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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拉皇宫的婚房,红烛燃得正旺,烛火跳动着映在鎏金雕花的床榻上,却暖不透满室的寒意。欧美娅坐在床沿,白色婚纱早已被侍女换下,此刻穿着一身浅粉色寝衣,衣料轻薄,却像层冰冷的壳,裹着她僵硬的身体。她脚上的银扣蓝色细高跟还没脱,鞋尖的星途石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却照不亮她眼底的死寂——这双鞋,从陨星谷穿到皇宫,从谎言穿到囚笼,如今连脱下来的力气,她都快没有了。
白色过膝袜依旧贴在腿上,袜边绣的银色藤蔓被寝衣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小截,蔫蔫地垂着,像失去了所有生机。她双手攥着裙摆,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的金砖,仿佛要在上面看出个洞来。
殿门被轻轻推开,老国王走了进来。他卸了沉重的王袍,换了件深色常服,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算计,目光落在欧美娅身上时,像在打量一件到手的藏品,而非新婚的妻子。
“爱妃,在想什么?”国王的声音低沉,带着酒后的浑浊,走到她身边,抬手就要去碰她的头发。
欧美娅猛地往旁边躲了躲,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抬起头,鎏金左眼里没有丝毫新婚的娇羞,只剩一片冰冷的麻木:“陛下,夜深了,臣妾……有些乏了。”
她故意把“臣妾”两个字咬得极轻,像在提醒自己,这场婚姻不过是场骗局,她不过是个戴着王后头衔的囚徒。
国王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随即又露出一丝虚伪的笑:“无妨,朕也乏了。”他在她身边坐下,床榻微微下沉,带来的压迫感让欧美娅几乎喘不过气。
红烛的光映在国王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的皮肤下,藏着多年的权欲与阴狠。他目光扫过她的蓝色高跟鞋,又落在她紧绷的侧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双鞋,倒是别致。艾伦斯送的?”
欧美娅攥紧裙摆,指尖掐进掌心,疼得她清醒了几分:“是。”她不想提艾伦斯,不想提陨星谷的任何事,那些带着凯思尔温度的回忆,此刻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每想一次,就疼得更厉害。
国王笑了笑,伸手去碰她的鞋尖:“星途石做的,能引光明?可在朕的皇宫里,何须这等小东西照明。”他的指尖碰到鞋尖的银扣,冰凉的触感让欧美娅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脚。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依旧强装镇定,“这双鞋……是臣妾的念想,还请陛下莫要碰它。”
这双鞋里,藏着她对凯思尔最后的牵挂——鞋跟的星途石,是艾伦斯用星石粉末混合制成的,和凯思尔以前补她鞋跟用的星石粉末,是同一种。哪怕只是这点相似,她也想留住。
国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收回手,语气冷了几分:“念想?在这皇宫里,你的念想,只能是朕,只能是斯卡拉的江山。”他凑近她,酒气混着老迈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以为,朕真的会信你‘自愿’嫁过来?拉法雷古的条件,迪伦和比罗加特的下落,朕都清楚。”
欧美娅猛地抬头,鎏金左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知道?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不必惊慌。”国王靠在床柱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朕与拉法雷古,不过是互相利用。他要你这枚‘容器’,朕要他帮朕稳固江山。至于你,”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掂量她的价值,“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拉法雷古完成他的事,朕可以留迪伦和比罗加特一条命。”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在欧美娅的心上。她终于明白,从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棋盘上最没用的棋子,被拉法雷古和老国王来回摆弄,连伙伴的性命,都成了要挟她的筹码。
红烛燃得更旺了,烛泪顺着烛台往下淌,像在无声地哭泣。殿外传来卫兵巡逻的脚步声,沉重而规律,像敲在她的心上,提醒她此刻的处境——她是囚徒,是工具,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国王站起身,走到烛台前,吹了吹烛火,火光摇曳着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阴森:“时候不早了,歇息吧。”他转身走向床榻,每一步都像踩在欧美娅的心上。
欧美娅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双手死死攥着寝衣,指甲几乎要把布料抓破。她看着国王走向床榻,看着他苍老的手伸向床幔,突然想起凯思尔——想起他在陨星谷疯魔杀魔物时的样子,想起他红着眼眸嘶吼“别嫁给国王”的样子,想起他最后看她时,眼底破碎的绝望。
“陛下,臣妾……臣妾身子不适,能否……能否容臣妾再坐会儿?”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哀求。她怕,怕这张象征着“夫妻”的床榻,会彻底碾碎她最后的尊严,碾碎她对凯思尔的所有念想。
国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耐烦:“爱妃,莫要给脸不要脸。”他走到她身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你要清楚,你现在是朕的王后,这张床,你必须躺。”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欧美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国王的手背上,滚烫的。她看着国王苍老而阴狠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权欲与冷漠,突然觉得无比讽刺——她为了伙伴的性命,甘愿走进这场骗局,却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更深的地狱。
