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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下白术的脸上有些红晕，避开了周志阳的眼神。而李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前奏缓缓响起，包间里安静下来。
周志阳看着屏幕上《神话》的MV画面，又看了看身旁握着话筒，显得有些紧张无措的白术，李凯刚才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自己确实有些故意在拒绝她的好意。
当第一句歌词浮现时，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冷淡，而是主动向前倾了倾身体，靠近话筒。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沙哑，却很有感情的唱了下去。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他唱完第一句，便侧过头，用邀请的目光看向白术。
感受到他目光后，白术也渐渐放松，鼓起勇气接上了自己的部分：
“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
她的声音清澈而温柔，与周志阳低沉沙哑的嗓音奇异地交织在一起，竟格外动听。
随着时间的过去，桌上的酒差不多喝完了，四人也离开了KTV，朝外面走去。
四个人都喝了酒，车也没办法开了，叫了代驾。
李凯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卢巧然身上，踉跄地走向车子。
离开前，李凯用最后一丝清醒，拜托白术：“白老师…麻烦你，一定把这小子安全送回去。”
白术点头应下，朝卢巧然挥挥手，目送他们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
热闹开始退场，只剩下清醒的白术，和那个靠在路灯杆上强撑着不让自己显出醉态的周志阳。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比平时含糊，却依旧维持着清醒：“白老师，我自己回去也行。”
说完，他转过身，有些摇晃地朝着记忆中电动车的位置走去。
那个在灯光下摇晃、独自离开的孤独背影，像一根针，刺破了白术心里所有积攒的委屈和疑虑。
她忽然鼓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对着他的背影，清晰地问道：“周志阳，你讨厌我吗？”
夜风忽然安静了。
周志阳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他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带着真实的错愕和困惑：“什么？”
白术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却毫不在意，那双清澈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闪躲的机会。
“你对我说话总是很温柔，帮我烤肉，接我递的水……所有举动都挑不出毛病。”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剖析：“但你的眼神在躲，你的客气里带着距离，我能感觉到，你在刻意地疏远我。”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犀利，周志阳心慌意乱，下意识地想用惯常的敷衍筑起围墙：“你…你想多……”
“是我想多了吗？”白术打断他，语气异常坚定，“还是你在撒谎？”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长矛，攻破了他所有准备好的托词，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样子，白术心里最后一丝怯懦也消失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坦诚：“周志阳，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我真的……很反感这样的你。”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你一边做着温柔的事，一边却又把我推开，这种矛盾的对待，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难受，我不需要你因为礼貌而勉强自己，你明白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对任何人都这样，是你想多了。”周志阳面无表情地回复，随即转身，朝着自己电动车的方向走过去。
那句言不由衷的话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她的心湖中，泛起一丝难过的涟漪。
她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一种莫名的难过悄然蔓延。
周志阳走到电动车旁，拿出钥匙，却因为手抖和酒精的麻痹带来作用，试了好几次都无法准确插入锁孔。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雅的芳香环绕鼻尖，后背则靠在了一处柔软的支撑上。
他模糊的视线努力向后看去，发现是白术站在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用自己纤细的身体撑住了将要摔倒的自己。
白术费力地将这个浑身酒气却嘴硬的男人扶正，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中拿过钥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我送你回家，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言而无信。”
周志阳没有再拒绝，他安静地坐在后座，看着前方那个纤弱的背影为自己迎风开路。
夜风很凉，但她却为他挡去了大半寒意，一种久违的被人保护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丝依赖。
回去的路上，白术的发丝被风扬起，毫不留情地扫过他的脸颊，痒痒的，像是在为它的主人鸣不平。
她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吹得有些松脱，周志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笨拙地想帮她重新系好，他的动作僵硬而不得要领，将围巾缠得一团糟。
白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坐在后面正在进行着笨拙的动作，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只是任由他将自己包裹成一个有些滑稽的样子。
到了小区门口，白术停下车，周志阳却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两人僵持不下，他烦躁地摸出烟，想借助尼古丁让自己清醒，但夜风肆虐着那微小可怜燃了又灭的小火苗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那簇小火苗终于稳定地燃烧起来。
寒冷的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暖的清香，他转过头，看见白术站到了他面前，用她身上那件白色的风衣，为他展开了一道挡风的墙。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仿佛这么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在这一刻，周志阳感觉不到冷了，眼前的这个女孩为他阻挡了所有吹向自己的风。
见他点上烟，白术才重新裹好大衣，好奇地问：“发什么呆呢，抽完这根烟，就让我送你到楼下，好不好？”
周志阳看着她站在风中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将头转向另一边，躲避着她的目光。
见他如此固执，白术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到了那条斑马线，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办法。
她双手抱胸，走到白线旁，笑着提议：“我们打个赌吧，你要是赢了，钥匙还你，自己回家，敢不敢？”
“不要，无聊。”周志阳吐着烟圈拒绝。
