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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沐浴在初秋的晨光里,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被扫洒得纤尘不染,反射着清冷的光泽,仿佛一块巨大的寒玉。高台之上,紫檀木案几一字排开,上面琳琅满目:晶莹剔透的“玉髓果”散发着诱人清香,盛在琉璃盏中的“寒泉酿”荡漾着碧波,更有数只锦盒半开,露出内里温润的灵玉、流光溢彩的丹药瓶。空气中弥漫着灵果的甜香与灵晶特有的微凉气息,引得台下弟子们伸长了脖子,目光灼灼,窃窃私语声如同蜂群嗡鸣。所有人的焦点,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那个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的身影——苏婉清。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水蓝色流仙裙,裙袂绣着银线勾勒的霜花暗纹,在晨光下流转着微光,腰间悬着的“秋水剑”剑鞘温润,更衬得她气质空灵出尘。她安静地立在一群内门弟子中间,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享受着这份理所当然的瞩目。林霜华站在人群最外围,紧挨着演武场边缘冰冷的石栏。她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灰布弟子服,与周遭光鲜亮丽的同门格格不入。怀里,那几株用干净布帕仔细包裹的青纹草,叶片边缘的锯齿纹路隔着布料传来微弱的触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那柄陪伴她多年的铁木剑已被她反复擦拭,剑鞘上陈旧的木纹清晰可见,靠近剑格处那道深刻的缺口依旧醒目,但剑身至少不再蒙尘。赵青挤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粗布缝制的小口袋,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半颗鸽卵大小、水波流转的湛蓝色珠子碎片——正是他昨日在秘境角落意外寻得的水云珠残片。他脸上混合着紧张与兴奋,压低声音对林霜华道:“师姐,我听器堂的师兄说,这次赏赐大会,除了常规的灵晶丹药,道尊还特意准备了几瓶‘凝气丹’!那可是能助练气期修士突破瓶颈的好东西!要是……要是师姐你能得一颗,说不定就能早日突破到筑基期了!”
林霜华闻言,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赏赐,最终落回自己粗糙的掌心。凝气丹?那确实是好东西,对寻常练气后期弟子而言,或许能省下数月苦功。但对她……这具被判定为“灵根驳杂,资质中下”的身体,五年苦修才堪堪摸到练气后期的门槛,一颗凝气丹又能改变多少?更何况,以凌绝道尊对她的态度,能分到几颗聊胜于无的下品灵晶,已是最大的“恩赐”。她微微摇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赵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凝气丹珍贵,你自己留着用才是正理。”
高台侧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凌绝道尊在三位长老的簇拥下缓步登台。他今日身着绣有九嶷山云纹的玄色道袍,面容威严,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时,那无形的威压让喧闹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他的视线最终精准地落在苏婉清身上,原本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笑意。
“婉清,”凌绝道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此次试炼大会,你笔试见解深刻,独占鳌头;实战切磋,三招制胜筑基弟子,尽显锋芒;秘境寻宝,更是寻得中品水云珠与最高档玄铁令,功绩卓著,实乃我天霜门之幸,当为此次试炼大会头名!上前来,领赏!”