“陛下,臣妾求您……”她哽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再给臣妾一点时间,就一点……”
国王松开手,冷哼一声:“也罢,朕不逼你。但你要记住,你的时间不多了。拉法雷古那边,还等着朕给答复。”他转身走向外间的软榻,“朕在那边歇着,你好好想想。”
殿内终于只剩下欧美娅一个人,红烛依旧燃着,却显得格外孤单。她瘫坐在床沿,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蓝色高跟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抬起脚,看着这双鞋,突然想起凯思尔帮她擦鞋的样子。他蹲在溪边,帕子蘸着溪水,小心翼翼地擦着鞋尖,连鞋缝里的一点灰尘都不放过,嘴里还念叨着“这样就不会沾泥了,你走起来也安心”。那时的阳光很好,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红眼眸里满是笑意。
可现在,阳光没了,温柔没了,只剩下满室的红烛和冰冷的囚笼。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鞋尖的银扣,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凯思尔掌心的温度。她突然好想把这双鞋脱掉,好想回到陨星谷,回到那个能看到他擦鞋、能吃到他烤的星栖果的日子,哪怕每天被他黏着,哪怕他还是那个只会疯魔杀魔物的暗影法师。
“凯思尔……”她小声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我好想你……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让你走……”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窗台上。欧美娅猛地抬头,鎏金左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是凯思尔吗?他是不是没走?
她起身走到窗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月光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窗台上,赤黑短发沾着夜露,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凯思尔。他红眼眸里布满血丝,手里攥着那块磨损的帕子——那是他以前帮她擦鞋用的,此刻正紧紧贴在胸口。
“凯思尔!”欧美娅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惊又怕,“你怎么还没走?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凯思尔抬起头,看到她,红眼眸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绝望取代。他看着她浅粉色的寝衣,看着她身后的红烛,看着她脚上的蓝色高跟鞋,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你……还好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欧美娅的眼泪掉得更凶,用力点头,又用力摇头:“我很好,你快走吧!国王和拉法雷古都在,他们会杀了你的!”
凯思尔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星栖果,用叶子包着,递到窗边:“我在皇宫外的树上摘的,不知道甜不甜……就像以前那样,给你留着。”
那颗星栖果,像极了陨星谷的那些日子,他每天早上放在她鞋边的果子,带着他的体温,带着他的心意。
欧美娅伸手接过果子,指尖碰到他的手,滚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颤抖。“凯思尔,你快走!求你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卫兵的脚步声,拉法雷古的暗影气息也越来越近。凯思尔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红眼眸里满是不舍与决绝,“欧美娅,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他转身,暗影能量在掌心凝聚,消失在夜色里。
欧美娅攥着那颗星栖果,靠在窗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低头看着果子,看着脚上的蓝色高跟鞋,突然觉得,哪怕身陷囚笼,哪怕黑水晶随时会吞噬她,只要凯思尔还在,只要这颗果子还带着他的温度,她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外间的软榻传来动静,老国王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星栖果上,脸色阴沉:“他来过了?”
欧美娅猛地把果子藏在身后,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国王冷哼一声:“看来,拉法雷古说得对,他果然还会来。”他走到她身边,语气冰冷,“欧美娅,别想着逃,也别想着他会救你。从你嫁给朕的那一刻起,你就只能是朕的王后,是黑水晶的容器。”
红烛燃到了尽头,烛火“噗”地一声灭了,殿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欧美娅脚上的蓝色高跟鞋,鞋尖的星途石还泛着细碎的光,像一颗孤星,照亮着她满是伤痕的心。
她攥着那颗星栖果,指尖传来果子的温度,像凯思尔的掌心,像陨星谷的阳光,像她和他之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真心。
夜更深了,皇宫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拉法雷古的阴谋还在继续,老国王的算计还在酝酿,而欧美娅和凯思尔之间,隔着宫墙,隔着阴谋,隔着生死,却依旧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那点残存的心意。
这一夜,红烛灭,孤灯残,鞋尖的星途石映着囚榻上的孤影,像一场漫长的等待,等待着一个渺茫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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