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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莹?她是老三,”沈鹤鸣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府里这些腌臜事,你少管。有这精力,不如好好侍候我。”三句话没个正形,果然还是那个乖张暴戾的纨绔。
夜里,沈鹤鸣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非要拉着琳琅玩。
九连环,鲁班锁,还有西域传来的棋盘游戏。
琳琅前世为了讨好小主子们,这些东西都玩得烂熟。
她故意装作不会,笨拙地摆弄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引得沈鹤鸣哈哈大笑,手把手地教她。
笑闹间,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独占欲展露无遗。
二人对视,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在烛火下亮得惊人,里面水光潋滟,仿佛含着万千情意。
“公子。”
“闭嘴。”沈鹤鸣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粗声打断她的话,一把将人捞进怀里,用一个凶狠的吻堵住了她所有未尽之言。
等琳琅累得在他怀中睡着,沈鹤鸣才小心翼翼地抽身,披着一个罩衫来到外间的小塌。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跪在了他脚边,二人压低声音一阵耳语。
与此同时,将军府里,琼玉的日子却很不好过。
琼玉娘指着账本,急得满头大汗:“收就是进项,支就是花销,月底一总,收大于支就是盈余,支大于收就是亏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
“娘,我看不懂。”琼玉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在大小姐身边,每日绣花赏月就好了,哪里需要学这种东西?”
“你现在不学,以后怎么管家?大小姐的嫁妆单子你清点了吗?库房里的东西你都对上数了吗?府里采买的用度你知道市价吗?”琼玉娘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
琼玉以为管家就是像前世的琳琅那样,拿着金印,坐在屋里喝喝茶,吩咐下人做事,风光无限。
谁知道这里面竟有这么多门道。
她想起琳琅以前,似乎总是在大小姐不注意的时候,捧着一本书在角落里看。
“琳琅能学会,我怎么就学不会?”琼玉咬着牙,眼里燃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娘,你再教我一遍!”
她就不信,自己会比那个贱人差!
琼玉正一个头两个大,都要忘了今天是琳琅回门的日子。
她正烦躁间,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王府来人了!长公子的马车到门口了!”
琼玉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控制不住的欣喜。
回来了!琳琅那个贱人,一定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被抬回来了!
她就说,长公子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丫鬟!前世对自己那般粗暴,说不定就是有什么隐疾,拿女人泄愤罢了!
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了。这一世,她已经跳出了火坑。
琼玉得意地理了理衣裳,快步迎了出去。
她要亲眼看看琳琅的惨状,要将那幅画面牢牢刻在心里,时时品味!
然而,当她挤到前院,看到的景象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鹤鸣一身月白暗纹锦袍,手持玉骨扇,丰神俊朗地站在车前,神情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矜贵。
他身后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穿着绛色缠枝莲纹长裙的女子扶下马车。
那女子身段婀娜,面容绝美,不是琳琅又是谁?
她非但没有像琼玉想象中那样遍体鳞伤,气若游丝,反而气色红润,眉眼间带着一抹动人的春色,身上那件长裙的料子是顶级的云锦,在日光下流光溢彩,衬得她贵气逼人,竟比府里的小姐还要体面!
怎么会这样?
琼玉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大小姐也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见过长公子。”大小姐款款行礼。
沈鹤鸣轻笑一声,装模作样地虚扶一把,手中的扇骨却不轻不重地打在了大小姐娇嫩的手背上。
“不必多礼。”
沈鹤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目光越过脸色煞白的大小姐,不经意地扫过她身后的琼玉。
不知为何,看到这张脸,他心里竟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仿佛在哪见过,却又分外厌恶。他皱了皱眉,很快将这丝不快抛之脑后。
琼玉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躲。
大小姐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背,顺着未来夫君的视线看去,正对上琼玉的目光。
她未来的夫君,当着她的面,用这种眼神看她的一个丫鬟!
大小姐一双美目死死瞪着琼玉,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琳琅这几日在王府,多亏长公子照拂。”大小姐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挂不住,手里的帕子被绞得变了形。“琳琅,还不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听到“琳琅”二字,沈鹤鸣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和她同床共枕几日,自己好像才第一次正经记下她的名字。
算了,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叫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琳琅先是看向沈鹤鸣,看他轻轻点头示意,刚要动,手腕却被一股大力拉住。
琼玉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绝不相信!一定是这贱人用了什么遮瑕的膏药!她猛地一个踉跄,像是没站稳,直直扑向琳琅,惊呼道:“琳琅妹妹小心!”
