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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在防盗网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就梳理起羽毛。次卧的窗帘没有拉上,暖融融的阳光洒进来,唤醒床上熟睡的冬忍。她揉了揉眼睛,一摸旁边却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楚有情已经起床。
客厅里传来男女的小声交谈,细细碎碎,低如气音。
“那我准备出门了。”
“等等,有件事要跟你说……”
楚有情的声音渐低,明显不愿被屋里人听见,迫使冬忍躺不住了。她预感跟自己有关,当即蹿起来,悄悄溜到门后,屏息偷听二人的私语。
储阳早已换上皮鞋,在玄关处停步,迟疑道:“什么事?”
楚有情面露难色:“冬忍手续不是我姐办的吗?但她有个要求,让我告诉你……”
“什么要求?”
“小孩子要姓楚,是我们家的‘楚’。”
这显然是楚无悔膈应储阳的手段,小女孩能在北京上学,完全是由于二人结婚,顺利混上同一户口本。她会提出此事,就是警醒储阳,是他高攀妹妹,未来应当识趣。
老北京做事向来讲究“有里有面儿”,比如楚华颖再不喜储阳,看到他提着礼物来登门,也不会直接将人轰出去。
但楚无悔做到这一步,直接要改他女儿的名,无疑是极度厌恶对方了。
储阳愣了片刻,痛快道:“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儿,行啊!既然是大姐办的,那就听大姐的呗!”
楚有情脸色稍缓:“真的?”
“大姐让我跟你姓,我也不会不答应,那外国人不都是一结婚就改姓。”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恨不得贴上她后背,“不然让姐一并把我的姓也改了,我跟你姓算了。”
“讨厌!跟你说正经的!”
“我挺正经的。”
“那你没意见?”
“没意见,多大点儿事!”
两人说笑起腻一会儿,储阳就整装前去上班,准备忙碌公司的事。
2003年,小灵通在北京放号。据传,2004年,小灵通计划突破上海,实现全国开通。尽管储阳进公司的时间并不长,但他能言会道,擅长讨老年人欢心,轻而易举就达成销售额,成为领导的重点培养对象,连过节都没法休息两天。
冬忍不知道父亲有何销售本事,但她知道男人足够厚脸皮,惯于用无耻来伪装谦卑,连厉害的大姨都制不住。相较于看重颜面的楚无悔,他只会将尊严和面子卖个好价,想随妻子姓的话也不是玩笑,是发自内心对优渥家境的向往。
次卧的门突然开了。
楚有情走进来,看见冬忍站着,讶然道:“冬忍,你醒了?怎么不出声?”
外面传来咕咕叫,冬忍顺势转移话题,指了指窗外的鸟:“妈妈,那是鸽子?”
“是。”楚有情走到窗前,定睛一看,“谁家的信鸽吧,还戴着个脚环 。”
冬忍一怔:“信鸽?用来送信么?”
“对,这是别人养的赛鸽,能够飞好远好远。”楚有情笑着提议,“我们给它喂点米吧,没准它飞到了老家,会帮你带个信。”
冬忍摇了摇头,她没有想送的信,也没有收信的人。
但她还是随楚有情到厨房,稍微取了点白米,打开窗户给鸽子。
厨房里,抽油烟机轰隆隆工作,铁锅里噼里啪啦,是摔得稀碎的蛋花。
楚有情系着围裙,用锅铲怼着鸡蛋,柔声道:“早饭你想吃单面的鸡蛋,还是双面的?”
油滴四溅,乱成一团。
冬忍望着惨状,欲言又止道:“妈妈,好像要……”糊锅了。
尽管她第一次看到燃气灶,但接触过农村的灶台,多少能看出些路数。原来,姥姥对她说“刚来要是不习惯,你妈做饭不好吃,就到姥姥姥爷家”,这话不是客套,而是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战况愈加激烈,楚有情纳闷道:“咦,怎么粘锅了?我明明倒了油?”
“等一下啊,这个我吃,再给你煎一个。”
“……我们要不要先关火?”
“冬忍,好像有人在敲门,你先去开一下!”
人世间的事总是如此,越是忙乱的时候,越是迎来更多乱。
抽油烟机的噪音之下,敲门声若隐若现,最初是轻轻地敲,接着节奏就加快,一下又一下叩响。
冬忍一溜烟蹿到门前,手忙脚乱地打开木门,又啪嗒一声,松开防盗锁,透过铁门栅栏看到楚无悔和陈释骢。母子俩换了身新装,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一前一后地站着。
楚无悔伸出手,帮女孩打开门,没看见其他人,问道:“你妈呢?”
冬忍坦白:“在厨房做饭。”
“厨房做饭?”