“不会是不敢吧，清....醒....者”白术像逗小孩一样，故意拖长了语调。
“谁说我不敢！”
尚未清醒的周志阳被激将成功，随后问道：“赌什么？”
“喏，”白术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白色标线。
“你只要能不踩歪、平稳地沿着这条线走过去，我就承认你是清醒的，把钥匙还你。”说完把那当做奖品的钥匙环套在食指上转圈圈。
“小意思。”周志阳踩灭烟头，扶着车站起身。
起初几步还好，但还未消散的醉晕感让他的腿开始不听使唤，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他下意识张开双臂，像只笨拙的企鹅，努力维持着平衡。
白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与平日冷淡形象截然不同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掏出手机，偷偷记录下这滑稽的时刻。
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
“咔嚓”——周志阳脚下一个趔趄，终于还是踩歪了，整个人晃晃悠悠地差点摔倒。
白术在他身后发出空灵般清脆的笑声，想那夜风吹过的风铃声。
周志阳稳住身形，回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终点线，脸上写满了懊恼和挫败，他像只战败的大型犬，沮丧地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这时，白术双手放在后面轻轻的踩在刚刚他走过斑马线上朝他走过来，随后在他身后平稳的走出了一条直线。
然后转过身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怎么样，清醒者，愿赌服输吗？”
周志阳不说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用沉默和孩子气的耍赖来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
“怎么，输了不认账，可是坏人才做的事哦。”她的声音带着俏皮的尾音，像羽毛轻轻划过他的心尖。
周志阳不是不服输，只是他刚刚觉得自己是不小心失误了，所以才不承认。
“那这样吧，”白术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再给你这个赖皮鬼一次机会，好不好？”
周志阳这才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白术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她伸出一根纤长的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容狡黠的说道：“听好了，这是几？答对了，钥匙就还你。”
周志阳想都没想，带着十分自信的脱口而出：“这是1。”
然而，白术摇晃着那根手指，看着他笑着说道：“错啦，这是食指，所以答案是2呀！”
“靠，这算什么，脑筋急转弯？”周志阳不服气地嘴硬着。
白术无视他的吐槽，伸出手，像安抚小动物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声音温柔得好似一抹温水流进他的耳中来：“小阳同学，这下总该愿赌服输了吧？”
那映入眼帘的灿烂笑容，仿佛让周围的夜色都明亮了起来，周志阳看着她，一时竟忘了反驳，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
白术站起身，向他伸出手，示意拉他起来。
此刻的周志阳，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乖巧地伸出手，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那片温软时，一股微小的电流划过自己的心脏，有些加速的跳动着。
他被拉起来后，白术也没有松开手，他就这样任由白术牵着，温顺地跟在她身后，走到电动车旁，乖乖地坐上了后座。
白术利落地启动电车，晚风送来她带着笑意的询问：“说吧，小阳同学，几号楼？”
“三号楼，一单元，101。”周志阳在后面老实地回答，声音闷闷的，却没了之前的抗拒。
电车朝着三号楼稳稳驶去。夜风中，白术飞扬的发丝，仿佛都在为它们主人这场甜蜜的胜利而尽情欢呼。
坐在后座，周志阳看着眼前这个送自己回家的背影，感受着掌心尚未散尽的温度，一种消失很久的平静与暖意包裹了他。
或许自己会永远记着这寒冷的夜晚，有一个美丽的女孩骑着电车带着将喝醉的他送回家，坐在她身后的自己感受到的寒风此刻带有温暖从他耳边吹过。
到了楼下，白术费力地搀扶着周志阳走到101门口。她刚腾出手敲了敲门，门就立刻打开了。
一位和周志阳有三分相似、气质干练的美女出现在门口。她看着门口烂醉如泥的弟弟，以及他身边这个发丝微乱、脖颈上还系着一条被缠得奇形怪状围巾的漂亮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老师，你怎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志阳打断。
“姐，你回来了....”周志阳强行睁开眼，看清来人后，含糊地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向前栽去,周志雯赶紧上前，和白术一左一右架住他，合力将这个醉汉往屋里搀。
杨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这阵仗，立刻起身迎了上来，闻到浓重的酒气，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了。”
“妈，门还没关呢！”周志雯提醒道。
“哦哦，瞧我急的。”杨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转身去关门。
二人合力将周志阳平稳放在他的床上。
杨芬端着刚泡好的蜂蜜水跟进来，看着儿子不省人事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又喝这么多，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周志阳皱着眉，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蚊子，嘴里还嘟囔着：“妈….我没喝多….”
他忽然平躺过来，双臂展开成一个大字，信誓旦旦地宣布：“你看，我还会飞呢！”
这幼稚的举动引得三个女人忍俊不禁。
杨芬像哄小孩一样，把水杯递到他嘴边：“是是是，你会飞，咱们先加点汽油再飞，好不好？”
勉强喂他喝了几口温水后，周志阳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沉沉睡去。
杨芬开始利索地给他脱掉鞋袜，又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准备给他换上。
白术和周志雯便默契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白术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周志雯给她倒了杯热水，温柔地说：“白老师，真是麻烦你了，把我弟弟送回来。”
“不麻烦的，逍遥妈妈。”白术接过水，小声道谢，然后便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志雯知道眼前这位白术小姐，她去接张逍遥放学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她。
此刻看着这个文静又漂亮的姑娘，那是越看越觉得喜欢，便轻声问道：“周志阳是我的弟弟，你们这是去喝酒了？”
她抬起头，有些尴尬没想到周志阳居然是自己学生的舅舅，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打破自己在学生家长心目中身为老师伟岸的形象啊。
越想越有些丢人，太丢人了，白术紧张的样子让周志雯心里立刻亮起了八卦的小灯。
这时，杨芬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目光开心地看向白术，脱口而出：“哎呀，你是白老师吧，我就说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话让白术和周志雯都愣住了。
白术更是惊讶万分，因为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周志阳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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