苏婉清莲步轻移,姿态优雅从容,水蓝色的裙摆如同流淌的溪水,在青石地面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她走到凌绝道尊面前,盈盈下拜,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谦逊:“弟子能有此微末成绩,全赖师尊日夜教诲,悉心指点,弟子不敢居功。”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演武场上,为这场盛大的颁奖仪式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凌绝道尊抬手虚扶,袖中滑出一道流光,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悬浮在苏婉清面前。这是天霜门传承百年的青鸾令,唯有杰出弟子方能获得。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欣慰,这青鸾令可助你突破金丹瓶颈,望你继续精进,不负宗门厚望。
苏婉清双手接过玉简,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玉质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力。她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清越:弟子定当谨记师尊教诲,不负宗门栽培。此时,台下传来阵阵掌声,几位长老也面露赞许之色。其中一位白发长老捋须笑道:婉清师妹此次表现,堪称我辈楷模啊。
凌绝道尊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几位略显失落的弟子身上,语气转为严肃:此次试炼虽已结束,但修行之路永无止境。望诸位以婉清为镜,见贤思齐。他顿了顿,袖中又飞出一道金光,那正是苏婉清寻得的玄铁令,如今已化作一道符文烙印在她眉心。
苏婉清感到眉心一阵清凉,仿佛有某种力量与灵魂共鸣。她抬头望去,正对上凌绝道尊期许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时,演武场四周的弟子们纷纷投来艳羡或敬佩的目光,而几位同门则上前祝贺,场面既热闹又温馨。
凌绝道尊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微微颔首,随即从身旁案几上拿起一支玉簪。那玉簪通体莹白无瑕,仿佛由最纯净的寒冰雕琢而成,簪身流淌着温润的光晕。簪头并非寻常花朵,而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湛蓝的宝珠,宝珠内部似有星河流转,水波荡漾,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灵力波动,仅仅是远远看着,便让人心神宁静。此物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宁神玉簪!是上品灵器宁神玉簪!”
“天啊!传说此簪不仅能温养神魂,抵御心魔,更能助澄澈道心者稳固心神,修炼时事半功倍!”
“道尊对苏师妹真是……太偏爱了!”
凌绝道尊无视了台下的骚动,他亲自执起玉簪,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其簪入苏婉清如云的发髻之中。玉簪与她的水蓝衣裙相得益彰,宝珠的光芒映照着她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仙气与高贵。簪入的瞬间,玉簪仿佛有灵性般,光芒微微流转,缠绕着她的发丝,一股宁静祥和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此乃‘宁神玉簪’,上品灵器。”凌绝道尊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望你善用此宝,澄澈道心更进一步,莫负为师期望。”
苏婉清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簪身,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和磅礴的灵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与满足,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受宠若惊的感激:“弟子……谢师尊厚赐!定当勤勉修行,不负师尊栽培!”她再次深深一拜。
紧接着,外门长老严松也捧着一个紫檀木锦盒上前,朗声道:“婉清师侄,此乃道尊为你额外准备的赏赐:中品灵晶五十颗,玉髓丹三瓶,以及《秋水剑法进阶篇》秘籍一部!望你再接再厉!”
锦盒打开,灵晶的微光与丹药瓶的玉色交相辉映,那本散发着古朴气息的秘籍更是引得无数弟子眼红心跳。苏婉清双手接过,再次向凌绝道尊和长老们行礼致谢,姿态完美无瑕。
凌绝道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这才转向台下其他人,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王浩。”
“弟子在!”王浩立刻从人群中挤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快步跑上台。
“你于秘境中寻得中档宝物水云珠,表现尚可。赏中品灵晶十颗,凝气丹一瓶。”凌绝道尊随手一指案几上一个较小的锦袋。
王浩喜不自胜,连声道谢,接过锦袋时,还不忘朝苏婉清的方向深深一躬,声音响亮:“恭喜苏师妹获此重宝!师妹天资卓绝,实至名归!”苏婉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接下来,又有几名在笔试或实战中表现尚可的弟子被点名上台,得到的赏赐多是几颗下品灵晶或一瓶最基础的“回气散”。台下弟子的目光随着赏赐的轻重而起伏,羡慕、嫉妒、失落,种种情绪交织。
终于,那冰冷的声音念到了她的名字。
“林霜华,上台领赏。”
林霜华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复杂情绪,迈步走向高台。台阶似乎比平时更陡峭,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针尖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怜悯的,还有更多是毫不掩饰的轻视与幸灾乐祸。她走上高台,站在凌绝道尊面前,垂着眼帘,目光落在他玄色道袍下摆绣着的精致云纹上,低声行礼:“弟子林霜华,参见师尊。”
凌绝道尊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落在她怀中那微微凸起的布包形状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与显而易见的嫌弃:“你……只寻得了青纹草?”
