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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命武松与时迁在寨外林中隐蔽接应,自己则整了整衣冠,径直走向清风寨大门,对守门军士言明身份,求见花知寨,只说是受其妹所托,前来传信。不多时,寨门大开,一员将领疾步而出。只见他齿白唇红,双眼俊朗,眉飞入鬓,细腰乍臂,银盔银甲,端的是一表人才,正是小李广花荣。他脸上带着急切与疑惑,见到王伦这般文士模样,更是讶异,拱手道:“在下便是花荣。尊驾言及舍妹,不知……”
王伦还礼,低声道:“花知寨,此处非讲话之所。令妹花小妹已安然归家,王某特来告知详情,另有紧要军情相告,关乎知寨身家性命!”
花荣闻言,脸色骤变,他虽未全信,但涉及妹妹安危,不敢怠慢,连忙将王伦请入寨中议事厅,屏退左右。
王伦也不绕弯,先将如何在东京偶遇高衙内欺凌其妹,如何派时迁救人、武松击伤衙内,又如何护送花小妹回来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梁山泊主身份,只说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义士。
花荣听罢,又惊又怒又感激。惊的是妹妹竟遭此大难;怒的是高衙内如此无法无天;感激的是王伦等人仗义出手。他起身对着王伦深深一揖:“兄台高义,救舍妹于水火,此恩如同再造,花荣没齿难忘!请受花荣一拜!”
王伦连忙扶住:“花知寨不必多礼,路见不平,理当如此。只是……眼下却有一桩天大祸事,因我等而起,恐要牵连知寨了。”
花荣神色一凝:“兄台请讲。”
王伦沉声道:“那高衙内被武松兄弟重伤,已成废人。高俅老贼震怒,不辨是非,已将这纵火伤人之罪尽数扣在知寨你的头上!我来的路上得到消息,朝廷已派了青州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率领大军前来清风寨,要拿你进京问罪!恐怕不日即到!”
“什么?!”花荣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忠于职守,虽知官场黑暗,却万万没想到无妄之灾竟来得如此迅猛酷烈!高俅这是要借他的人头来泄愤立威!
震惊过后,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懑涌上心头。他花荣世代将门,自问兢兢业业,守土安民,如今却要被这莫须有的罪名置于死地!
“奸臣当道!忠良何存!”花荣一拳砸在案几上,虎目含泪,声音嘶哑。
王伦见他心绪激荡,知是时候了,便道:“花知寨,如今形势,已非讲理能明。秦明大军一到,你这小小清风寨,可能抵挡?即便你能暂退秦明,高俅岂会干休?届时源源不断大军前来,玉石俱焚矣!”
花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他是军人,自然明白双方实力悬殊。他看向王伦,目光复杂:“兄台……绝非寻常江湖人士,不知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事到如今,王伦也不再隐瞒,坦然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梁山泊主,王伦。”
“梁山泊主?!”花荣再次震惊,他万万没想到,救妹恩人,竟是那近来名声渐起的梁山贼首!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王伦趁热打铁:“花知寨,朝廷昏暗,奸佞横行,已无我等立足之地!我梁山泊虽非洞天福地,却也聚义同心,替天行道!林冲林教头、武松等好汉皆在山上。知寨一身本事,何必在此坐以待毙,受这窝囊气?不若随我同上梁山,共举大义,岂不快哉?也可保全令妹与家小周全!”
花荣沉默良久,脸上神色变幻,显然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挣扎。落草为寇,与他自幼所受的忠君报国教育背道而驰。但现实的逼迫,高俅的狠毒,又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却并非王伦预想的直接答应。他抱拳道:“王寨主救妹大恩,招揽厚意,花荣感激不尽!上山入伙,亦非不可!但我花荣顶天立地,绝不能背负着这莫须有的罪名,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他目光灼灼,透着一股武将的骄傲与倔强:“那秦明要来拿我,便让他来!我要在这清风寨前,与他堂堂正正见上一阵!叫他知晓,我花荣并非任人揉捏之辈!也要叫天下人看看,是高俅无道,逼反忠良!待我凭手中枪、囊中箭,杀退官兵,出了这口恶气,再随寨主上梁山,方显我花荣是主动择主而事,而非走投无路被迫投靠!”
王伦闻言,心中暗道这花荣果然心高气傲,名不虚传。他此举,既是要泄愤,更是要保全自己的尊严和名声。
“知寨有此壮志,王某佩服!”王伦赞道,他知道此时不能再劝,否则反而显得梁山怯懦,“只是那秦明人称‘霹雳火’,勇猛非常,麾下兵马精壮,知寨欲要退敌,需有万全之策。若有需梁山相助之处,但讲无妨。”
花荣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王寨主好意,花荣心领。但此乃花荣与朝廷之间的事,亦是花荣证明自身清白与武勇之战。若借梁山之力,即便胜了,也难免落人口实,说我花荣早与绿林勾结。我意已决,当率清风寨本部人马,独力迎战秦明!”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寨主与诸位兄弟救妹之恩,花荣已不知何以为报,岂敢再劳烦诸位涉此险境?还请寨主携诸位兄弟暂且离去,在左近观望。若花荣侥幸得胜,自当焚毁寨栅,携家小前往梁山相投。若花荣不幸……也请寨主看在今日情分上,日后若能照拂舍妹一二,花荣在九泉之下,亦感念大恩!”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又带着一丝悲壮。王伦知道,这是花荣作为军人的最后坚持与骄傲。他不再多言,郑重拱手:“既如此,王某便依知寨之言。我等就在左近,静候知寨佳音!无论胜败,梁山的大门,永远为知寨敞开!”
是夜,花荣设宴款待王伦,虽无东京山珍海味,却是野味村酿,别具风味。席间,花荣唤出妹妹花小妹,再次拜谢救命之恩。花小妹听闻兄长决定,虽担忧万分,却也知兄长心意已决,只是默默为众人斟酒,眼中含泪。
宴毕,王伦与花荣郑重道别,悄然离开清风寨,与林外的武松、时迁会合。
“哥哥,那花荣如何说?”武松急问。
王伦将花荣的决定告知二人。武松闻言,浓眉一挑,虽觉花荣有些固执,却也佩服其胆气。时迁则咂舌道:“独自迎战秦明?花知寨真是好胆色!”
王伦望着远处清风寨的隐约灯火,沉声道:“花荣既要独力应对,我们便尊重他的选择。但也不能真个袖手旁观。我等就在这左近高处寻个隐蔽处驻扎,静观其变。若花荣势危,说不得,我们也要‘路见不平’一回了!”
清风寨内外,山雨欲来。一边是即将到来的霹雳火,一边是决心孤军奋战以证清白的小李广,而王伦的梁山势力,则隐于幕后,成为了这场注定惨烈战斗的潜在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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