了。老奶奶带孙儿回来。起身去厕所时撞见小男孩在客厅自顾自扮演各种角色。拿着小几个泥人互相打架。
我俩当老太太和她孙子面装不熟。擦肩都跟约好似的,谁也不抬眼瞧谁。肩膀碰肩膀时能听见彼此呼吸。和那瞬间擦到的丝丝牵扯,摩擦与纠缠。等错开两步会不约而同突然站定,跟被施定身法。时间点是一样的。
“哥一起来玩吧。你来演步兵”
我经不住小孩邀请,两人拿小泥兵对打。还有小木马。
房门开了。东新缓缓出门,又是新装束,靓丽的走了来。男孩注意力在这些小泥人上,低头摆着阵仗对阵。
我和他都低头。女孩过来指挥弟几句,弟不听。趁人不注意东新摸了我的后脑,如抚摸温顺的小狗。
我走了神。男孩忽道你快走呀,到你攻击了。男孩抖着小士兵催促。头一转发现了姐“姐来这干嘛?你也陪我们玩”
幸好东新反应快。不等小男孩儿头转的幅度太大,直接从那我头上撤掉手,按在小男孩儿的头上“玩儿你游戏去,把头转过去”
我道:“我们一起玩,我要出手了”看去傻兮兮的游戏我们玩啊玩的有意思,似可让人玩一辈子。
我心开花。爱情果实瞬间长大。时间如永停在那刻世间不会悲伤遗憾。不会余生中感叹。怀念。时间偏要在最美好时流走。那温暖的。柔柔的手。我愿自己是条狗伸出舌头舔主人,抱住主人腿汪汪叫。其实我好像早知道故事会怎收场。
日子一天天过去,第七天主峰冒了烟,颜色是告诉大家一切正常。
又个天朗气清日子我早早打扫房间,关窗帘,躺床上想象着等待着。男孩和老奶出门了。
她个头到我胸口,走路爱踮脚尖,重心往前倾得要跳舞似。她踩着这步子来找我,过客厅时咣当摔了跤。我没冲出去扶。
门被敲响,东新进来。钻进卧室聊天。我担心弄得不愉快,事实上我们投机。
姑娘漂亮大眼盯我。我瞧她嘴唇在动,可耳朵嗡嗡听不清她说啥?我说了啥。还没回过神呢她问我为啥拉窗帘,我支支吾吾“没啥,怕阳光屋子热,所以拉窗帘”
不记得谁亲的谁。也许她吻我,我魂飘了“你干吗呀?”她嗔道,“咬我干嘛?”
“噢,对不起”
“占了便宜说对不起就算?”
她也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把“咦,脸皮这么老,还我吃亏”她笑道,说完,她在嘴唇上亲了,把头埋进怀。东欣呵出的热气烘得我头颈暖暖。那年纪的我手足无措。
感觉奇妙,无法忘怀,我们互相搂着亲着,还在想其他事,却不会。
“东”
东欣忽吻住不让我说下去。她很主动,然生涩,不过她想表现的老辣。我抱她感受温度。也意识到身体的变化,无法自控。
“我们永远一起好?”我该这么说,可忽想到四岁那年,我不记得母亲抱过自己,不知母爱,是东新眼下给的这种?想起那些拳打脚踢,不停地哭,多希望有人去抱抱那孩子,可妈只是在那哭,远远地求父亲住手。她不想参和进来,
回忆让我伤脑筋,又无措。似所有冲动,所有的爱都被回忆浇灭,
她噔一下站起 “你不是每天监视对面山峰?张,我每天都为你盯那”
我拿起她手磕巴了,是呀,自己是兵,是谨慎的人,有职责。今天变成另个人,我不想看到那山,只想沉沦在她怀抱。
女孩坐在床上说冷,我们不知咋躺在一起。一起盖着被子取暖。我裤子湿了。我在抱她,她又抱我,搂得越来越紧。
二人躺了很久。都不说话。窗帘没拉严,一丝光透来落在窗前地板,亮亮的不规则图案。望着那张床被窝里伸出手手臂伸得长,孤零零停在半空。
听到老太太在外面咳嗽我慌乱,劝东心出去吧?不然会生气。东馨道“管他呢,老东西又不管我。干嘛在乎呢”老奶奶在外面踱来踱去。
东新说:“不要担心,我们躺着就好了”
忧虑瞬间便被抛到脑后的我俩继续抱咬来咬去。口腔里都芬芳。
肥肠奶装了十年聋子,喜欢扎在人堆偷听。
棕熊老太太装病一辈子,结婚后没干过重活。
看出她不高兴,不把奶奶放在眼,甚至说老奶奶有点怕她。老奶奶在外面咳嗽。我俩装作没听。
世间有很多事没对错。在当时看到是对的许久后是错。我多年后后悔那一刻我竟出言责备那女孩,为自己勇敢闯进房间的人,责怪她不守规矩。