“是。”林霜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哼。”一声轻哼,如同冰锥刺入耳膜,“资质平庸也就罢了,连这点寻宝的运气和眼力都没有?能勉强过关,已是宗门念你勤勉,格外开恩。”他随手从案几角落拿起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粗布小袋,看也不看,便朝着林霜华的方向随意一丢。
那布袋带着一股劲风,“啪”地一声砸在林霜华胸口,力道不轻,撞得她胸口微微一闷,随即滚落在地。袋口松开,五颗黯淡无光、只有指甲盖大小、灵气稀薄的下品灵晶滚了出来,在光洁的青石台面上发出几声清脆却刺耳的碰撞声,如同最无情的嘲笑。
台下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
“五颗下品灵晶……哈哈哈,真是‘丰厚’啊!”
“青纹草换五颗下品灵晶,也算‘公平’了,毕竟是最低档的玩意儿。”
“要我说,能给就不错了,换我都不好意思上台领……”
林霜华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那几乎要冲破眼眶的酸涩和席卷全身的冰冷屈辱。她缓缓弯下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一颗,一颗,将那五颗冰冷硌手的下品灵晶捡起,重新塞回粗布袋中。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灵晶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但这疼痛,远不及心口那被撕裂般的寒意。
就在她攥紧布袋,准备转身下台时,苏婉清那清越动听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与“不忍”:“师尊……”她上前半步,目光“同情”地看向林霜华,“师姐虽然只寻得青纹草,但她在实战切磋中,可是凭借练气中期的修为,以铁木剑胜过了手持中品铁剑的王浩师弟呢!这份坚韧与机敏,实属难得。师尊您看……是否……再多赏师姐一些?也算是对她这份坚持的鼓励?”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胜了王浩?那算什么!王浩不过是练气中期,苏师妹可是三招就胜了筑基初期的张师兄!”
“就是!青纹草和水云珠、玄铁令能比吗?五颗下品灵晶都算多了!”
“苏师妹就是心善,还替这种废物说话……”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资质,也配和苏师妹比?”
那些毫不掩饰的嘲讽、鄙夷、以及苏婉清那看似求情实则将她架在火上烤的“善意”,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林霜华的心脏。她只觉得脸颊滚烫,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肉,才能勉强维持住站立的姿势,不让自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失态。
凌绝道尊闻言,瞥了林霜华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块路边的顽石。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嘲讽的笑意,对着苏婉清温和道:“婉清,你心地纯善,为师知晓。但宗门赏罚,自有其规矩法度。她资质驽钝,修为低微,此次试炼表现平平,能得这五颗灵晶,已是念在她入门多年,未曾懈怠的份上。赏赐,当与实力、贡献相匹,岂能因心善而滥施?”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下去吧,莫要在此耽搁时辰。”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林霜华猛地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攥紧那袋冰冷的灵晶,转身快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台下那些或同情或讥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她背上。
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赵青就红着眼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哽咽和愤懑:“师姐!他们……他们太过分了!”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不由分说地塞进林霜华手里,那正是他刚刚领到的凝气丹,“师姐,这个给你!你先用!我……我还早着呢!真的!”
