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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特鲁世界,平流层边缘,无名的空域。距离地面数十公里的高空,空气稀薄近乎真空,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将一切渲染成一种近乎虚幻的澄澈蔚蓝。
在这里,寻常飞鸟绝迹,云层如同脚下匍匐的白色绒毯。
然而,一道不寻常的身影正悠然划过这片寂静的领域。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她拥有一头纯净如初雪、不含丝毫杂色的长发,在强烈的日照下仿佛自身就在散发着微光。
长发并未束起,而是随意披散,在疾风中向后飞扬,如同拖曳着一匹流动的光之丝绸。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眸,并非人类或精灵的任何一种颜色,而是仿佛将最纯净的铂金融化后,又掺入了碾碎的星辰粉末,呈现出一种冰冷、璀璨、非人般的“铂金色”,瞳孔深处似乎有细碎的星芒在缓慢旋转、生灭。
她以一种与稚嫩外表截然相反的、老练到近乎慵懒的姿态,骑乘在一把造型古朴、帚柄呈现暗金色木质纹理、帚尾则是某种银白色不明纤维的魔法扫帚上。
双腿并拢,坐姿“乖巧”得仿佛在课堂听讲,与这骇人的高度和速度形成荒诞的对比。
扫帚尾部拖出淡淡的白金色魔力尾迹,无声地撕裂稀薄的空气,时速稳稳维持在二百九十公里左右。
这速度对凡人而言已是风驰电掣,但对于这位存在而言,不过是最基础的、“享受微风拂面”的悠闲巡航。
她本可以一个念头撕裂空间,瞬息跨越大陆,但那样就少了些“旅途的趣味”。
“啊啊啊!好……无……聊……啊!!!”
小女孩忽然毫无征兆地张开嘴,对着无垠的苍穹放声大喊。
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以魔力震荡空间的方式扩散开去,形成一圈圈肉眼难以察觉的淡银色波纹,向着上下四方荡漾,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名为“天空”的静谧湖泊,漾开无声的涟漪。
这具身体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聚的魔力与意志构成的“幻象分身”。
感官模拟虽然精细,但终究有上限。
“唉,即使把感知强化开到最大,体验感也只能达到本体的20%左右……真没劲。”
“女巫之王”斯卡蕾特,或者她此刻更喜欢的自称“纯白女巫”,撅了撅嘴,铂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耐。
创造一具能够完全承载她力量、自由活动的“第二肉身”,是违背世界基础法则的禁忌之举,难度远超想象。
她尝试了许久,最终也只能造出这种强度有限、且无法长时间维持的幻影分身。
“要不要……去哪个古神的坟场里翻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材料’?”
她歪着头,用食指点了点下巴,思考着更“便捷”的途径……
比如寻找一具足够强大的遗骸,赋予其灵魂与活性。
但下一秒,她自己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噫!才不要!玩弄尸体什么的,太低端、太没品了!不符合淑女的格调!”
她一脸嫌弃地摇摇头,仿佛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虽然……一百年前拒绝使用那种分身术的时候,好像说得太绝对了点?现在稍微有点后悔了呢……”
毕竟,她的本体被多重太古封印禁锢在某处,已经数百年无法亲身感受外界的风吹草动、花香鸟语了。
“哎呀呀~算了算了,要知足!”
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在扫帚上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甚至调皮地晃荡起双腿。
宽大的、饰有复杂银色刺绣的哥特式裙摆随着动作扬起,在这个高度倒是不用担心走光……
除非有什么变态能飞到这里,并且有胆量偷窥“女巫之王”的裙底。
“女巫之王。”
一个冰冷、平静、毫无情绪起伏,却直接在她心灵最深处响起的意念传音,毫无征兆地炸开!
“哇啊?!”
斯卡蕾特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真的从扫帚上栽下去!
