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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渊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动静不小,守在院门口的婆子都吓了一跳,探着头往里瞧,正对上春桃送客出来的冷淡眼神,又连忙缩了回去。“小姐,您这样直接驳了他的面子,他会不会……”
春桃回到内室,脸上带着未散的余悸和担忧。
那位表少爷看着和气,可刚才那阴沉的眼神,实在吓人。
“狗急跳墙?”苏瑶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平淡无波,
“他若识趣,就此收手,还能留些体面。若是不识趣……”
她后半句没有说下去,但春桃看着小姐那沉静却仿佛蕴藏着风暴的侧影,莫名地安下心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日下午,苏瑶正在房中尝试以炼气三层的灵力更精细地操控那缕灵幻彩焰,便听到院外传来柳氏身边大丫鬟趾高气扬的声音。
“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语气硬邦邦的,与之前的恭敬判若两人。
苏瑶眸光微闪。
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如常地跟着那丫鬟去了正院。
柳氏端坐在主位上,脸上再无前两日的“慈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怒气与冰冷的审视。
柳文渊并不在場,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压抑,显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母亲。”苏瑶依礼问安。
“跪下!”柳氏猛地一拍茶几,震得茶盏哐当作响,声音尖利。
苏瑶抬眸,平静地看着她:
“不知女儿所犯何错,惹母亲如此动怒?”
“你还敢问!”柳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竟如此不知好歹!
文渊好心好意关心你,送你东西,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敢出言不逊,将他气走!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还有没有柳家这门亲戚?!”
果然是为了柳文渊。
苏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
“母亲此言差矣。表兄馈赠,女儿心领,只是无功不受禄,不敢收受厚礼,何来出言不逊?
再者,亲戚之情,贵在真心,若只因拒绝财物便心生怨怼,这亲戚,不要也罢。”
“你……你强词夺理!”柳氏被她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得噎住,脸色一阵青白,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
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别忘了,你的婚事,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终于图穷匕见,提到婚事了。
苏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女儿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
母亲还是安心养病为好,切勿为些许小事,再伤了身子。”
她刻意加重了“父亲做主”和“养病”几字,如同两根针,狠狠扎在柳氏的心口上。
林承宗的态度本就暧昧,而她这个“病”,更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把戏。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女儿告退。”苏瑶微微屈膝,行礼,转身离开,动作流畅,没有丝毫滞涩犹豫。
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柳氏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反了!真是反了!”
她尖声叫着,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怨毒,“
这个白眼狼!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
接下来的两日,表面风平浪静,但锦瑟院的处境,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艰难起来。
先是份例用度被以各种理由克扣,送来的饭菜也变得简陋,甚至有些是残羹冷炙。
接着,原本负责锦瑟院采买和杂役的婆子被调走,换上了两个面相刻薄、
对柳氏唯命是从的妇人,对春桃的吩咐阳奉阴违,甚至暗中监视锦瑟院的动静。
府中的下人们最是势利,见风使舵的本事一流。
眼见着大小姐再次“失势”,连夫人身边的猫狗都敢对着锦瑟院吠几声…
往日那些或同情或敬畏的目光,又渐渐变成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小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春桃看着桌上那碟几乎看不到油星的青菜和冷硬的馒头,气得眼圈发红,
“还有那两个新来的婆子,整日在院门外探头探脑,真当咱们是瞎子吗?”
苏瑶拿起一个馒头,掰开,慢条斯理地吃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由她们去。”
这点小把戏,于她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
她如今已能初步辟谷,数日不食也无大碍,这些寻常饭食,吃与不吃,并无区别。
至于监视?
在炼气三层的神识之下,那两个婆子如同黑夜里的灯笼,一举一动都清晰无比。
她乐得清静,正好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巩固修为和钻研那缕灵幻彩焰上。
实力的提升,才是应对一切的根本。
然而,柳氏和柳文渊的报复,显然不止于此。
这日傍晚,春桃从大厨房取晚膳回来,脸色比锅底还黑,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食盒,指节都泛了白。
“小姐!”她一进门,就将食盒重重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
“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
苏瑶放下手中正在温养的玉佩,抬眸看她:
“怎么了?”
春桃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看似正常的白粥,几碟小菜。
“奴婢刚才去取膳,正好碰到柳表少爷身边的小厮也在,他……他趁着厨房的人不注意,偷偷往这粥里撒了些什么东西!奴婢看得真真切切!”
下药?
苏瑶眼神骤然一冷。
她走到桌前,神识仔细扫过那碗白粥。
果然,在米粥的清香之下,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寒气息的异样能量波动。
并非剧毒,而是一种能让人四肢无力、精神涣散的药物,分量不轻。
好个柳文渊!
白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是想让她“病”得更加合情合理,任他摆布吗?
“小姐,咱们告诉老爷去!”春桃急道。
“告诉父亲?”苏瑶冷冷一笑,“无凭无据,仅你一面之词,父亲会信吗?
更何况,那下药的小厮恐怕早已躲起来了。
柳文渊既然敢做,必然留有后手。”
她端起那碗粥,走到窗边的盆栽旁,毫不犹豫地将整碗粥倒了进去。
“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玩。”
“小姐,您的意思是?”
苏瑶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妆台前,对着镜子,运转体内灵力。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眼神刻意染上几分涣散和疲惫,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仿佛真的染上了重病。
“春桃,”她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虚弱,
“去禀报夫人,就说我……突然身子不适,头晕乏力,起不来身了,晚膳……也用不下了。”
春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苏瑶的打算,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苏瑶缓缓坐回椅中,指尖一缕五彩火焰悄然跃动,映照着她苍白却冰冷如霜的脸庞。
柳文渊,你想让我“病”,那我便“病”给你看。
只是这“病”的后果,希望你……承担得起。
夜色,悄然降临。
锦瑟院早早熄了灯,一片死寂,只有少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偶尔从紧闭的门窗内传出,飘散在带着寒意的秋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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