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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巅,摩天大楼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将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踩在脚下。一个身穿素雅中式便服的中年男人,背对房间,正用一方温润的白瓷茶盏品着新茶。
他就是吴先生。
一名手下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走近,在他身后三步外停下,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吴先生,潘升那边传话,条子最近咬得很紧,把‘铁血精英’翻了个底朝天。另外,死的那个马城,以前帮我们办过何天龙那个案子的脏活。”
吴先生没有回头,只是将茶盏轻轻放回紫砂茶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他拿起一方小巧的银夹,夹起一片茶叶细看,声音平淡无波。
“工具用旧了,难免会生锈,会自己坏掉,或者被别人当垃圾扔掉。这很正常。”
手下只觉得后颈发凉,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可这次的凶手太扎手了,潘升悬赏一千万都没挖出半点风声。警方那边成立了专案组,正在全国范围内协查毒药来源。我担心万一真让他们顺藤摸瓜,查到我们!”
吴先生终于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手下浑身一颤。
“一群在地上刨食的蚂蚁,就算把地翻烂了,又怎么可能摸到云上的人?”
吴先生将茶叶丢回盏中,语气没有半分起伏。
“做好你自己的事。”
“是。”
手下如蒙大赦,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
吴先生重新端起茶盏,目光悠远地投向窗外那片繁华夜景,仿佛刚才谈论的生死,不过是脚下流光中的一粒尘埃。
……
黑石监狱。
马威的死讯,像一块冰坨子砸进滚烫的油锅,炸得整个监狱都滋滋作响。
“听说了没?新来的马队长,折外面了!”
“我靠!怎么死的?不是挺牛的吗?”
“嗨,别提了!跟黑道分赃不均,让人给剁了!听说场面那叫一个惨,他堂弟,还有那个拳场老板,一锅端,整整齐齐!”
“操!真的假的?前头那个老队长刚暴毙,这才几天,他又没了?东区队长这位置,是不是谁坐谁死啊?”
一句“谁坐谁死”,像病毒一样在狱警和犯人之间疯狂传染。
曾经,东区队长是个人人眼红的肥缺,现在,却成了个沾满血的瘟神宝座。
监狱高层急得嘴上起泡,找了好几个资历老的狱警谈话,明里暗里地许诺,结果人家不是说自己血压高,就是说老婆要生了,甚至有个哥们儿直接打了份报告,宁愿去后勤看仓库,也不接这催命符。
有个老油条狱警,拍着张强的肩膀,语重心长:“老张,听哥一句劝,这浑水,可千万别蹚。钱是好东西,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张强只是憨厚地笑笑,递过去一根烟:“王哥说的是,我这水平,也就看个大门了。”
他跟往常一样,混在人群里,听着各种离奇的八卦,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对所谓的诅咒更是一副老派狱警特有的不屑。
他越是这样,在众人眼中就越显得踏实、稳重。
李遥说得对,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三天下午,监狱工厂。
两个不同监区的刺头,因为一批零件的归属问题吵红了脸。
“操你妈的,这批货写的我们组!”
“放你娘的屁!你他妈是拿脚趾看字的?”
眼看就要动手,人群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冒了出来。
“吵吵什么,跟娘们儿似的。有种就干一架,谁站着,货归谁。”
说话的正是阿厉。
他抱着胳膊靠在机器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冷笑。
这句火上浇油的话,瞬间点爆了火药桶。
“干就干!当老子怕你!”
两个刺头怒吼着冲撞在一起,他们手下的小弟也立刻红着眼扑了上去。转眼间,一场口角就升级成了两个监区上百号人的大规模械斗。
扳手、零件、铁凳子,能抓到手的东西都成了武器。
“别打了!都住手!”
几个狱警挥着警棍想冲进去,可看着眼前乌泱泱杀红了眼的人群,脚下就像生了根。
没有队长指挥,谁也不想当那个挨黑棍的出头鸟。
整个车间,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就在这时!
“咣——!”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压过了所有的嘶吼和惨叫!
所有人动作一滞,循声望去。
只见张强手里拎着一根半米长的钢管,身旁的铁皮工具柜上,被他砸出了一个恐怖的凹陷。
“都他妈想把牢底坐穿是吧?”
张强双目圆瞪,他用钢管一指最先动手的两个刺头。
“你!还有你!给老子滚出来!”
那两人被他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
“还有你们!”张强的目光如刀,狠狠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谁他妈再动一下试试!老子亲自给你报加刑!全部滚回自己的位置,抱头蹲下!”
犯人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哀嚎的同伙,再看看杀气腾腾的张强,终于有人哆哆嗦嗦地扔掉了手里的家伙。
一个,两个……
很快,所有人都乖乖抱头蹲在了地上。
其余狱警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迅速控制住局面。
一场即将酿成天大事故的骚乱,竟被张强一个人,硬生生给吼停了!
……
半小时后,典狱长办公室。
陈阎王正为这烂摊子心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
门开了,是张强。
他身上还带着工厂的尘土气,但腰杆挺得笔直。
“陈狱长。”
“小张啊。”陈阎王抬眼皮看了他一下,“工厂那边,你处理得不错。”
“分内之事。”张强声音沉稳,带着几分老实人的憨直,“狱长,今天这事您也看到了。东区没个主心骨,人心都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外面都在传那位置不吉利,兄弟们心里都打鼓,谁也不敢上。”
陈阎王没说话,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只是看着他。
张强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猛地一抬头,眼神里全是豁出去的诚恳。
“狱长,我老张,没什么大能耐,就是个老实人,也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您要是信得过我,我愿意暂时把这个担子扛起来,替您把局面稳住!等您从外面调来能人,我立马退下来,绝不恋栈!”
他把暂时两个字咬得很重,姿态放得极低。
这番话,听在陈阎王耳朵里,没有半点要官的意思。
纯粹就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下属,在所有人都当缩头乌龟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为领导分忧,去接那个谁都不敢碰的烫手山芋。
陈阎王眯起了眼睛,深邃的目光落在张强那张写满忠厚老实的脸上,一言不发。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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