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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的定魂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时,钟晚正从昏迷中惊醒。后背的阴寒还在钻骨,尘念却像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灼热——不是来自玄清,是来自张深,他体内的能量正以疯狂的姿态崩塌,像即将溃决的堤坝。“张深!”
她挣扎着爬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血液冻结。张深跪在地上,桃木剑插在泥土里支撑着身体,周身的金光已经染上墨色,黑色气息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四肢。他的头垂着,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眉心的红痕与眼中的红光交织,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那不是守门人印记的光芒,是心魔失控的征兆。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混着痛苦的喘息。钟晚的情绪镜像疯狂铺开,捕捉到他脑海里翻涌的幻象:师父倒在血泊中的背影,玄清举着剑的冷笑,还有…她自己倒在裂隙里的模样,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尖锐的质问:“你护不住任何人!”“动情就是道心失守!”“她会死都是因为你!”
【不!那是假的!】钟晚的心脏像被攥碎,眼泪瞬间模糊视线。她能“触摸”到他的情绪核心——不是邪恶,是极致的恐惧,怕失去她,怕重蹈师父的覆辙,怕自己的道心失守毁掉一切,这些恐惧交织成网,将他困在了心魔的牢笼里。
“离开我…都会死…”
张深猛地抬头,眼中红光暴涨,黑色气息瞬间凝聚成利爪,朝着前方挥去。金光与黑气交织的术法擦过钟晚的耳边,击中旁边的古木,树干轰然断裂,木屑飞溅。他的眼神空洞而狂暴,显然已经分不清幻觉与现实,只知道要“推开”所有可能被他连累的人。
“张深!看着我!”钟晚不顾耳边呼啸的能量乱流,疯了似的冲过去,指尖的尘念主动与他的气息对接,“那是假的!师父的死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清醒一点!那些都是心魔的幻象!”
玄清站在裂隙旁,笑得前仰后合,黑袍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好!好得很!心魔已生,你输定了!” 他抓起三枚阴符,狠狠砸向地面,“怨灵听令!撕碎他们!”
“嗬——”
残存的怨灵再次发起冲锋,尖啸声震得山摇地动。张深的术法彻底失控,金光与黑气胡乱炸开,既击中了怨灵,也险些波及钟晚。他踉跄着后退,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低吼,黑色气息顺着他的指尖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
钟晚的心脏阵阵发疼。她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挣扎,理智与心魔在他体内激烈厮杀,每一次对抗都像在凌迟他的神魂。玄清的阴符已经飞到眼前,淡紫色的光芒带着毁灭的气息,而张深还在幻象中沉沦,裂隙的紫光越来越亮,随时可能彻底炸开。
【最深的魔障,往往源于最深的牵绊。】这句话突然在钟晚脑海里炸开。张深的心魔不是来自玄清的术法,是来自他对她的在乎,对守护的执念!要唤醒他,不能靠术法,只能靠最真实的牵绊!
“张深!”她突然停下躲避的脚步,迎着乱流走到他面前,不顾黑色气息灼烧皮肤的刺痛,伸手捧住他的脸,“看着我!我是钟晚!那个偷翻你禁书、熬糊你汤药、被你骂过笨蛋的钟晚!”
张深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黑色气息似乎迟疑了一瞬。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波动,像是在努力辨认。
“你说过要教我画高阶符!”钟晚的眼泪掉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穿透了黑气的冰冷,“你说过等结束了带我回归尘阁!你说过会护着我!你不能食言!”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尘念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传递着自己的坚定与暖意,“醒过来!我需要你!这个世界也需要你!”
“晚…晚…”
张深的喉结滚动,发出破碎的音节。眼中的红光渐渐黯淡,黑色气息开始消散,可就在这时,玄清的攻击突然而至——一枚阴符精准地击中张深的后背,黑气瞬间再次暴涨,比之前更浓烈!
“痴心妄想!”玄清的怒吼带着嫉妒,“他已经是废人了!你也给我死!” 他举起黑木令牌,裂隙的紫光骤然凝聚成一道光柱,朝着两人轰来。
张深的眼神瞬间被红光覆盖,他猛地推开钟晚,桃木剑在手中爆发出混杂着黑与金的光芒,朝着光柱迎去:“离开我!”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决绝,“走!别回头!”