她手忙脚乱地扑腾了几下,才重新稳住身形,铂金色的眼眸惊疑不定地扫视四周。
前方的空间,无声无息地漾开一片水波状的灰色涟漪。
一个男人的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逐渐由虚化实,悬浮在她面前。
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的深灰色长袍,布料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灰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露出一张线条冷峻、如同大理石雕刻而成的脸庞。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纯粹的、仿佛蕴含了无限空间与虚无的“灰色”,没有任何高光,深邃得如同能将人的灵魂吸入。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近乎法则本身的沉重存在感。
“别开玩笑了。”
斯卡蕾特看清来人,拍了拍并不可怕的胸口,长长舒了口气,随即鼓起脸颊,表达不满。
她停止了滑稽的扑腾,身体仿佛被无形的衣架勾住,就这么悬停在空中。
她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裙摆,然后伸出食指,对着上方轻轻一勾。
那把她心爱的扫帚“咻”地一声飞下来,稳稳垫在她的臀部下方。
她重新“坐”好,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扬起小脸,铂金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我很不高兴”。
“首先,未经淑女允许,就用精神感应偷窥别人内心传音的,是你才对吧?”
她全身的肢体语言都在表达着“抗议”二字。
但对眼前这位以“灰空十月”之名行走世间的、掌控空间权柄的古老存在而言,她这番表演显然毫无作用。
“那么,特意来寻我,所为何事?”
斯卡蕾特见对方毫无反应,撇撇嘴,换了个话题,语气重新变得轻快,甚至带上了一丝挑衅,“既然都找到这里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做客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哟~”
灰空十月那灰色的瞳孔漠然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她的话只是耳边掠过的微风。
他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搓……
啪。
一声轻响,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
然而,天地骤变!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拉上了一层深紫色的天鹅绒幕布!
白昼的光辉被彻底隔绝,深邃、神秘、仿佛蕴含了无数秘密的星空穹顶骤然降临!
无数星辰在深紫色的天幕上亮起,明灭闪烁,汇聚成一条条横贯天际的璀璨银河,壮丽得令人窒息。
“啧……”
斯卡蕾特皱起了秀气的眉头,铂金色的眼眸仔细地扫过这片被强行召唤出的、仿佛截取了宇宙一角的奇异天象。
她注意到,这片星空虽然璀璨,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
许多星辰的光芒黯淡,仿佛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
更有一些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亮,然后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释放出最后、最耀眼的光芒后,彻底归于黑暗的虚无。
诡异的是,在这片不断有星辰陨落、燃烧、熄灭的星图中,竟然……没有一颗新的星辰在诞生。
“和上次看到的‘景致’,差别很大嘛~”
斯卡蕾特歪着头评论道,语气依旧轻松,但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凝重。
“世界,不再‘诞生’了。”
灰空十月的声音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冰冷而平直,陈述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那是当然的啦!”
斯卡蕾特立刻接话,摊开双手,仿佛在说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因为我们在这里啊!这个‘世界’有我们这些‘异常’存在,新的‘世界’胚胎自然难以孕育……”
“不对。”
灰空十月打断她,灰色的眼眸转向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幻影分身的伪装,直视其背后被封印的本体,“即使我们存在于此,‘另一个我们’也理应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哦?你在说‘平行世界’理论?”
斯卡蕾特眨巴着铂金色的大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哇~那种玄乎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太相信呢。每个世界不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别转移话题,女巫之王。”
灰空十月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入她的意识。
“哎呀呀~真是的,严肃的话题最没意思了!”
斯卡蕾特撅起嘴,在扫帚上晃了晃身体,“就不能让我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自由巡航’时间吗?嗯?”
灰空十月不再理会她的插科打诨,他抬起灰色的手指,指向深紫色天幕的某处。
那里,一颗原本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星辰,光芒正以惊人的速度衰减、黯淡,最终如同烧尽的煤块,彻底失去所有光辉,拖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尾迹,向着“下方”缓缓“坠落”,最终湮灭在无尽的深紫背景中。
“那是……‘黑魔龙’最初诞生的那个次级位面。崩溃,只在一瞬之间。”
灰空十月陈述道。
“哇!你亲眼看到了?”