她借着搀扶的姿势,一把抓住琳琅的手臂,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掀开了琳琅的衣袖!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这贱人看似光鲜的皮囊下,是何等丑陋的伤痕!
然而,预想中讥讽的话语,却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伤疤呢?
前世她被沈鹤鸣用银针在胳膊上刺下“贱婢”二字的狰狞疤痕呢?
为什么琳琅的手臂光洁如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不可能!
“你身上怎么没有疤?”琼玉直勾勾地盯着琳琅。
琳琅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茫然与无辜。
琼玉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姐姐在说什么?我身上为何要有疤?”
沈鹤鸣看着这一幕,嗤笑一声:“你们将军府的丫鬟,真是比秦淮河的花魁还要奔放。当众拉扯我的女人,是想看什么?”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吐出更具羞辱性的后半句:“看我们二人恩爱的痕迹吗?”
院里众人,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丫鬟,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琼玉娘是平日里最会察言观色的奶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咂舌。
琳琅这小蹄子居然这样有能耐?
连忙跪下打圆场:“大小姐息怒,长公子息怒!都是我们下人没教好规矩,冲撞了贵人!”
进了正厅,下人奉上茶水。
沈鹤鸣架子大,看都没看。
琳琅则自然地拿起他面前的茶杯,用杯盖细细撇去浮沫,又放在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了,才双手奉上,递还给他。
沈鹤鸣心中一阵满意,这女人无论何时都能将他伺候得十分熨贴,让他挑不出一丝错处。
“此次前来,除了送琳琅回门,我还备了些薄礼。”
他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厮就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满室华光。
琼玉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想起前世,自己回门时,长公子只是象征性地让管家送了些不值钱的糕点布料,哪里有这般郑重其事?
琳琅凭什么!
“多谢公子厚爱,”琳琅站起身,福了一福,声音柔柔弱弱,“只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奴婢……”
“我给你的,你就收着。”沈鹤鸣打断她的话,“如今在我院里,你已经不是奴婢。”
他心中暗道,若她一直这样乖巧听话,日后给一个侍妾的身份,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大小姐再也坐不住了,不是奴婢?那是什么?是要抬成姨娘,来日与她分庭抗礼吗?
她猛地站起身:“长公子!琳琅是我的人,她的去留,当由我做主!”
“哦?”沈鹤鸣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琳琅是试婚丫鬟,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将军府若是缺人伺候,我改日派两个得力的婆子过来,如何?”
大小姐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能得罪未来的夫君,更不能得罪他背后的王府。
午膳时分,大小姐称病,没有露面。内室里,她正扯着将军夫人的袖子哭诉。
“娘!我不想嫁给他了!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将军夫人将女儿搂在怀里,压低声音哄着她:“小声些!我的傻女儿,娘为了你的事,在你爹那里说了多少好话?”
“既然那试婚丫鬟也活生生地站在院里了,证明长公子并无传闻中的暴虐,你断没有再不嫁的道理。”当娘的为女儿想得深远,一点点讲给她听,“你爹会保他成为世子,你到时又是长媳又是长嫂,偌大的王府都是你说了算。一个没根基的丫鬟,是搓圆还是捏扁,不都在你一念之间?打死了又有什么要紧?”
外面饭桌上只有沈鹤鸣和琳琅,还有一众战战兢兢伺候的下人。
琳琅站在一旁为他布菜,倒没像两人私下里那样撒娇卖乖。
却在沈鹤鸣毫无防备之时,她装作筷子没拿稳掉在地上。
弯腰去捡筷子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男人穿着云靴的小腿。
沈鹤鸣身体一僵,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随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妖精,回府定让你好看。”
琳琅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回道:“谁给谁好看,还未可知。”
吃过午饭,沈鹤鸣便要带琳琅回府。
临走前,琳琅借口更衣,在回廊的拐角处果然等到了琼玉。
琼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姐姐,这不就是你当初想要的福气吗?”琳琅凑到她耳边,“长公子温柔体贴,出手阔绰,日后若是抬了姨娘,更是前程似锦。怎么,如今这天大的好事落到我头上,姐姐不为我高兴吗?”
“你!”琼玉气得扬手就要打她。
手腕却在半空中被截住。
琳琅甩开她的手,看着琼玉的脸,故意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继续往她心口捅刀子:“姐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比如你为何知道我身上应该有疤?还是说,长公子莫不是特别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琼玉尖声反驳:“喜欢你?你别做梦了!他外面的私宅里养了多少女人你清楚吗?”
“姐姐何出此言?”琳琅心中一动,套她的话。
琼玉看着她身上名贵的衣裙,妒火中烧:
“别装了!这几日,长公子根本就没碰过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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