“我不走!”钟晚被推得后退几步,却立刻又冲了上去,死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要走一起走!你忘了我们说过同生共死吗?!” 她的情绪镜像铺开到极致,将所有温和的、坚定的、在乎的情绪都传递给他,像一道暖流,试图驱散他体内的黑气,“张深!醒过来!看着我!那不是真的!”
“啊——!”
张深发出痛苦的嘶吼。体内的心魔与钟晚的情绪激烈碰撞,黑色气息时而收缩,时而暴涨。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桃木剑险些脱手,可抱着钟晚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钟晚能“看”到他的幻象在崩塌——师父的背影渐渐模糊,玄清的冷笑变成了钟晚的笑脸,她倒在裂隙里的画面,被两人在归尘阁看书的场景取代。他的情绪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多了一丝温暖,一丝不舍,一丝想要醒来的挣扎。
“就是现在!”钟晚突然大喊,将口袋里的静心符掏出来,用尽全身灵力催动,贴在他的后心,“张深!想想归尘阁的茶香!想想我们画符的夜晚!想想我!”
静心符瞬间爆发出金光,与钟晚传递的情绪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将黑气死死压制在张深体内。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红光彻底褪去,恢复了清明,只是脸色白得像纸,虚弱得几乎要倒下。
“晚晚…”他缓缓转过身,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的冰凉与她的温热形成对比,“对不起…吓到你了…”
钟晚的眼泪瞬间决堤,却笑了出来,用力点头:“没事!你醒了就好!”
可就在这时,裂隙的光柱已经轰到眼前!玄清的狂笑穿透空气:“就算醒了又怎么样?你们还是要死!”
张深猛地将钟晚护在怀里,桃木剑再次举起,金光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钟晚紧紧抱着他的腰,尘念与他的气息彻底交融,她能感觉到他体内残存的灵力在燃烧,能感觉到他护着她的决心,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在因裂隙的波动而扭曲。
光柱越来越近,带着毁灭的气息。钟晚闭上眼,却没有丝毫恐惧——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死,也值了。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胸口的护心镜剧烈发烫,尘念与裂隙的能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一道温和的白光从护心镜中散发出来,瞬间包裹住两人,挡住了光柱的冲击。
“什么?!”玄清的惊呼带着难以置信。
钟晚睁开眼,惊讶地看着护心镜的白光。那光芒不是来自张深,也不是来自她自己,像是护心镜本身的力量,古老而强大,将光柱牢牢挡在外面。而张深看着那道白光,眼中闪过震惊,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这是…守门人信物的力量…”
裂隙的波动突然变得剧烈,地动山摇。玄清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护心镜的白光,又看着张深清明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可已经晚了——他强行催动裂隙能量,此刻已经收不住了,光柱开始反噬,朝着他自己轰去。
“不——!”
玄清的惨叫响彻后山。钟晚抱着张深,看着他被自己催动的光柱击中,身体瞬间被紫光吞噬,消失在裂隙旁。而裂隙的紫光,也在护心镜的白光下,渐渐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稳定。
山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在地上,照亮了狼藉的战场。张深抱着虚弱的钟晚,缓缓坐在地上,他的灵力几乎耗尽,却还是紧紧护着她,清冽的气息里带着后怕与庆幸。
“没事了…”他轻声说,吻了吻她的发顶,“都结束了…”
钟晚靠在他怀里,看着恢复平静的裂隙,看着散落的怨灵灰烬,突然笑了。可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张深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的眉心再次亮起红光,不是心魔,是守门人印记的光芒,异常刺眼。而她胸口的护心镜,也突然射出一道白光,指向裂隙深处,那里传来一股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像妈妈的怀抱。
张深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他看向裂隙深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是…师父的气息…”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师父的气息?裂隙深处还有人活着?还是说,里面藏着关于师父,关于她身世的最终秘密?她抬头看向张深,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坚定,显然也想一探究竟。
裂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混着极淡的、熟悉的情绪——不是恶意,是守护,是等待,是…对他们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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