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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打谷场上,尘土微微扬起。守业身躯挺拔,目光如炬,一丝不苟地巡视着正在操练的队伍。
他缓步穿行于行列之间,不时停下脚步,伸出手指正某个青壮的姿势,或轻拍其背示意挺直,或按住其肩下沉重心。
他自幼苦练的是铁山靠,最重根基沉稳,下盘功夫扎实无比。
由他来督促这群新人站桩和进行最简单的队列行进训练,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陈立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初期的训练任务全权交给了他。
时值十月,天气已经转凉,秋风带着些许萧瑟。
然而,午后的太阳依旧灼辣,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
一百名被遴选出来的青壮正咬紧牙关,汗流浃背地在场中坚持着最基本的站桩。
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角滚落,浸湿了粗布的衣衫,不少人肌肉微微颤抖,显然承受着不小的负荷。
守业在场中来回走动,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腰背挺直,脚跟要像生根一样钉在地上!”
第一天的训练终于在夕阳西下时结束。
众人如释重负,拖着疲惫的身躯渐渐散去。
陈立将守业叫到身边,低声询问道:“今天的训练情况如何?”
守业摇了摇头:“爹,各位叔伯兄弟们力气是有的,吃苦也肯,但身体的协调性实在太差,更不懂得如何运气使力。动作僵硬,毫无章法。要练到能勉强应对实战的样子,没有两三个月的苦功,恐怕难以成形。而且……”
他顿了顿:“即便练好了架子,真对上那些杀人如麻、经验老道的水匪,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我明白。”
陈立点了点头:“我本就不指望他们能主动出击、击溃水匪。只要能初步做到结阵自保,遇敌时不至于一触即溃,便是成功了。若水匪真的大举来犯,关键还得靠我们顶上去。你的任务,就是替他们把最基础的根底打扎实,做到令行禁止就行。”
“爹,我明白。”
守业点头,随即微微叹了口气:“可惜我和大哥练的入门桩功和呼吸法都不能外传给他们。若是能让他们练上十天半个月,打下一点基础,身体状况和协调性肯定比现在这样傻练要好上很多。”
陈立心中一动,沉吟片刻后问道:“守业,你在武馆时,可曾听说过,市面上哪里有售卖武功秘籍的?”
他穿越后,还清了父亲欠下的债务,便不止一次想过购买武功秘籍。
但多年探寻下来,得出的结论就是,根本无人售卖,真有,那就是骗子。
想要学武,只能拜师。
家里的武功倒是不少,但这是家中根基,不能外传。
哪怕是族人也不例外。
毕竟这伙族人,说到底都不是一条心的,即便是面临水匪危险,依旧要靠利诱方能让他们聚起。
“没有。”
守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武学传承何其珍贵,岂是能用银钱衡量的?
但他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道:“爹,我好像听几位师兄闲聊提起过,似乎有一个人会传授功夫,并且允许学的人再外传。”
陈立一愣,忙问具体情况。
守业摇头道:“我只是听几位师兄闲聊时说起,当时也没在意。具体还得回武馆去问师兄才行。爹,要不我去问问?”
“外面兵荒马乱的,等后面再去吧。”
陈立摇了摇头,此事确实得提上议程,但也不急于一时。
此后十数日时间。
陈立父子三人一直在训练乡勇,但水匪一直未到灵溪。甚至连靠近灵溪的村落都没有来。
又过了十数日时间,亦平安无事。
正疑惑之时,消息传来,朝廷急调三万大军进驻镜山,水匪仿佛早就知道消息一般,跑得无影无踪。
灵溪家家户户都松了一口气。
有惊无险!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水匪没来,其实跟陈立有很大的关系。
白三没有完成踩点的任务,便将册子交了上去。
灵溪附近这一片几个村子都少了记录。
再加上灵溪这几百一两千石的记录,让水匪瞬间打消了过来抢粮的欲望。
毕竟抢穷鬼的粮,费力不讨好,自然是谁有粮抢谁的。
……
十一月初七。
昨夜一场细雪飘零。
初晨,天色放晴,屋檐树梢仍积着些许未化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微光。
陈家后院的自留地,如今已翻建成一座小巧的练功庭院。
自守恒、守业与守月都习武以来,家中原有的场地渐显局促。
为避免相互干扰,年初修建新粮仓时,陈立索性将后院这不足半亩的空地精心整治,移栽了些花木,铺了青石板,建造了这处僻静的练武小院。
陈守恒身着一袭青色练功常服,立于院中。
屏息凝神,周身气血奔涌如潮,白色的热气自头顶蒸腾而出,在寒气中格外显眼。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演练伏虎拳法,腰胯发力,一拳击出,隐带猛虎咆哮之意,拳风刚猛凌厉,竟将石板上的薄雪卷起,随拳路纷纷扬扬四散而开。
雪花与他的身影交织翻飞,肃杀之中竟透出一种律动之美。
正当他心神沉浸,物我两忘之际。
嗤!
一道尖锐却凝练的破空声响起。
一段带着数朵含苞红梅的树枝,如利剑般自侧后方那株老梅树方向疾射而来,直取他后心命门。
这一剑角度刁钻至极,去势迅疾,更裹挟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凛冽剑意,俨然带着毫不留情的杀意。
“嗯?”
陈守恒汗毛倒竖,虽惊不乱。
习武者的本能让他身体于瞬息间做出反应。
拧腰沉胯,身形如陀螺般猛地一旋,右拳不收反进,伏虎拳意轰然爆发,裹挟着澎湃内气,一拳崩向那袭来树枝的中段。
咔嚓!
一声脆响,树枝应声而断,几朵红梅被刚猛气劲震得粉碎,花瓣与地上溅起的细雪一同纷飞飘散。
“谁?”
陈守恒目光如电,骤然射向袭来之处。
只见那株凌寒绽放的梅树下,一道炽烈如火焰的红衣身影悄然立于纷飞的花瓣与细雪中。
她一袭利落劲装红得夺目,眉眼英气逼人,肌肤胜雪,嘴角噙着一丝带着冰冷的笑意。
不是穆元英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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