斯卡蕾特瞬间来了精神,铂金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像个听到惊险故事的小女孩,“快说说!具体是什么样的?是‘啪’地一下像个肥皂泡一样碎掉,还是像被巨人踩扁的番茄那样‘噗嗤’一声?”
灰空十月没有回答她这充满恶趣味的问题。
他缓缓转过头,灰色的瞳孔倒映出此刻天幕上正在发生的、更为骇人的景象……
不止一颗,而是数十颗、上百颗……仿佛约定好一般,无数的星辰,无论大小、明暗,开始同时“坠落”!
它们划破深紫色的天幕,拖出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光之泪痕”,如同一场规模空前、悲壮到令人失语的“星辰暴雨”,向着虚无的尽头倾泻。
这场面太过宏大,太过违反常理,已不能简单地用“流星雨”来形容,更像是一幅描绘“世界终结”的末日壁画正在眼前缓缓展开。
“所有的‘世界’……都在死去。”
灰空十月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源自亘古的沉重。
“那又有什么不对吗?”
斯卡蕾特歪着头,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淡漠,“世界的诞生与消亡,本就是构成‘存在’循环的一部分,是铭刻在万物底层的‘命运’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问题在于,”灰空十月向前踏出一步,明明是在虚空中,却传来仿佛踏在实质地面的沉重感,他灰色的眼眸死死锁定了斯卡蕾特,“没有新的世界诞生。而且……”
他那毫无感情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此刻的星空幻象,直视着脚下那片广袤的、名为“埃特鲁”的主世界。
“我们所立足的这片‘根基世界’,并未循着这‘星辰暴雨’昭示的轨迹,朝向应有的‘终结’迈进。”
“这才是问题所在。”
“哦?是吗?”
斯卡蕾特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耳屎,一脸无所谓,“我不知道耶~可能这个‘根基’比较结实?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变量’搅乱了既定的汤?”
灰空十月再次向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弥漫开来。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掌心向上。
周围的虚空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空间本身仿佛被无形之力揉捏、压缩、凝结,在他掌心上方形成一团不断旋转、坍缩的混沌物质。
那物质并非灰色、黑色或白色,而是剥离了所有色彩与属性后,最本源的“空间碎片”,散发着令周遭星光都为之扭曲、暗淡的恐怖气息。
“嗯?这是要……和我打架吗?”
斯卡蕾特一脸“惊讶”地用食指指着自己小巧的鼻尖,铂金色的眼眸里却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哎呀呀,你可要再考虑清楚哦?欺负淑女可是不对的~”
“这不是战斗。”
灰空十月的声音冰冷刺骨,“是‘询问’。你需要为你的行为,给出解释。”
“哦~我好害怕呀~”
斯卡蕾特立刻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小脸上写满了夸张的“恐惧”。
但下一秒,她突然睁开双眼,铂金色的眼眸里哪还有半分惧色,只剩下满满的、近乎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笑意,嘴角弯起一个甜美却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可是~怎么办呢?”
她拖长了语调,声音清脆,“这……具……身……体……是……假……的……哦!”
话音未落!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接连响起!
斯卡蕾特骑着的扫帚、她并拢的双腿、环抱的双臂、纤细的脖颈、甚至那张带着恶意笑容的小脸……仿佛被无数无形利刃同时切割,她的整个幻影分身,瞬间被分解、撕裂成数十块不规则的碎片!
没有鲜血,只有逸散的乳白色光点和破碎的魔力流光。
然而,即便身体被“肢解”,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脸部碎片上,残留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甜美而诡异的微笑,嘴唇甚至还在微微开合,仿佛在无声地说:“骗·到·你·啦~”
“我说了嘛~”
所有碎片同时振动,发出重叠的、带着“咯咯”轻笑的女声,回荡在这片被凝固的星空下,“想‘问’话,就亲自来‘我家’找我呀!用你那厉害的空间移动本事!”
“咯咯咯咯咯!!”
