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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面上不动声色,顺势压下话头:“诸将且回各营,详细点验士卒名册、甲胄兵戈、马匹、器械,明日辰时,报来所缺数目!”“诺!”众将齐声应命。
虽然这几位对麾下兵马器械都了如指掌,但没有一个人直接在此时大大咧咧报数。
毕竟是领导亲自发话了,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回营中,再重新点验一番,以求精确。
刘备目光转向田豫:“国让,营中粮秣现余多少?”
田豫目前作为刘备军中司马,后勤辎重这一块主要就是他在管着。
闻言他向前一步,双手抱拳,声音清晰利落:
“启禀将军!营中存粮已不足万石。目下并无战事,若按当前耗费,粮草尚可支撑月余。”
“嗯。”
刘备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此前连日鏖战,诸位辛苦了!如今曹兵已退,又难得相聚,今晚我欲在帐中设宴,大家正好放松一番。”
此语一出,军帐内紧绷的氛围立刻舒缓下来,这就是正事儿说完开始扯闲篇儿了。
而话题自然而然便顺着曹军退兵说了起来。
关羽丹凤眼微眯,看向坐在刘备下首的张昀,带着由衷的赞许笑道:
“此番不出半月曹军便仓惶而退,方显出允昭神算!竟还真是那吕布偷袭了兖州!料敌先机,关某佩服!”
张昀连忙摆手,谦逊道:“关将军谬赞了!昀只是凑巧得知了些消息,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一旁田豫也含笑接过话头:
“允昭过谦啦!你对曹军动向的了解犹如掌上观纹!若非如此,焉能在其退兵之时再予以痛击?允昭之筹谋,豫自诩通晓兵法,亦深感钦佩啊!”
“国让兄,”张昀哭笑不得地看过去,“你可别再捧我了。我哪懂什么军略筹谋?只是依常理推断而已。”
“那一日能战而胜之,全赖你的相机决断,与子龙临阵的武勇!和我的关系实在不大。”
赵云在一旁闻言,唇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张飞见众人话题都围着张昀,唯独自己插不上嘴,憋了半天,猛地一拍大腿:
“允昭郎君!俺老张可记着账呢!今晚俺定要杀猪宰羊,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俺的手艺!省得你日后出去说俺老张不讲信用!”
张昀听完还没说话,一边的刘备先不高兴了。
出去?
去哪?
我的允昭哪也不去!
“益德!胡说些什么!”
他眉头微皱看着张飞说道:“我已征辟允昭为议曹从事,从此他便随我左右,参赞军务,随时咨询!还能去哪?”
张昀适时接上:“正是如此!三将军,如今昀已投效于主公麾下,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张飞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声震屋瓦:“哈哈哈!一家人好,一家人好啊!是俺老张说错话了!此乃大喜之事!那今晚俺就更要大展身手了!”
关羽、赵云和田豫闻及此言,脸上也俱是露出喜色。
毕竟自家阵营中多出一位能洞悉先机、算无遗策的谋士,谁不高兴?
赵云抱拳对刘备道:“恭贺使君,喜得栋梁之才!”刘备听得眉开眼笑。
田豫更是拍手说道:“哎呀!如此甚好!此前在营中向允昭问策,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下终于可以心安理得了!”
张昀跟田豫经过几次已经是颇为熟悉,当即调侃道:“国让兄,你那是问策吗?分明就是懒得自己费神罢了!”
关羽轻抚长髯,微笑不语。
谁能想到,自己在泗水之畔顺手救下的少年,竟会是如此智谋之士?
更难得是大家意气相投,可以共同辅佐大哥成就一番功业。
看着眼前这番融洽的场景,他心中只觉一阵快慰。
“大哥!”
张飞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冲刘备嚷起来,“这么多喜事凑在一起,今晚是不是能喝酒啦?”
刘备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可以!今晚酒水管够!”
张飞登时喜形于色,转头对着张昀,兴奋地说道:
“允昭老弟!今晚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啊!俺可记得你说过——”
他伸出三根粗壮手指用力晃了晃:
“三坛!三坛啊!”
刘备一听就急了。
益德你是啥情况?
什么三坛三坛的?
万一把允昭喝坏了怎么办?
结果却听张昀说道:“昀之酒量只有这么半坛。”他用手比划着自己入城那日喝的酒坛子大小。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推辞之际,他话锋陡转,
“但既然三将军今日豪情相邀——”
他也伸出了三根手指,豪迈应道:“三坛就三坛!”
“痛快!!”张飞见状,更是畅怀大笑,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张昀身边,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张昀肩膀,差点没把张昀给拍出去:
“哈哈哈,允昭老弟真是爽快人!俺老张就喜欢你这性子!”
刘备见状有些无奈,暗自叹了口气:
唉……
允昭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啊!
年轻气盛,受不得激。
翼德那体格跟牛似的,你能跟他比嘛?
算了,晚上还是我多看着点吧。
……
当张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身上已换了干净的中衣。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分不清是什么时间。
张昀强撑着想坐起身,却只觉得头痛欲裂,似有重锤猛击。四肢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喉咙也干痒得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下。
“咳、咳咳……”
“郎君,您醒了?”
这是……
豆娘?
张昀的脑子迟缓地开始转动,他想支撑着坐起,手肘一软,又跌了回去。
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背,缓缓将他扶起,倚靠在床栏上。
随即,把一碗清水送到了他唇边。
“郎君,先润润喉。”
张昀喝了几口,压住了喉咙中的干涩。
他喘了口气,哑着嗓子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郎君,已是西时初刻了(下午3点左右),”豆娘轻声细语,“您这一觉,睡了一整天呢。”
“睡了……一天?”张昀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又拍了拍昏沉的脑袋。
“扶我起来吧。”
在豆娘的搀扶下,他挪到了床边,双脚踩上冰冷的砖地,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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