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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豪宅的客厅里,进口水晶吊灯的光线铺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连扶手处的鎏金花纹都泛着贵气。林娇娇“啪”地把手里的LV包甩在玻璃茶几上,金属链条撞击桌面的脆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她一屁股坐下,丝绒裙摆扫过沙发边缘,却没心思顾及姿态,满脑子都是罗菲那吓人的眼神。
“妈!”
林娇娇抓过沙发上的羊绒抱枕,指节攥得发白,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音。
“警察是没再找我,可罗菲昨天看我的样子,跟要吃了我似的!孙语灵的事就这么按自杀结了案,杨红能甘心?她现在有罗菲当靠山,以后在学校里,指不定怎么报复我!”
林母端着描金白瓷燕窝盅从厨房出来,银托盘底下垫着绣着牡丹的锦布,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做派。
她把燕窝放在林娇娇面前,指尖轻轻敲着茶几,眼神里满是不屑:“报复?咱们林家在首都的关系网,还怕一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丫头?她以为傍上一个刚拍了部破剧的导演,就能上天了?”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林娇娇往前凑了凑,头发上的珍珠发卡都晃了晃,“学校里的人现在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逼死了孙语灵!要是不把杨红赶走,我以后怎么在舞蹈学院待下去?”
林母端起燕窝抿了一口,眼底闪过算计的光。
她放下瓷盅,伸手拍了拍林娇娇的手背,语气带着哄劝:“妈给你想招儿。你去找找孙语灵和杨红以前有矛盾的证据,把咱们参与的部分都删了,偷偷发给教导主任,就说杨红间接逼死同学。到时候学校为了名声,肯定会处分她。”
“对呀!”林娇娇眼睛一亮,猛地从包里掏出个摩托罗拉BP机——这可是90年代末最时兴的玩意儿。她翻着BP机里的记录,语气兴奋,“我上个月拍了她们在练功房吵架的片段,我现在就去找人剪带子!”
她转身就要往楼上跑,林母却伸手拉住她,眉头皱了皱:“你别急,剪带子的时候盯着点,别留下破绽。还有,给主任送带子的时候,装得委屈点,就说怕杨红报复,不敢声张,这样主任才会信你。”
“我知道了妈!”林娇娇甩开林母的手,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完全没注意到林母眼底闪过的不安——她总觉得,罗菲那丫头不简单,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成。
第二天一早,林娇娇揣着剪好的录像带,坐着家里的桑塔纳轿车到了首都舞蹈学院。
她踩着红色高跟鞋,在教学楼走廊里走得风生水起,路过的同学都下意识地避开——谁都知道,她最近因为孙语灵的事,心情差得很,没人愿意撞枪口。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书架上摆满了《舞蹈解剖学》《古典舞技巧教程》这类专业书,桌角放着个印着“首都舞蹈学院”字样的搪瓷杯,里面泡着菊花茶,热气袅袅。
林娇娇把录像带往桌上一放,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哽咽:“主任,您快看看这个,杨红她太欺负人了!她之前就总跟孙语灵吵架,还说过‘你根本不配学舞蹈’这种话,她就是间接逼死了孙语灵!”
教导主任推了推老花镜,拿起录像带放进旁边的松下录像机里。
屏幕亮起来,画面里是练功房的场景:杨红皱着眉,语气严肃地跟孙语灵说着什么,孙语灵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看起来确实委屈。可仔细看就会发现,画面里只有两人争执的片段,完全没有林娇娇之前挑唆孙语灵的镜头。
“就这个?”教导主任按下暂停键,抬头看向林娇娇,语气严肃,“林娇娇,你知道‘间接逼死’这四个字的分量吗?一段吵架录像,能说明什么?”
“还有人证!”林娇娇急忙补充,生怕主任不信,“咱们班的张倩、李娜都看见了,杨红天天嘲笑孙语灵,说她从农村来的,连舞鞋都买不起,还说她爸是瘸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不配学舞蹈!”
教导主任放下遥控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我昨天刚跟孙语灵的班主任聊过,她跟我说,孙语灵自杀前,一直是你在找她麻烦,还让她盯着杨红的一举一动,有这事吗?”
林娇娇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像被泼了桶冷水。她攥着衣角,指尖都快把裙子抠破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没真欺负她……”
“闹着玩?”教导主任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拉帮结派、搬弄是非的地方!孙语灵的事已经够让人痛心了,你还想借着这事陷害同学?我告诉你,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杨红要受影响,咱们学院的名声都得被你毁了!”