楚无悔立马蹙眉,三两下换好拖鞋,快步往厨房里走:“我去看看。”
玄关处只剩下两个小孩,双方都没有出声,一时大眼瞪小眼。
今日,陈释骢穿了件黑白拼接羽绒服,手臂是深黑,肩膀下方到腰部是米白,他一言不发地揣着兜,慢吞吞地换上拖鞋,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只严肃的幼年大熊猫,跟昨晚在沙发上狂跳的欢脱判若两人。
昨日共同看动画的情谊烟消云散,冬忍瞧他冷着脸,又有点摸不准了,只得略微避让,给他换鞋空间。她不懂对方态度转变的缘由,就像搞不懂男生这种生物。
在村里,她总是独自上学,一走就是两小时。那时,同村有个小男孩,他发现她孤身一人,提出跟她结伴。两人一路聊了好多话,还笑着约定明日再来。
然而,第二天他就变了,跟别的孩子同行,讥讽她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世。大庭广众之下,他高声向旁人发誓,自己是被冬忍哄骗了,才跟不清不白的她同路,现在幡然醒悟、一刀两断。
但冬忍明明没骗他什么,是他自己跑了过来,主动说她长得好白。
小孩子的感情天真又邪恶,来得匆匆,去也匆匆,一小点微妙的议论,一两个异样的眼神,便足以让任何友情变质。
陈释骢度过一夜,经历了怎样变化,她尚不可知,只能沉默了。
漫长的寂静,缄默也化作煎熬。
楼道的冷风钻进来,驱散屋里的暖意。冬忍将门关上,借此掩盖窘境。
陈释骢瞧她不作声,甚至往旁边避了避,终于率先沉不住气:“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他总是理直气壮,像只不屈的小马,仰起脖子来。
如果是初次见面,女孩就随他心意,毫不走心地叫了,但她由于过往遭遇,莫名也有两分脾气。
“你也没跟我打招呼。”
“但昨天就是我先打的招呼。”
“你什么时候打招呼了?”
“我在床单底下挥手了!”
“?”
那谁看得见?
冬忍脑海中浮现粉红床单怪,心想如此抽象地打招呼,未免太考验她理解力了。
陈释骢见她词穷,忍不住双手抱胸,乘胜追击道:“你总是不理人,每次都是我先开口,搞得像热脸贴冷屁股,我喜欢倒贴一样。”
冬忍沉吟数秒,小声地反问:“不可以倒贴么?”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倒贴”一词,昨天是楚华颖训斥楚有情,今天是陈释骢点评自己,即便以前没使用过,现在也领悟了含义。
他没好气道:“你说呢?”
这话有股起伏的调儿,听起来就阴阳怪气,夹杂着愤慨和委屈。
冬忍闻言,突然心领神会,不愿跟他争了。
唯有总看人眼色,才会有那么多憋闷。
只是他忘记了,她是外来者,他没必要待她这么细致。
“但我喜欢倒贴。”
冬忍背对着他,往后退两步,用后背贴了他一下,无辜道:“贴了。”
“……”
陈释骢被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她无厘头的举动。
这算什么倒贴?
他的话哽在喉咙里,好半天后才转过身,支吾道:“那我也贴了。”
同样的,轻轻的触碰,他也用后背贴了她一下。
孩子气的后背贴化解隔阂,两人重归于好,气氛活跃起来。
正值此时,姐妹俩从厨房里出来,身后的抽油烟机也关了。
楚有情端着方才的杰作,将煎蛋放到餐桌上,这才回过神:“骢骢也来啦。”
楚无悔盯着焦糊的碎蛋,皱眉道:“你就这么养孩子?储阳不给你俩做早饭?”
“小姨,这是什么?”
陈释骢凑了过来,端详起深色煎蛋,担忧地问:“你不会把妹妹毒死吧?”
“你尝尝。”楚有情笑盈盈道,“你吃完要没事,我再给妹妹吃。”
“那我被毒死了,怎么办?”
“怕什么,你妈在这儿呢,她送你去医院,找你爷爷救你。”她好言诱哄,“你爷爷的医术肯定没问题。”
冬忍:“……”这都是什么魔鬼逻辑?
但陈释骢居然被说服了,他眼疾手快捏起一块,不等母亲出言反对,迅速地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应该死不了人。”
小男孩脸色深沉,略一回味后,煞有介事道:“但是不建议吃,人没死,心死了。”
楚无悔拍他爪子,喝道:“没洗手就吃,回头拉肚子!”
“真要拉肚子,肯定是小姨的蛋有问题,跟我的手没关系。”
“?”