瓷瓶入手温润,带着少年掌心的热度。林霜华看着赵青真诚而焦急的脸,心中那股几乎要将她冻僵的寒意,终于被这微弱的暖意驱散了一丝。她轻轻摇头,将瓷瓶推回赵青手中,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赵师弟,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凝气丹是你的机缘,是你应得的。我不能要。我……没事。”
就在这时,高台上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凌绝道尊正亲自展开那本《秋水剑法进阶篇》,指着其中一幅精妙的剑路图,低声为苏婉清讲解着什么。苏婉清微微侧耳倾听,神情专注而优雅,阳光洒落在她水蓝色的裙摆和发间那支流光溢彩的宁神玉簪上,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华,仿佛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神圣的光晕之中。那光芒如此耀眼,如此遥远,与林霜华手中那袋冰冷的灵晶、身上陈旧的灰衣,形成了最刺眼、最残酷的对比。
林霜华别过脸,不再去看那不属于她的繁华。她想起入门那年,自己省吃俭用,冒着危险在瘴气林边缘采了三天,才换来一株百年份的灵芝,满心欢喜地献给师尊,却被凌绝道尊随手丢给苏婉清,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婉清,拿去煲汤补补身子”;想起自己三次在寒风中立于主殿外,苦苦求见请教修炼瓶颈,得到的不是“为师正指导婉清,无暇分身”,便是“你资质如此,教之无益,徒费光阴”,最后一次,甚至撞见凌绝道尊正亲自为苏婉清筛选“雾顶灵茶”,见她到来,只冷淡一句“无事退下”……原来,在师尊眼中,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不值得多看一眼、多费一分心思的“废物”。
“师姐,我们走吧。”赵青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他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这里……看着憋屈。”
林霜华点了点头,任由赵青拉着她的袖子,两人沉默地穿过人群,朝着演武场外走去。喧嚣和光芒被抛在身后,如同隔着一个世界。路过演武场最偏僻的角落时,林霜华停下了脚步。那块巨大的青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石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那是她五年间无数个清晨和黄昏,顶着寒风冷眼,一遍遍挥剑留下的印记。昨日实战切磋前,她还在这里咬牙练习“破风式”,汗水滴落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湿痕。
她松开赵青的手,走到青石旁,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包裹着青纹草的布帕。她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几株青翠欲滴、叶缘带着锯齿的小草。她蹲下身,将这几株青纹草轻轻放在青石中央,一处最深的剑痕旁边。
“师姐,你这是做什么?”赵青不解地问,声音里带着心疼,“这可是你拼了命才从秘境里带出来的!”
林霜华看着青石上那几株在晨风中微微摇曳的青草,它们虽不起眼,却生机勃勃。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一片草叶,指尖传来微弱的灵力波动和一丝极其细微的麻痒感——那是青纹草自带的微毒。她抬起头,对赵青露出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自怨自艾,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与坦然:“留着吧。放在这里,或许……哪天有需要的人能用得上。它们虽然普通,但也是这九嶷山孕育的灵物,不该被轻视。”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青石与青草,然后攥紧了手中那个装着五颗下品灵晶的粗布小袋。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掌心,灵晶的棱角硌得生疼,但这疼痛,此刻却像是一种奇异的锚点,将她牢牢地钉在现实之中。她挺直了背脊,对赵青道:“走吧。”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射在空旷的演武场上,与高台上依旧热闹的景象形成无声的割裂。林霜华的脚步起初有些沉重,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青石板上刻下印记。她不再去想那支光华夺目的玉簪,不再去想那些丰厚的赏赐,也不再理会身后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她只知道,怀里的灵晶再少,也是她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脚下的路再难,也是她自己的路。
回到那间位于宗门最偏僻角落的小屋前,林霜华停下了脚步。小屋的木门老旧,窗纸破损,寒风可以轻易灌入。她摸了摸怀里那袋冰冷的灵晶,又抬头看了看那扇透出微弱光线的破旧窗户——窗棂上,还挂着她用枯草编织的简陋剑穗。里面,有她翻烂的《天霜基础剑诀》,有她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修仙界地域志》,有她无数次挥剑留下的汗水印记,还有她无人诉说的坚持与梦想。
这里,是她的一方天地。无论外面是风霜雨雪,是冷眼嘲笑,还是今日这般刻骨铭心的屈辱,只要推开这扇门,她就可以暂时卸下所有的铠甲,舔舐伤口,积蓄力量。在这里,她不是别人眼中的“废物”,她只是林霜华。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气。然后,她伸出手,坚定地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内,是熟悉的、带着淡淡霉味和墨香的空气,是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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