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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残忍而直接,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周若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所有的委屈、不甘、失落,都化作了两行无声的清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没有再纠缠,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然后,她转过身,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进了喧闹的人群中,那单薄的背影,很快便被淹没。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我的道,注定孤独。
回到公寓,我换下了那身显眼的道袍,穿上了周若瑶为我挑选的便服。
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让我看起来与这个现代都市,终于没有那么格格不入。
没有片刻耽搁,我独自一人,再次前往玄道寺。
当我孤身一人出现在山门前时,正在扫地的玄净,动作明显一顿。
他抬起头,看到我孑然一身,那张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眼中的戒备与敌意消散了大半。
“施主。”
他放下扫帚,对我微微颔首,没有多问一句关于周家的事情,只是将我引至后院那棵古松下的石桌旁。
桌上,那盘我们昨日未曾开始的棋局,依旧静静地摆在那里。
“施主,请。”
玄净做了个“请”的手势,仿佛之前的一切冲突都未曾发生。
我瞬间便明白了。
这是他对我的第二次考验。
第一次,他用他师父的惨剧,考验我的决心。
这一次,他用这盘棋,考验我的心性与耐心。
我没有急着去提“五感渡让术”的事,平静地在石桌另一侧坐下,捏起一枚黑子,干脆利落地落下。
“啪!”
清脆的落子声,打破了后院的宁静。
玄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我如此直接,随即,他也拈起一枚白子,稳稳落下。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棋子落在石盘上的清脆声响。
棋盘之上,黑白交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机四伏。
我的棋风大开大合,步步紧逼。
而玄净的棋路则沉稳老练,防守得滴水不漏,在不动声色间化解我一次又一次的凌厉攻势。
我们从清晨下到日暮,晚霞将庭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三局棋罢,一胜一负一平。
竟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玄净看着棋盘上最终形成的和局,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赞许。
“施主心有执念,棋路霸道,却又能于危局之中,守住本心,不堕魔道,实属难得。”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说罢,他便准备收拾棋子,摆开第四局。
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行色匆匆地从前院跑来,俯身在玄净耳边,压低声音急切地低语了几句。
玄净闻言,脸色瞬间一正,那份对弈时的闲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郑重的神情。
他立刻起身,对我合十一礼,沉声道:“贵客到了,施主请在此稍候片刻。”
说完,他便整理了一下僧袍,步履匆匆地朝着前殿方向迎去,连棋盘都来不及收拾。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玄净这位玄道寺住持,如此郑重其事,甚至称之为“贵客”?
这份好奇心驱使着我,悄然起身,跟在了玄净身后。
我隐匿了自身气息,如同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藏在了一处禅院的廊柱之后,同时开启了望气术,远远地朝着前殿门口观望。
只见一行四人,在一对中年夫妇的带领下,正被玄净毕恭毕敬地迎进寺内。
那对夫妇看起来四五十岁,男子身形挺拔,面容儒雅,不怒自威;女子则气质雍容,端庄华贵。
他们身后跟着一双儿女,女儿约莫二十多岁,容貌秀丽,神态娴静;儿子则不过十岁左右,却板着一张小脸,眼神沉静,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然而,让我心头剧震的,并非他们的气度。
而是在我的望气术视野中,这一家四口的身上,竟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却精纯无比的真龙之气!
那金色的气运,凝而不散,贵不可言!
这绝非寻常富贵人家所能拥有!我曾有幸见过一些达官显贵,他们身上的气运虽也强盛,但与眼前这股真龙之气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之别!
这分明是古代帝王血脉的象征!
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一个骇人的猜测浮上心头。
这家人,恐怕是古代某个皇朝的后裔!
他们来这偏僻的玄道寺,又是为了什么?
玄净将他们恭敬地迎入一间僻静的禅房,关上了房门,显然是有要事密谈。
我在暗处静静等待,心中思绪万千。
不多时,禅房的门被拉开,那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竟独自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没有在院子里逗留,而是径直朝着我藏身的方向走来。
我心中一凛,他发现我了?
果然,他停在了我藏身的廊柱前,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我的位置。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不像一个孩子,倒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在审视一件物品。
然后,他笑着说出了一句让我遍体生寒的话:“大哥哥,我看你印堂发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他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说出的话却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让人不寒而栗。
我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廊柱后走了出来,低头看着这个男孩。
“小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却丝毫不惧,反而饶有兴致地围着我转了一圈,伸出小手在我身上指指点点,像是在观察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我没乱说。”
他笃定地开口,仰着小脸看着我,“你身上缠着好多好多的黑气,像一条大蛇,正张着嘴,一点一点地吞噬你的生气。虽然很淡,但我看得见。”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说的是对的。
自从那次在医院,我逆天而行,强行将李穗兮几近消散的灵魂拘回体内,这股死气便如跗骨之蛆,一直缠绕着我。
这是逆天改命的代价,是阴司的警告。
常人根本无法看见,即便是师父,也只能模糊地感知到我气机有损,却看不穿这层死气。
可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孩子,竟能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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