楚有情见男孩神色不似作假,遗憾地叹息一声,将盘子放进冰箱:“算了,让储阳回来吃了吧,我再去煎一个新的。”
楚无悔冷嘲热讽:“行,没看错你,刚结婚两天,就毒杀丈夫。”
冬忍眼看楚有情又去厨房煎蛋,终于坐不住了,提议道:“妈妈,我来吧。”
“不用不用……”
冬忍面对再三婉拒,执意接过对方手里的锅铲,模仿刚才的开火流程,又打开了抽油烟机,三下五除二就煎出一个完美的蛋,引得旁边的女人啧啧称奇。
楚有情眼神发亮,好奇地请教:“你煎的怎么没碎?”
“……可能是锅润了。”
冬忍试手成功,决定多煎几个,问道:“大姨,你和骢骢哥哥吃几个蛋?”
“我们吃过了。”
陈释骢举手示意:“我要吃一个。”
楚无悔愕然:“你怎么又吃?在家不是吃了?”
他振振有词:“奶奶天天熬粥,熬得我都抽抽,得来点儿油水!”
“赶明儿去你姥姥那里,不许说你奶奶总熬粥,知道么?”
“知道,知道——不让姥姥心疼我呗。”他捂住胸口,顾影自怜道,“没关系,我坚强,自己心疼自个儿。”
楚无悔:“……”儿子这张嘴,究竟随了谁。
吐司面包用锅炕一下,夹上喷香的煎鸡蛋,搭配一杯热牛奶,就是孩子们的早餐。冬忍和陈释骢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偶尔闲聊两三句。
楚有情用剩余牛奶调配一杯拿铁,又给楚无悔端上一杯热美式,也开始吃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煎蛋,早将自己的失败之作忘到脑后。
楚无悔喝了口咖啡,感慨道:“你做妈是真轻松,把孩子往地上一丢,恨不得就等着长了,还要人家给你做饭吃。”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女孩除了容貌跟储阳相像,丝毫没沾染其油嘴滑舌,反倒显得安静而早熟,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稳重,跟跳脱的陈释骢截然相反。
“那是。”楚有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道,“命好没办法。”
楚无悔沉吟数秒,问道:“他答应了?”
楚有情点头:“答应了。”
楚无悔冷哼:“真够没皮没脸。”
冬忍一边吃着柔软的吐司面包,一边状似无意地听她们聊,难得在新居体会到久违的平静。倘若话中不出现储阳的名字,她会觉得四人聚餐也挺好,甚至满足自己幼年对“家”的想象。
“正好,转学后就用新名字。”楚无悔道,“我后天上午带她去学校。”
“那我俩在家等你?”
“你不用去了,就办点手续,不会耽搁太久。”
陈释骢闻言,冷不丁插嘴:“我也要去!”
楚无悔挑眉:“你去干什么?寒假作业都没做完,你还好意思进学校?”
“让他去呗。”楚有情笑道,“不然这样好了,我领着骢骢,等你们弄完,咱们一起吃顿龙人居,庆祝冬忍来北京,顺利进入新学校。”
“行吧。”
陈释骢和楚有情互换眼神,眼珠滴溜溜得转,颇有得逞的默契。
楚无悔瞅儿子嘚瑟起来,又道:“但你记得把作业带上,我和妹妹去学校,你就老实在家写,到点儿小姨带你过来。”
陈释骢当即哀叹。
冬忍静静地听着,同样生出期盼,想看看新学校。
-
约好的日子很快来临。
楚有情当天给冬忍换上新衣、背好书包,就将人交给开车来的楚无悔,自己带着陈释骢在家写作业。她们约好中午在长安商场碰头,然后一起到附近的川菜馆吃饭。
车内,冬忍将书包放在后座,自己坐在副驾驶。她得到大人示意后,听话地系上安全带,待车子启动,内心才涌现些紧张,用余光观察身边人镇静从容的眉眼。
楚无悔并未察觉她的目光,正侧头看跟旁边车的距离,随口道:“东西都带好了吧?”
“带好了。”
这是冬忍第一次跟楚无悔单独出行,失去楚有情和陈释骢的插科打诨,一路上都阒然无声,双方不知道说什么。
老实讲,楚无悔是简单的人,一如她的驾驶风格,安静、沉稳、规范,严格地打灯或鸣笛,俨然是驾校优秀生,遇上胡乱变道的笨车从不抱怨、责骂,面对宽敞又开阔的路段巧妙加速,拥有老司机的技术,却无老司机的脾气,像是精准的机器人。
她开车不听歌,不在车内弄香薰,也不布置花里胡哨的东西。除了后备箱常年放一套带防尘袋的律师袍外,车里没有更多彰显她特点的存在,明明北京律师不穿袍居多,但她总是预备着,永远万无一失。
冬忍坐楚无悔的车却不觉无聊,索性靠着车窗,欣赏起外面流动的北国风光。
街道两旁是深红或暖黄的居民楼,宽阔的马路变成小道,很快有警示牌映入眼帘,上面写着“前方学校减速慢行”。
两栋方正的教学楼连接,外墙铺满姜黄色的砖,其下是学生活动小广场,被尖帽子般的常青松柏树装点,树下还堆积着残雪。
楼外侧是长条的明亮窗户,下方悬挂空调外机,依稀可见教室里的黑板。
冷风习习的校门口,保安亭里的老大爷裹得严实,他拉开一半窗,上下审视陌生车辆,询问道:“有什么事儿?”
