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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心慌意乱地溜回家,回到自己房间,缓了好一会儿才下楼吃饭。胡招娣当着温学儒的面,拿出一个旧本子假意指导:“婉婉,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日常采买的账,认识一下菜价肉价,心里有个数,其他的咱们慢慢来。”
温婉放下碗筷,翻开扫了几眼,上面记录的都是零碎开销,字迹潦草,账目模糊。
‘杂支’、‘日用’、‘人情’等名目笼统带过,根本没有像样的大额支出和进项记录。
这分明就是用来糊弄人的流水垃圾账!
她抬起脸,眨巴着纯净无知的大眼睛,指着里面的‘人情往来——二十元’问:“奶奶这是给谁了呀?二十元呢,能买好多肉了吧,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胡招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慈爱:“都是以前的老关系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温婉乖巧地点点头,顺着话头:“好,奶奶慢慢教我,人情往来最是重要,我得跟着好好学,吃完饭能带我去库房看看吗?我还不知道库房长什么样子呢。”
胡招娣心里咯噔一下,库房里头的东西可不能给她看!
她有些为难地解释道:“库房里又脏又乱的,还有些耗子虫子,哪天我收拾干净,再带你去吧。”
这几天被温婉盯着,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转移那些值钱的东西。
温婉连忙跟温学儒撒娇:“爷爷,奶奶还把我当小孩子,既然要收拾库房,我也可以跟着帮忙打扫呀。”
温学儒觉得她真是懂事了:“孩子不怕苦不怕累,你就带她看看,也该知道家里的米粮在哪了。”
胡招娣在温学儒的压力下,只能答应下来,脸上笑容不变:“好好好,明天奶奶就带你去开开眼。”
她心里却盘算着,得赶紧找卫国过来!
这死丫头突然变得如此难缠,再不把东西弄走,以后就更难了!
吃过饭,胡招娣借口出去消食,骑着自行车匆匆出了门。
晚上,温卫国来了。
温婉惊讶地问:“二叔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有什么事吗?”
温卫国面色如常,笑了笑:“在附近办点事,时间太晚回家不方便,就想在这住一晚,明天直接去单位。”
“这样啊!”温婉笑得天真无邪:“我还以为奶奶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包了饺子呢。”
温卫国瞧着温婉,暗自嘲讽,就这傻姑娘也值得母亲火急火燎地把他叫回来?
他笑着打哈哈:“那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饭后,胡招娣端来一碗汤药给温学儒,又冲了一杯麦乳精递给温婉:“婉婉喝了这个,晚上睡得好。“
温婉心中警铃大作,推拒着:“我喝不下了,奶奶辛苦一天了,奶奶喝吧。”
胡招娣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语气略显急切:“这好东西奶奶哪舍得喝,你快喝,一会凉了。”
“客气什么,不想喝我喝。”温卫国见两人互相推让,上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还是这玩意儿好喝!”
胡招娣气得开口就想骂人,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忍住:“你多大人了!还抢孩子的东西!”
温婉面上却毫不在意:“都是一家人,谁喝都一样。”
“就是!我就不是孩子了?”温卫国嬉皮笑脸地放下杯子。
又坐了一会儿,温婉打了个哈欠,看了眼窗外:“天都黑透了,我说怎么这么困。”
温学儒开口:“这几天起得太早不适应吧,快去睡吧。”
温婉顺从地点点头,“那我就去睡觉了,爷爷奶奶二叔,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回房间,温婉立刻反锁好门,悄悄搬了把椅子放在门口,她小心翼翼地坐下,将耳朵贴近门缝。
温卫国很少回来住,今天她刚提了要去看库房,他人就回来了,还挑晚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客厅里的说话声渐渐停止,接着接连的关门声响起。
温婉靠在椅背上,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她快熬不住的时候。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在她门口停顿一瞬,继续向前走去。
库房在二楼尽头,要去库房,必要经过她的房间。
温婉瞬间睡意全无,眼睛瞪得老大,屏住呼吸细听。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脚步声再次从她门口路过。
等人下了楼,温婉又耐心等了几分钟,计算着时间,悄悄打开门跟了出去。
月光下,竟只有胡招娣一人,身上背着一个大背篓,嘴里骂骂咧咧:“瘟死的玩意儿,非喝那死丫头的东西干什么!睡得跟死猪似的!还得老娘自己干着苦力活!”
温婉在后面听到差点没笑出声,她就觉着那麦乳精有问题,不然胡招娣怎么不给她的宝贝儿子也冲一杯!
原来是加了料!
七拐八绕的,走了快一个小时,胡招娣在一个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胡招娣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才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又迅速把门锁死。
温婉看着紧闭的木门,心里骂了无数遍老狐狸。
她仔细观察四周,发现院墙边有一棵又粗又高的老树。
她顿时计上心来,利用墙体和树干,手脚并用地一点点爬了上去,趴在墙头往里看。
见胡招娣拎着煤油灯,搬开院子角落里的一块青石板,放了一包什么进去,又把石板严严实实地盖好,才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她走了出来,背篓似乎轻了不少。
她再次锁好院门,顺着原路匆匆离开了。
等胡招娣的身影完全不见,温婉小心翼翼地撑着身子,准备跳进院子里。
“温小姐是要做梁上君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下方响起。
吓得温婉手一软,差点从墙头栽下去。
她猛地转过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月光下,陆祁川正抱臂依靠在巷子的阴影里,不知看了多久。
他怎么会在这里!阴魂不散!
温婉强作镇定,俯视着他:“我不是小偷!这……这是我家的老房子,我忘记带钥匙才翻墙的。”
“还有,请叫我同志!陆同志!”
陆祁川眉尾微不可查地向上挑了一下:“你认识我?”
夜色掩盖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玩味。
“陆团长大名鼎鼎,谁不知道。”温婉敷衍着,心里慌得不行,只盼他赶紧走。
陆祁川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温婉骑虎难下,把心一横,索性直接翻身跳进了院子,快步走到角落翻开青石板。
下面放着一个油纸包,她打开一看,一叠大团结和全国粮票。
她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冷笑连连,绝不止这点!
胡招娣折腾这么大劲,就为藏这点钱?
她捡起一块砖头,砸开屋门。
拿起胡招娣留下的煤油灯,点燃的瞬间惊得她倒抽一口冷气,愣在了当场。
屋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七八个厚重的大木箱子。
打开离她最近的两个。
一个里面层层包裹的瓷器、玉器、卷轴字画。
另一个里面,竟是黄澄澄的大黄鱼和小黄鱼。
她记得清清楚楚,运动开始时,爷爷明明再三嘱咐,把这些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捐给国家,以求平安的!
怎么会还有这么多!
怪不得上一世,爷爷那么谨慎,温家最终还是没逃脱资本家的罪名!
她被下放农村,住牛棚,干最苦最累的活改造!
原来根在这里!
她来不及细看,心念一起,她将这些大木箱子,连着手上的油纸包一起放进了空间里。
屋子里顷刻间变得空荡荡的。
温婉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角落和地面,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才吹灭煤油灯,将其放回原处,悄无声息地翻出院子。
巷子里,已经没有陆祁川的身影。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她的心像火烤一样煎熬、愤怒!
胡招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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