伴随着一阵令人联想到古老童话中邪恶女巫的、清脆而诡魅的笑声,斯卡蕾特所有的身体碎片同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即化为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粉末,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迅速消散在深紫色的天幕与璀璨的“星辰暴雨”背景中,再无半点痕迹。
灰空十月缓缓握紧了手掌。
掌心上方那团足以湮灭空间的混沌物质无声消散。
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只见掌心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留下了一张小小的、边缘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羊皮纸片。
纸上用花体字写着一行娟秀却透着顽皮的字迹:[不来的话,就把你变成青蛙哦!(๑•̀ㅂ•́)و✧]
后面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吐着舌头的青蛙简笔画。
咔嚓。
灰空十月的五指骤然收拢。
羊皮纸片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在他掌心那蕴含了空间湮灭之力的握力下,彻底化为最基础的粒子,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他静静地悬浮在原地,灰色的眼眸望向斯卡蕾特分身消散的方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虽然遗憾让这个总是以幻影分身示人、行踪诡秘、又擅长装疯卖傻的女巫之王再次溜走,但事实上,他本就没有指望能通过一具分身就抓住她的本体。
毕竟,那位“纯白女巫”隐藏真身、躲避各方追索已达数百年之久。
今日能捕捉到她一具相对活跃的分身,并与之对话,已算是有所收获。
“不过……倒也确认了一件事。”灰空十月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虚空。
他最后看了一眼头顶那片依旧在不断上演“星辰终结”的深紫色天幕,以及脚下那片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似乎对头顶的“末日图景”毫无所觉的埃特鲁主世界。
灰色长袍的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缓缓变淡、透明,最终彻底融入周围的空间褶皱,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片孤寂的、不断有星辰寂灭的虚假星空,以及那颗唯一似乎“停滞”在消亡轨迹上的、名为埃特鲁的“星辰”,在无尽的虚无背景中,沉默地运转。
斯特拉魔法学院,阿尔卡尼姆,秋季学期中段。
随着学院内一年一度的小型庆典活动。
“收获祭”的临近,一种微妙的、混合着期待、兴奋与竞争意识的气氛,如同无形的水雾,悄然弥漫在古老而庄严的校园各个角落。
林荫道旁的古橡树叶子开始染上金黄与绯红,魔法温室里的果实散发出甜腻的香气,但这些都掩不住学生们心中那更为炽热的话题……
为了选拔代表斯特拉学院,出战两年一度的、囊括全大陆青年精英的“灵之联赛”的校内资格赛,即将拉开帷幕!
提到“校内比赛”,外人或许会联想到小打小闹的社团活动或班级联谊。
但在斯特拉,情况截然不同。
“灵之联赛”并非单纯的体育竞技,它是融合了魔法实战、团队策略、魔力控制、战术应变乃至一定程度心理博弈的高规格综合性赛事,在魔法界享有极高的声誉与关注度。
许多学生甚至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站上“灵之联赛”的舞台,才拼尽全力考入斯特拉。
学院内部有着为数不少、训练有素的“灵之联赛”专项社团,其成员常年接受职业化训练。
当近千名斯特拉的精英魔法师学员们认真起来,为了有限的出赛名额而角逐时,其规模、激烈程度与受关注度,早已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校园活动。
仅预售的、面向校友、合作机构及部分社会人士的观摩门票,数量就已轻松破万。
这场校内资格赛的影响力,绝不亚于某些地区性的中型正式赛事。
此刻,一年级的公共休息区内,气氛尤为活跃。
黑发黑瞳、身形娇小却充满活力的普蕾茵,脸上带着灿烂而自信的笑容,将一份墨迹未干的羊皮纸申请书,“啪”地一声拍在了负责登记的助教办公桌上。
申请书顶端,以醒目的花体字写着队名……“普蕾茵队”。
成员名单如下:
-队长/突击手:普蕾茵
-策应/控场:白流雪
-中枢/战术:阿伊杰
-自由人/侦查:马流星
-后卫/支援:海原良
没有预备成员,简洁的五人核心阵容。
然而,任何对斯特拉一年级生稍有了解的人,看到这份名单,都很难不感到一阵心惊。
这几乎囊括了本届新生中最顶尖、最神秘、或背景最惊人的几位。
一个临时拼凑的队伍,仅仅凭借这份名单,就已然成为了不少人口中暗地里议论的“夺冠热门”之一。
当然,问题也同样明显:除普蕾茵外,其余四人几乎都没有过任何正式的“灵之联赛”比赛经验。
他们必须在接下来短短两周的报名与准备期内,完成基础的规则熟悉、团队磨合与战术演练。
“原著里……他们对这个比赛,到底有多大的兴趣来着?”
