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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保姆小心翼翼地敲响了秦语的房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大小姐,出来吃点饭吧?秦先生和大家……都在等你呢。”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刚被紧急请回秦家的何翠见状,对那新来的保姆温和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何姨在秦家待了三十多年,几乎是看着秦语母亲嫁进来,又看着孩子们出生长大的,对秦语更是多了一份如同对待亲生女儿般的疼惜。她这次被秦祀连夜请回来,就是希望能对秦语的情况有所帮助。
她走到门前,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慈和与暖意:“语语小姐,我是何姨,我可以进来吗?”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秦语有些沙哑却明显少了些冰冷的回应:“何姨……您进来吧。”
何姨推开门,就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儿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她单薄得像一张纸。何姨的心瞬间就揪紧了,她快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秦语消瘦的脸颊和枯黄柔软的头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小语……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啊……”老人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
秦语看着眼前真情流露的老人,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她轻声问:“何姨,您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啊!”何姨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温暖粗糙的手掌包裹着,老泪纵横,“主母走了之后,我看着你们长大……我就回去了几年,你怎么就……就成这样了啊,大小姐……”她依旧沿用着以前的称呼,充满了怜爱。
秦语垂下眼睫,避开了那过于灼热的关怀,低声道:“何姨,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不用担心了。”她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轻轻抽出手,“我们先去吃饭吧。”
何姨看着强打精神的秦语,心里更是酸楚,连忙抹了把眼泪,连声应道:“好,好,听大小姐的,我们去吃饭。”
餐厅里,气氛依旧凝重。秦祀、秦时、秦志鸣都已经坐下,连秦诗施也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儿童椅上,大眼睛不安地眨动着。看到何姨陪着秦语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带着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秦语在何姨温柔的半扶半拉下,坐在了她的老位置上。整个过程,她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周围的人都是空气。
晚餐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中进行。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秦语吃得很少,几乎是数着米粒在吃,咀嚼的动作缓慢而费力,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生理性抗拒和疲惫。但或许是因为何姨在一旁时不时轻声劝一句“再吃一小口”,她终究比前一天多动了几筷子。
吃完碗里那一点点东西,她放下筷子,转向身边的何姨,声音轻缓:“何姨,我吃饱了。我去睡觉了。”
这一次,她没有用敬语“您”,但那疏离的态度依旧分明。
何姨连忙应道:“哎,好,大小姐去吧,好好休息。”
看着秦语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走廊尽头,餐厅里的低气压似乎才松动了一丝,却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取代。
秦祀这才看向何姨,脸上带着歉意和疲惫:“何姨,现在家里这个样子,还把您特意请过来,真是麻烦您了。”
何姨看着秦祀,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埋怨,更多的却是无奈:“先生,我之前就跟您说过的啊……小语小姐本就对主母的离世伤心得很,她那时候还是个需要妈妈的孩子啊……如何您和几位少爷还是……还是不听我的劝啊……”
秦祀沉默了,喉结滚动了一下,无法反驳。
(何姨说过吗?)
(说过的吧……在妻子刚离世那段时间,何姨不止一次提醒过他,要多关注小语,说孩子眼神都不对了……)
(他听了吗?没有。非但没听,反而因为沉浸在悲伤和照顾新生儿的忙乱中,将大女儿的异常当成了不懂事,做得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忽视……)
回忆如同细密的针,扎得他心脏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对何姨恳切道:“何姨,请您来,也是想让小语能开心一点……她现在,根本不想搭理我。以后,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何姨摆了摆手,神情郑重:“这有什么麻烦的?我看着小语小姐长大,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只希望……她能慢慢好起来,能走出来……”
她望向秦语房间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担忧。在这个冰冷破碎的家里,何姨的归来,像是终于投入深渊的一缕微光,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系统默默记录着:
【检测到稳定善意源连接……善意值+1%……当前总善意值:2.5%。】
增幅微小,却是连日来第一次,因纯粹的、不掺杂复杂愧疚的关怀而带来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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