“家长。”楚无悔降下车窗,“约了秦昭老师。”
“稍等,我打个电话啊。”老大爷拿起听筒,迅速地拨通号码,“喂,秦老师,门口有家长找,好嘞……”
片刻后,他摁下电动伸缩门按钮:“您开进来吧,顺着指示牌,就是停车场。”
哗啦啦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银色的伸缩门缓缓移动,替深色轿车让出路来。
楚无悔瞄一眼保安亭内暖炉的橙光,又衡量教学楼和停车场的距离,转头对冬忍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停个车就来。”
冬忍一愣。
老大爷闻言,他满口京腔,热心地开门,招呼道:“行,小同学进来坐会儿吧。”
暖风漏了出来,不好开门太久,冬忍只得进屋,愈加领悟大姨的性格。
对方不会说诸如“我怕你从停车场走过来冷”的甜言蜜语,只会干脆利落地下达指令,独自前去承担艰难的部分。
她偶尔会生出荒谬的联想,倘若楚有情是第一个符合她对母爱想象的人,楚无悔就是最接近教科书中对父爱描绘的人,讷言敏行,踏实可靠,不善表达却给予最实质的帮助,不论是让她留在温暖的保安亭,给她有零有整的1400元压岁钱,还是在长安街上轻踩刹车,默默减速让她们看天安门,都是其无声的关怀。
那些对伟大父爱的刻板歌颂,都无法放在储阳身上,却意外跟眼前的女人契合。
当然,这些话,冬忍不会说出口。
楚无悔要知道,自己和储阳被相提并论,估计会视为莫大侮辱。
毕竟,她不是任何父性的替代品。
她是另一种母性的表现,是她毫无血缘的大姨。
屋内热烘烘的,暖炉火力十足,很快烤热偷溜进来的冷风。
老大爷闲来无事,瞧冬忍背着书包,寒暄道:“小同学,怎么今天就来学校了?不是还没开学么?”
“我刚转学过来……”
“哦——”他恍然大悟,认真端详起她,意味深长道,“以后要好好学习,你家里人很爱你。”
这句话来得突然,不知道从何而起。
冬忍面露不解,既有点慌张,又有点心虚。她被直白的“爱”字扎了一下,想要解释些什么,比如她和大姨关系还没那么好,对方可能不认这句“家里人”,但又觉得是画蛇添足,没必要向外人倾诉。
诚实偶尔酝酿尴尬,外人并不介意底细,自己就兵荒马乱了。
老大爷却没察觉她脸色,分外自豪道:“咱学校是老牌牛小,平时不收转学生的,好多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
他见小女孩似懂非懂,如数家珍介绍起来,先是1959年建校,后是1978年成为市重点,多少人在附近买房,就是为孩子教育,想来这里读小学。
老大爷感慨:“你家里人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学期中把你送进来,以后要好好学,不能浪费资源!”
“……好的。”
后来,过去了很多年,冬忍才发现,老大爷对每个转学生都说过这些。然而,她第一次听时感到莫大震撼,甚至随之涌生神圣的使命感。
她在内心定下一个誓言,不能辜负家里人的期待。
片刻后,楚无悔浑身霜气地来了,敲了敲保安亭的大门:“走吧,我们去见班主任。”
冬忍立刻站起身,挥手跟大爷作别:“谢谢您。”
“害,没事儿!”
-
寒假期间,教学楼里空空荡荡,除了窗外鸟雀的啼鸣,听不见一点声音。
两人一路来到走廊尽头,找到三年级教师办公室,还没有踏进屋门,便隐约可闻噼里啪啦的键盘响。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楚无悔随手敲了敲,唤道:“秦老师。”
电脑前的男人抬起头来,他看清来人,当即在桌上搜寻,抽出几张文件来:“哎,您来啦,手续基本都办完了,还有些单子需要填。”
楚无悔领着冬忍过去,接过对方手里的表。
秦昭瞥见小女孩,笑道:“这就是孩子?”
“对,这是秦昭老师。”楚无悔介绍,“你以后的班主任。”
“秦老师好。”
“你好,你叫什么?”
秦昭早已拿到资料,但还是走个流程,让孩子自我介绍。
“我叫……”冬忍略一犹豫,“楚冬忍。”
无论前路是崎岖还是坦荡,她的名字,已然在时光里烙下了全新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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