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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他拖进山洞,苏清言几乎虚脱。她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立刻检查他的伤势。
她颤抖着手,解开他已被血水浸透的玄甲和外袍。
当衣衫褪去,露出他精壮的上身时,苏清言不由得愣住了。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八块腹肌清晰分明,仿佛由最优秀的工匠精心雕琢……这身材,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苏清言咽了两口唾液,此刻不是欣赏的时候。他肩胛处的箭伤皮肉外翻,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清言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料,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
没有药,没有火,山洞里阴冷潮湿。
苏清言将他安置在相对干燥的角落,自己则跑到洞口,去找她知道的草药嚼碎了给他敷上止血。
然后又去洞外接了些雨露,一点一点,耐心地滴入他干涸的唇间。
不知过了多久,墨境玄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苏清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喜出望外道:“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死定了!”
墨境玄怔怔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她那双总是闪着狡黠或冷静光芒的眼睛,此刻红肿着,里面盛满了真实的恐惧和后怕。
可想起坠崖前她那得逞的笑容,想起因她而死的那些亲兵,一股夹杂着心痛和愤怒的郁气堵在胸口。
他别开脸,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丝嘲讽:“本王若死了,不正合你意?楚王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用自己做饵,引本王入局,又折了本王一批忠心部下?”
苏清言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语气变得平静地解释:
“如果我不那样做,楚王根本不会给我任何单独接近你、甚至逃跑的机会。他的看守极其严密,我只能先取得他一丝信任,引你前来,才能在他自以为得计、防备最松懈的时候,制造混乱,拉着你一起跳崖求生。”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墨境玄,如果你不相信我,觉得我背叛了你,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或者,我立刻就走,从此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碍你的眼。”
她的语气决绝,眼神清澈而坦荡。
墨境玄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被撕破的衣衫,看着她因为拖拽他而被碎石划伤的手掌,看着她脸上倔强的神情……
心中的怒火和猜疑,一点点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若真想害他,何必在最后关头拉他跳崖?何必在他昏迷时悉心照料?
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语气缓和了几分,却带着一丝别扭,转移了话题:“本王的衣服……是谁脱的?”
苏清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眼神有些飘忽,强作镇定道:
“是、是我脱的。但你放心,我行事光明磊落,绝对没有占你一点便宜!当时情况紧急,你伤口流血不止,如果不脱掉衣服包扎你会死的。”
墨境玄耳根微红,别开脸,低声斥道,语气却已没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点无可奈何:“你……你知不知羞!”
苏清言:“……”她为了救他差点连命都搭上,他居然说她不知羞?!
“当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我不给你脱,你还能指望山间的猴子给你脱吗?”
楚王追兵嘈杂的搜寻声和刀剑拨动草丛的窸窣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从不远处传来。
墨境玄眼神立马变得锐利,他强撑着站起身,一把拉住苏清言的手腕,低声道:“走!”
苏清言立刻会意,用力搀扶住他,两人屏住呼吸,借着茂密灌木和嶙峋怪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与追兵相反的方向,更深、更密的森林深处挪去。
每走一步,墨境玄肩胛处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苏清言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偶尔抑制不住的闷哼,心揪得紧紧的。
她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他的支撑,尽可能分担他的重量,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安抚:
“再坚持一下,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前面好像有片更密的林子,我们去那里躲躲……”
“没事的,墨境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墨境玄侧头,能看到她紧抿的唇瓣和鼻尖上细小的汗珠,以及那双映着林间微光、写满担忧与坚持的眸子。
从未有人在他受伤落魄时,如此在乎他的生死,如此笨拙却又真诚地安抚他焦躁的心。
一股陌生的暖流,混着伤口的剧痛,在他心间弥漫开来。
白日在躲避与缓慢前行中度过。
饿了,苏清言便辨认着摘来一些野果,在溪水中洗净,先递到墨境玄嘴边,自己才肯吃那些更小更青涩的。渴了,她便用宽大的树叶卷成筒,去溪边取水,小心地喂给他。
夜幕降临,山林间寒气逼人。
苏清言找了一处背风的石坳,让墨境玄靠着岩石坐下。他因失血和劳累,开始有些发热。
苏清言急得不行,夜间不敢生火,只能一遍遍用手去探他的额头,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心沉了下去。
“我认识的药材不多,只知道茼蒿可以止血。”她喃喃自语,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附近焦急地寻找。
幸运的是,她真的找到了一些类似茼蒿的植物。
她顾不上许多,将那些草药塞进嘴里嚼碎,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但她还是强忍着,小心地敷在他重新渗血的伤口上,用撕下的干净布条重新包扎好。
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甚至不嫌脏污地用嘴嚼碎草药,墨境玄靠在岩壁上,昏沉中半阖着眼,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仿佛被这笨拙的温暖,悄然融化了一角。
第二天,运气似乎好了些。一只野鸡被他们的动静惊动,扑棱着翅膀从草丛中飞起。
墨境玄眼神一凛,即便伤重,身手依旧快准狠,捡起地上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子,精准地击中了野鸡的头部。
野鸡落地,还在扑腾。
墨境玄示意苏清言:“去,处理一下。”
苏清言看着那只还在抽搐的野鸡,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尚有余温、软绵绵的躯体,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上写满了惊恐,“我……我不敢碰……它还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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