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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纸在指尖燃尽的瞬间,钟晚突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嗡鸣。不是书店里的任何东西发出的,是来自夜空深处,像无数只蝉同时振翅,带着细密的刺痛,顺着空气钻进耳膜。张深正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息,清冽的气息本已趋于平稳,此刻却猛地炸开,黑气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涌,像被戳破的墨囊。“不好!”钟晚抓起桌上的醒神叶,指尖刚触到叶片的微凉,就看见张深的身体剧烈震颤起来。他的眉心红痕亮得妖异,双眼猛地睁开,眼白已被黑气染成暗红,原本清明的瞳孔里只剩下狂暴的戾气——心魔,被强行引动了!
“是玄清的‘聚阴引魔阵’!”张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带着野兽般的低吼。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黑气死死缠住,桃木剑“哐当”落地,剑脊被黑气灼烧出焦痕。书店里的古籍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砸向地面,书架在能量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符纸燃烧的焦糊味混着墨香,瞬间弥漫开来。
钟晚的心脏狂跳,尘念泛起尖锐的灼热——不是来自张深的攻击,是他心底翻涌的痛苦。她能“看”到他的心魔幻象:玄清站在裂隙前,手里抓着林老的衣襟,阴符按在老人心口,而他被心魔黑气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溅落。这个幻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像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道心。
“杀……碍事……”张深的喉间发出压抑的嘶吼,黑气顺着他的脖颈爬上脸颊,将半张脸染成暗灰。他猛地抬手,一道黑气朝着书架挥去,实木书架瞬间崩裂,碎片飞溅。钟晚下意识闭眼,却发现碎片在靠近她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弹开——那是他潜意识里的守护,即便被心魔吞噬,也不愿伤她分毫。
【老古板还留着一丝清明!】这个认知让钟晚瞬间镇定下来。她抓起桌上的清心符,咬破指尖,将鲜血按在符纸中央,按照张深教的法门结印:“天地清明,日月朗照!” 咒音刚落,符纸泛起淡金微光,却在触及张深周身的黑气时,瞬间被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没用的……”张深(心魔主导)缓缓转头,暗红的瞳孔锁定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凡夫俗子……也敢挡道……” 他猛地冲过来,黑气在他掌心凝成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钟晚吓得后退半步,却在他即将触碰到她时,看见他的利爪硬生生顿在半空,指节因挣扎而泛白——那丝清明还在和心魔拼命拉扯。
“张深!看着我!”钟晚突然嘶吼出声,调动起所有的情绪镜像力量,将自己的“平静”与“理解”化作暖流,顺着同心符的连接传过去,“那不是你!玄清的幻象是假的!林老没事,我也没事!你没有输!”
暖流刚触到张深的气息,他的动作就僵住了。暗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黑气的流动明显滞涩了些。钟晚抓住机会,猛地冲过去,无视黑气灼烧皮肤的刺痛,抬手将掌心按在他的额头——那里的红痕滚烫,像烧红的烙铁。
情绪镜像反向运转,不是读取,是“映照”。她将自己“看”到的真相,强行投进他的心魔核心:玄清的聚阴阵在书店外百米处,弟子们围着阵法念咒,黑气顺着阵法纹路流向张深;林老正带着师门弟子在远处牵制,青禾的草木术法已经缠住了两个玄清派弟子;而她,就站在他面前,没有害怕,只有想帮他的决心。
“你看!玄清在骗你!”钟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在用幻象引你失控!别上当!”
张深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黑气在他周身疯狂翻涌,却再也没往前一步。他的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暗红的瞳孔里,清明与戾气剧烈冲撞。钟晚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魔在嘶吼:“杀了她!杀了她就能解脱!” 可那丝清明却在她的安抚下,一点点壮大,像黑暗里的烛火。
“我知道你疼……”钟晚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人,不想违背誓言,不想重蹈师父的覆辙……” 她将情绪镜像的力量开到最大,把忆魂茶里看到的、他护着她的画面,把他教她咒法时的认真,把他递水时的笨拙关怀,一一投进他的心魔核心,“这些才是真的!你不是只会压抑的守门人,你是张深,是会疼会担心会在意的张深!”
“晚晚……”张深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黑气开始消退,暗红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只是脸色白得像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带着灼烧后的滚烫,却异常温柔。
钟晚刚要笑,就看见他的身体猛地一软,朝着她倒过来。她赶紧伸手扶住他,才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眉心的红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呼吸微弱地起伏着。他的手还死死攥着她的手腕,指节泛白,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张深!张深!”钟晚的声音带着哽咽,扶着他坐在地上,后背靠在残破的书架上。书店里一片狼藉,书架倒塌,符纸散落,地面布满黑气灼烧的焦痕,空气中还残留着狂暴的能量波动,却已没了之前的压迫感。
尘念传来外面的动静:玄清派弟子的咒骂声、青禾的怒喝声、还有阵法崩塌的脆响——显然,林老和青禾成功破了聚阴阵,玄清的计划失败了。片刻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是玄清的人撤退了。
钟晚松了口气,低头看着怀里昏迷的张深。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嘴角还残留着之前咳血的淡红,却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指尖的温度传来他微弱的心跳,带着劫后余生的安稳。
她想起刚才他被心魔控制时的模样,暗红的瞳孔,狂暴的黑气,还有那句“杀……碍事……”,心脏还在隐隐发颤。可更多的是心疼——三百年的誓言枷锁,师父牺牲的阴影,玄清的不断挑衅,还有对她的在意,这些像无数根针,扎得他连喘息都成了奢望。
【老古板真是个笨蛋,什么都自己扛。】钟晚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那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只剩下淡淡的红痕。她将醒神叶放在他掌心,用灵力催动叶片的防护能量,护住他虚弱的道心。
就在这时,张深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喉间发出微弱的呓语,声音轻得像耳语:“晚晚……别……走……”
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眼泪瞬间掉下来。她握紧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我不走,我在这。”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露透过破碎的窗棂落在地上,泛起细碎的光。书店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青禾焦急的呼喊声。钟晚知道,这次的心魔发作是张深最危险的一次,玄清已经开始不择手段,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艰难。
可她看着怀里昏迷却依旧攥紧她手腕的张深,突然不再害怕。她学会了咒法,能运用情绪镜像安抚他的心魔,还知道了玄清的阴谋核心——只要他们同心,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就一定能守住他,守住裂隙,守住他们想守护的一切。
只是她没发现,在她低头安抚张深时,他掌心的醒神叶突然泛起淡绿微光,与她心口的尘念产生强烈共鸣。一道细微的绿线顺着两人交握的指尖蔓延,钻进张深的眉心,红痕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极淡的、与尘念同源的光晕——这不是青禾术法的力量,是来自尘念深处,连钟晚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共生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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