东兴告诉我是初恋。啥是恋爱?我似经历又似不知,我从没爱过别人。
东新告诉我很喜欢自己。她说自己命运和每个女孩一样, 一种是早早嫁了人。当然她嫁不出去,还有种命运是等18岁被家里安排去城镇工作几年,她很多朋友到18岁被家安排到外地工作,老了后回来结婚。那啥样的工作我不懂,只知那些工作是漂亮的才能做,才会被挑选。
等这些出去的人年纪大,会带大笔钱给弟弟买媳妇,东新正巧有个亲弟要找媳妇。东新若要活下去便要工作。我是否给她更多的选择。我没这能力。我不怕虎豹狼虫,曾跨越让人闻之色变的天坑却无法让东新更好生活,那是少年无力感。
我可满足果腹之欲,可做饭,做的勉强能吃,让女孩过这样的生活是畸形。这些道理都我几百年后懂得,女孩要的是安稳,很多早婚的人家庭条件不差。人成长过程中若家庭给帮助他便有精力谈情说爱,组建家庭,若很多事要自己解决,没精力组建家庭。我是啥样的无奈?我可以去攻伐,征战,无法给女孩正常的生活。以我实力可以灭这山村。却没能力正常人一样生活,给那女孩安稳的人生。为啥?生活远比打打杀杀复杂。可能这也是后来放弃权力原因。也许对于人类的权利。开始他都没把自己定义为人类。我的世界充满暴力血腥与杀戮,逃亡挣扎,孤独与寂寞。那样的生活不适合女人。她要安稳环境照顾子女,维护各方面的社会关系。那些我给不到。
我面对剑齿虫不怕,可这时恐惧,不敢承诺让女孩和自己生活。好的。但人不是不能改。若在感情对待感情上也像曾经方式勇往直前。不会有那顾虑。这是件好似所有事都要遵循同样道理。才能把这些事做好,征战攻伐还是处理感情,看似两者不一样,真正的都懂了才发现二者核心一样。都是肉做的人,女孩能做啥?只是去选择左或右。我只能旁观。痛心。无奈。如自己成熟悲剧不会发生。可那时没能力。也没法站对方角度思考。很后悔,经历风风雨雨,这世间值得依靠的人也没多少。所谓亲朋故旧。父母,兄弟。到最后若不是一条战线都可能反目。唯一牢靠的反而是老婆,因大家在一家庭一屋檐下。关系相对牢靠。
我之前体会人生风险,暴力,现在的人生体会比那时难,找不到手段和出路。晚熟的人会经历更多苦难,痛苦。世人大多残忍,旁人不会为你想。像东兴这种爱人世间往后未曾遇过。何时知自己对不住她的?我也不清楚。
我童年时不觉自己是人。我被绳子束缚拴在家,面前放着吃的,像野兽一样生存。长大了我所经历的是寻找伙伴去冒险,与野兽搏斗,那样的经历是单纯的,单纯的杀戮,冒险。没涉及到人的复杂多变。我以前都没把自己定义人类。有了感情畏手畏脚。若在对待感情上也像曾经一样勇往直前。便也不会有顾虑。似所有事都要遵循同样的道理。还是太果断了。他唯一为荣的就是自己的果断。因为自己一无所有,所以毫无顾忌。可感情不能太果断。他因为果断失去很多的爱人。喜欢的人都没能在一起。她倔强。那个可爱的,敢爱的女孩少见的温存。只是她一直寻。也不知活得多久。当他有一天功成名就。坐在金丝鸾殿却明白她说的工作是啥?不希望有天他像他的朋友一样。不希望她受委屈。可这一切。人会有很多悔恨。若时间倒流。能让你成长的只是自己的处理方式。晚熟的人会经历更多的苦难。痛苦,与人交往的痛苦。世间大多残忍。旁人不会为你想。像东兴这种爱。在这人世间,往后的路便未曾遇到。而那时才知道自己是对不住的。当时好多事不该那般做。
人要关注于未来和眼下而不是过去,过去能给的悔恨多于帮助。那是荒诞又刻骨铭心的爱恋。所有不符逻辑。都不该这样发展,不应相遇相遇了。女孩儿爱的是白猿还张仙?
她离开时我发现牙龈出血了。
这晚我去厕所清洗裤子。湖思乱想彻夜难眠。我通红的眼盯山峰,黑黢黢看不到想象中的信号,却能看到东新的脸,她的笑,我成了自己都不熟的人,那灵魂就这样从体内长出,像是蛇身上的寄生虫从皮肤钻出,我变成另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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