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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的课程,对秦语而言,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发呆和构思她的死亡计划。她大部分时间都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臂弯里,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老师讲的内容从左耳进右耳立刻出,没有在她脑海里留下任何痕迹。(……好无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从学校天台跳下去,会不会太快被发现?还是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肚子有点不舒服,是早上何姨硬让我喝的那口粥的原因吗?真难受……)
她并不知道,这些零碎的、充满负面和绝望的念头,正如同无声的广播信号,清晰地传递到了教室里每一个同学的脑海中。
起初,大家只是觉得有些异样,好像总能听到一个很轻、很疲惫的女声在自言自语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当越来越多的人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并最终将视线聚焦在那个一直趴在角落、毫无存在感的秦语身上时,一个匪夷所思却又不得不信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他们好像……能听见秦语的心声!
课间休息时,窃窃私语声在教室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喂,你听到了吗?就那个……秦语……”
“听到了!我的天,她怎么一直在想……那种事情?”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虽然也挺安静的,但没这么……吓人。”
“大学霸?她怎么了?”一个之前和秦语在竞赛班有过接触的女生,拉着好朋友低声讨论,脸上满是困惑和担忧,“她以前是挺拼的,但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这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了,连命都不想要了?”
这种感觉很诡异。他们熟悉的那个秦语,或许沉默寡言,但眼神里是有光的,是对学习有执着、对未来有模糊期待的。而此刻坐在窗边的这个人,像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自毁倾向。
一整天,B班都笼罩在一种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中。老师们照常讲课,但总感觉学生们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那个角落。而司裕,作为离“声源”最近的人,接收到的信号自然也最为清晰和密集。
他从最初觉得这个同桌“怪高冷”,逐渐变成了深深的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些关于死亡、痛苦、虚无的念头,如此频繁地在一个同龄人的脑海中盘旋,这绝对不正常。他偶尔会侧目看向那个始终埋着头的侧影,眉头微蹙。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放学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赦令。学生们大多迅速收拾好东西,逃离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氛围。但B班的许多人却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自发地、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这桩离奇的事件。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幻听?”
“不可能全班一起幻听吧?而且内容都指向她!”
“是不是……她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导致……脑电波外泄了?”有看科幻小说的同学试图用不科学的理论解释。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这种情况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当做没听见吧?”
“可是能怎么办?直接去问她‘同学,我们都能听见你想死的心声’?那不是更刺激她吗?”
“得想想办法……至少,不能让情况更糟。”
同学们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困惑,以及一种想要做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无力感。他们或许平时与秦语并无交集,但当一个人的绝望如此赤裸裸地、被动地呈现在他们面前时,一种最基本的同情心和责任感开始萌发。
而这一切,秦语浑然不知。
她只是按照程序,慢吞吞地收拾好空空如也的书包(她根本没拿出过课本),低着头,像一抹游魂般飘出了教室,坐上回家的车。
系统依旧沉默。它检测到了周围环境中大量指向宿主的“关注”和“担忧”情绪波动,但这些情绪似乎还处于混乱和观察阶段,并未形成稳定、可被计量的“纯粹善意行为”,因此那2.5%的数值依旧纹丝不动。
然而,一股潜流已经在B班内部悄然形成。这些年轻的、或许还不够成熟世故的同学们,他们的讨论和关注,或许将成为打破秦语绝对孤寂状态的第一股外力。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察觉和即将可能采取的行动,会如何微妙地影响那个一心赴死之人的轨迹。
秦语回到了她那个昏暗的房间,继续着她日复一日的“摆烂”和死亡规划。而校园里,关于如何“帮助”那个能让人听见绝望心声的同学的秘密讨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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