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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委屈与呢喃,到底是触到了少年的心底。

    他看着她垂着的头,看着她胳膊上渗血的布条,突然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可是他心里也开始挣扎。

    科举是他十年寒窗的目标,还有一个月就要开考,带着她肯定会耽误行程。

    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她带着伤,万一遇到劫匪或者邪祟,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我……”

    顾砚辞张了张嘴,想赞同她在前面的镇子找个客栈养伤,可又听见她说担心时间晚了就在京城找不到亲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而李慕狸也没催他,只是站在原地,风吹起她的头发,有几缕贴在她的颈侧,勾勒出柔和的线条。

    她微微抬眼时,晨光刚好落在她的眼底,瞳孔呈现极淡的琥珀色。

    少女俏丽,顾砚辞终究还是不忍心看见她失落的样子。

    “前面有岔路。”

    顾砚辞生硬的转移话题:“先去茶摊吧,你的伤口得重新包扎。”

    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

    李慕狸心里松了口气,快步跟上去。

    到茶摊时,晨雾刚好散了。

    摊主是个中年妇人,她刚好煮好了一锅热茶。

    见他们过来,赶紧招呼。

    “两位客官,要碗热茶吗?还能烤两个饼子。”

    顾砚辞找了个靠路边的位置坐下,他对李慕狸说。

    “你坐着,我去买饼子,顺便借点热水。”

    他说完,从怀里摸出碎银子,又叮嘱了一句。

    “别乱跑,这里离镇子还远。”

    李慕狸点头,她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揉着发疼的小腿。

    没一会儿,顾砚辞就端着热茶和饼子回来。

    他还借了个陶碗,里面盛着温水和干净的布条。

    “摊主说这水是刚烧的,你先把伤口擦干净,我这里还有金疮药。”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没有着急吃饭,而是看着李慕狸处理伤口。

    若是她不方便,他还要帮忙。

    李慕狸挽起袖子,露出她小臂上的伤口。

    她另一只手拿起干净的布条,蘸着温水轻轻的擦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伤口比她想的更严重,边缘不但有些红肿,而且还在渗血。

    她低头擦药时,头发垂下来,挡住了顾砚辞的视线。

    顾砚辞看着她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突然开口。

    “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李慕狸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

    “但我有条件。”

    顾砚辞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

    “一路我们得一起住,我去客栈你去客栈,我去破庙你也去破庙,这样我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至于到了京城,我就帮你找家客栈,之后你就得自己想办法找亲人,我要专心备考。”

    “我答应!”

    李慕狸立刻点头,她语气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喜悦。

    然后她就低头继续包扎,嘴角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晨光落在她的发梢,竟透出点柔和的光晕。

    顾砚辞看着,又觉得他心跳快了些,于是赶紧拿起饼子咬了一口,虽然他一点也没没尝出味道。

    吃完东西,两人继续赶路。

    走到正午,太阳越来越毒。

    顾砚辞见李慕狸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满是冷汗,便提议去路边的树林里歇会儿。

    树林里有片树荫,还能听到溪水声。李慕狸靠在树上,刚想坐下,就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栽倒。

    顾砚辞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他的指尖碰到她的皮肤,只觉得一片冰凉,还带着点异样的滑腻。

    像玉石的触感,却又比玉石暖些。

    但他没有多想,赶紧松开手语气有些急促的问。

    “是不是伤口还疼得厉害?我这里还有些药丸,你先吃点。”

    李慕狸摇了摇头,缓了缓才说。

    “没事,就是走久了有点累我歇会儿就好。”

    她靠在树上,闭上眼睛,整个人又脆弱又美丽。

    顾砚辞坐在她旁边,拿出书却没心思看。

    他看着李慕狸安静的侧脸,心里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李慕狸……

    她好像总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平时看着像个普通的女子,可偶尔抬眼、偶尔说话时,又会让人忍不住注意她。

    但其实她也不普通。

    至少那么多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美丽的女子。

    至少在雾隐镇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聪明果敢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休息好了,李慕狸才慢慢的睁开眼。

    她的气色终于好了些。

    李慕狸站起身,对顾砚辞说。

    “我们继续走吧,争取天黑前赶到前面的镇子。”

    顾砚辞点头,收回目光,跟在她身后。

    两人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李慕狸走在前面,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晃。

    她偶尔回头看顾砚辞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清明的笑意。

    顾砚辞看着,突然觉得,与她一起去京城,或许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天公不作美,李慕狸身体又不好。

    他们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到底是没有在天黑之前走到新的镇子,只能另外找一个地方落脚。

    但天公不作美,天黑了也就罢了,居然还开始下起了雨来。

    李慕狸撑着半破的油纸伞,那是顾砚辞从他的书箱里面拿出来的。

    伞骨断了两根,雨水不断的顺着伞沿往下淌,打湿了她的袖口,也打湿了小臂上包扎的布条,伤口浸在湿布里,疼得她指尖发颤。

    虽然知道顾砚辞节约,是一个贫苦的书生,但是没有想到他那么节约,那么的贫穷……

    顾砚辞也知道自己的伞很破。

    不过他们两个离开雾隐镇的突然,他之前这一路上也没怎么下过雨,所以这把伞……也没什么用。

    何况他的钱是要全部花在科举上的,平时能节约一些就节约一些,他倒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一把新的。

    直到李慕狸此刻撑着这把伞浑身被打湿,顾砚辞才有点不好意思。

    “快些走,前好像有亮。”

    为了不叫自己太过尴尬,又或许是老天垂怜,顾砚辞敏锐地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有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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