普蕾茵交完申请表,走到休息区的窗边,抱着胳膊,黑曜石般的眼眸望着窗外秋色,脑中快速翻阅着“前世”的记忆。
首先,白流雪在原著游戏中根本就是个背景板兼战力计量单位,从未参与过任何支线赛事,直接排除参考。
阿伊杰则不同。
她拥有【八面玲珑】和【多才多艺】的固有特性,堪称完美的“学习型作弊角色”。
原著中明确提到,她对“灵之联赛”兴趣浓厚,甚至只需短暂观察对手,就能迅速具备职业选手级别的战术理解力。
在剧情中,她曾组建队伍,一路过关斩将,在校内赛中击败了由洪飞燕率领的强队,最终甚至闯入了世界大赛,并击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泽丽莎!
那段剧情带来的逆袭快感与热血沸腾,普蕾茵至今记忆犹新,夺冠的CG她至少回顾了不下十遍。
“至于马流星和海原良……”普蕾茵微微蹙眉。
原著中关于“灵之联赛”的支线笔墨不多,主要是为了展现阿伊杰的成长与魅力,似乎并未提及这两位男性主要角色有参赛经历。
毕竟那只是个“可选”的娱乐支线。
“白流雪就更不用提了……”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
不过,以她对现在这个“白流雪”的了解,那家伙虽然嘴上总说着“麻烦”、“没兴趣”,但真要做起事来,效率高得吓人,学习能力更是怪物级别。
虽然从未接触过联赛,但一旦开始,他恐怕会是最快掌握规则、并成为团队中最可靠支柱的那个人。
“唉……”
一声轻微的叹息从旁边传来。
普蕾茵转头,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教授扶了扶金丝眼镜,仔细看完“普蕾茵队”的申请表后,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与期待。
“成员阵容……堪称华丽。这足以让很多高年级的、志在夺冠的队伍都感到紧张了。”
教授的声音带着感慨。
“哎,教授您过奖了。”
普蕾茵立刻换上谦逊的笑容,摆了摆手,“我们就是一群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新生,凑在一起想试试看。纯粹的魔法战士和职业联赛选手,终究是不同的赛道嘛。”
“即便如此,能以这样的阵容报名,本身就代表了你们的信心和实力。”
教授从眼镜上方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保持这份进取心是好的,但也要注意,联赛的规则和节奏,与你们习惯的实战确有不同,切勿轻敌。”
“明白,我们会认真准备的。”
普蕾茵认真点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拍在了普蕾茵的肩膀上。
“说得对。职业选手,和魔法战士,是不同的。”
力道不算重,但突如其来的接触和那话语中隐含的淡淡锋芒,让普蕾茵下意识地蹙眉。
她不动声色地用手揉了揉被拍到的肩部,侧过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目测超过一米七,比普蕾茵高了大半个头,让普蕾茵不得不微微仰视。
她留着利落的深棕色齐耳短发,刘海修剪得整齐笔直,露出一张五官分明、带着英气的脸庞。
深褐色的眼眸目光锐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甚至有些攻击性的气场。
她同样穿着斯特拉的校服,但袖口有着“灵之联赛战术研究社”的专属徽记。
加尤琳。
普蕾茵瞬间认出了这张脸。
并非因为她在学院里多么有名,而是因为,在原著游戏的“灵之联赛”支线剧情中,阿伊杰觉醒后,击败的第一个颇有分量的对手,正是这个女生!