林娇娇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不是装的,是真的慌了:“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杨红报复我……”
“怕报复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教导主任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林娇娇搬弄是非,影响恶劣”,还特意画了个圈,“你回去好好反省,要是再敢揪着这事不放,我就联系你家长,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
林娇娇咬着嘴唇,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可在主任的威严面前,只能点头:“我……我知道了。”
她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教导主任,平时很偏袒自己,为什么孙语灵的这个事情一出,主任就开始变脸了。
她只知道自己家里生意做的好,有钱,自然而然就有话语权;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她更有权,而且不只是话语权。
首都火车站的出口处,人声鼎沸。
火车站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吆喝声、火车的汽笛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头疼。
孙父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左腿明显跛着,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旁边的栏杆,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把褂子都浸湿了一片。
他手里拎着个破旧的包,里面装着给女儿带的土特产:一坛子自家腌的咸菜,一袋子晒干的花生,还有一件没织完的毛衣——孙语灵上次打电话说,首都的冬天冷,他就想着织件毛衣给女儿寄过来,可现在,毛衣还没织完,女儿就没了。
“让让,让让!”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地从孙父身边走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只随口说了句“抱歉”,就头也不回地走。
孙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栏杆。他没心思计较,只是低下头,对着帆布包小声呢喃:“灵儿啊,爹来晚了……爹不该让你一个人来城里学舞蹈,要是当初不让你学,你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他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孙语灵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手里拿着一张县级舞蹈比赛的奖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孙父用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照片上女儿的笑脸,眼泪滴在照片边缘,晕开了一圈圈细小的湿痕。
“灵儿啊,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跳舞,对着鸡啊鸭啊地跳,说以后要去首都学舞蹈,要当大明星。”
孙父的声音哽咽着,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挪,“爹没用,是个农村人,没本事。可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爹一个人走了呢?上次你打电话还说,等放寒假了就回家,给爹跳你新学的舞,怎么说没就没了……”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有人露出同情的眼神,有人只是匆匆一瞥就移开了目光。
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看着他可怜,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大爷,吃点东西吧,看你这模样,肯定饿坏了。”
孙父接过烤红薯,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沙哑地说:“谢谢……谢谢大兄弟……我女儿……我女儿没了,我来首都给她讨说法……”
烤红薯大爷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往前面走,坐10路公交车,就能到舞蹈学院了,不过你这腿……”
“没事,我能走。”孙父咬了一口烤红薯,热乎乎的红薯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暖了点他冰凉的心。他谢过烤红薯大爷,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朝着公交车站挪去。帆布包里的咸菜坛子偶尔发出碰撞的声音,像是在陪着他一起难过。
而在另一边,杨艺菲的工作室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工作室租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二层,房间里摆着一张老式办公桌。
杨艺菲正盯着屏幕上《花样年华》的后期剪辑画面,屏幕里杨红在麦田里跳舞的场景,让她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菲导!”助理拿着一叠文件快步跑进来,额头上满是汗珠,手里的文件都被汗水浸湿了一角,“出事了!孙语灵的父亲从老家来了,一路跛着腿走到首都,现在还在火车站附近打听女儿的事,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舞蹈学院讨说法!”
杨艺菲的手指顿在鼠标上,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杨红微笑的瞬间。她抬头看向助理,眼神复杂得很——有同情,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一个农村老人,从老家到首都这么远的路,肯定受了不少苦。你去查查他现在在哪儿,问问他愿不愿意见面,我请他吃顿饭。”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菲导,您真要见他?万一他揪着孙语灵的事不放,闹到媒体那里,不仅会影响您的名声,《花样年华》马上就要播出了,到时候收视率肯定会受影响!”
“他已经失去女儿了,够惨了。”杨艺菲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我不能让他再走投无路。给他一些资助,既是帮他,也是让他别再折腾——孙语灵的事,绝不能再扩大影响,不然杨红的前途就毁了。”
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牛仔外套,刚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找个僻静的小饭馆,别去大地方,免得被人看见。还有,把我上次从出版社拿的稿费带一部分,别太多,免得让他觉得我是在收买他。”
“我知道了菲导,我这就去联系!”助理点点头,赶紧转身去打电话——他记得工作室附近有个小饭馆,老板是个老实人,平时没什么人去,正好适合见面。
“我先去找他,你先把饭馆订好。”
杨艺菲走出工作室,沿着街边慢慢往前走。街道上满是自行车,路边的商店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大哥大”专卖店、录像厅、旱冰场的招牌挤在一起,热闹得很。可杨艺菲没心思看这些,心里一直想着怎么安抚孙父,怎么才能不让事情闹大。
她走到公交站,等着去火车站方向的公交车。杨艺菲找了个角落站着,掏出兜里的BP机看了看,助理还没发来消息,估计还在联系孙父。
就在这时,她没注意到,街角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这在当时可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根本坐不起。车里,覃升的助理小陈正举着一台理光相机,镜头死死地盯着杨艺菲的背影,“咔嚓咔嚓”地拍着照。
小陈放下相机,看着照片里杨艺菲穿着牛仔外套、站在公交站台上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杨艺菲最近的行踪:昨天去了舞蹈学院,今天从工作室出来,看方向是要去火车站。
“覃总果然没猜错,罗菲肯定会去找孙父。”小陈小声嘀咕着,又举起相机,对着杨艺菲拍了几张,“有了这些照片,以后要牵制她,可就容易多了。”
他发动汽车,悄悄地跟在后面。公交车里挤满了人,杨艺菲抓着扶手,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越来越忐忑。她不知道孙父会不会见她,不知道孙父会不会接受她的帮助,更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朝着她最担心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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