她是那个剧情节点里,用来衬托主角成长的、骄傲而实力不俗的“精英怪”。
“我知道你们作为魔法战士,实力很强,实战任务也完成得漂亮。”
加尤琳的视线扫过普蕾茵,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份醒目的申请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但在联赛的赛场上,规则、节奏、战术思维,是另一回事。看你们凑齐这样的阵容,是冲着冠军去的吧?”
她微微停顿,深褐色的眼眸直视着普蕾茵,声音清晰而冷淡:“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放弃比较好。这里不是你们用来炫耀实战成绩的地方。”
说完,她将自己的申请表放在教授桌上,对教授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迈着仿佛经过军事训练般干脆的步伐,离开了休息区。
那挺直的背脊和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的确有种别样的飒爽帅气,但结合她刚才那番毫不客气的话语,只让人觉得格外傲慢无礼。
“这……什么情况?”
普蕾茵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不是生气加尤琳的挑衅……这种事情在竞争激烈的斯特拉并不稀奇。
让她感到微妙错位感的是:按照原著,此刻被加尤琳这样挑衅、并因此激发斗志的,应该是阿伊杰才对!怎么换成自己了?
“唉,对不起啦,阿伊杰……”
普蕾茵在心里对那位此刻大概率正在图书馆或自习室埋头苦读、过着平静校园生活的蓝发少女,默默道了个歉。
仔细想想,自从她这个“变量”介入后,原著剧情已经像脱缰的野马,奔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
阿伊杰不仅没有陷入与杰瑞米皇子、洪飞燕公主之间的复杂情感纠葛,甚至连通过参加“灵之联赛”来证明自己、寻找方向感的契机,似乎也因为自己的“抢先组队”而消失了。
“不过,她现在这样每天安心学习、提升魔法,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普蕾茵挠了挠头,将这个略微复杂的问题暂且放下。
“呵呵,别介意,那孩子就是这种性格。”
教授见普蕾茵表情微妙,开口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知道的,她是‘灵之联赛战术研究社’的副社长,以成为职业选手为目标,训练非常刻苦。有些专精联赛的学生,对实力强大却看似‘玩票’的实战派同学,总会有些……嗯,比较敏感。”
“啊,嗯,我理解。”
普蕾茵点点头。她生气的点并不是加尤琳的挑衅本身。
真正的点在于,这种“经典的打脸剧情前置铺垫”,本该落在阿伊杰头上,现在却阴差阳错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她有种抢了主角戏份的古怪感觉。
“正如这位同学所说,”教授接过话头,指了指加尤琳离开的方向,“很多专精联赛的学生,确实常常感到被那些专注于实战、探索、研究的魔法战士们‘轻视’,认为联赛只是‘游戏’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所以他们有时会显得……格外紧绷,急于证明自己的道路同样严肃、艰难且有价值。你们这支队伍,成员个个声名在外,却几乎无人有联赛经验,看起来又像是临时起意……他们会认为你们是抱着‘玩票’或‘轻视’的态度来参赛,也情有可原。”
教授说得不无道理。
甚至学院里确实流传着一种偏颇的说法:只有那些承受不住真正魔法战士高压、危险生活的人,才会“逃”到相对规则完善、安全性更高的“灵之联赛”中去寻求成就。
这种说法固然偏激,但也反映了一部分人的观念。
“我们组队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躲开斯卡鲁本那个烦人精,顺便找点乐子,体验下比赛……还真没想过‘轻视’什么。”普蕾茵在心里嘀咕。
对她而言,体育竞技是体育竞技,生死搏杀是生死搏杀,两者各有各的魅力和挑战,根本不存在谁高谁低。
“运动是运动,战斗是战斗,领域不同,有什么好互相轻视的呢?”
她耸耸肩,说出真实想法。
“如果所有斯特拉的学员,都能像你这么想,学院的气氛会和谐很多。”
教授笑了笑,从抽屉里取出另一份文件,递给普蕾茵,“拿着,这是参赛确认回执和训练场使用许可。从现在起,到资格赛正式开始前,你们也可以使用东区的‘灵之联赛专用综合训练场’进行团队合练。时间虽然紧,但以你们的资质,只要认真准备,想必能有所作为。”
“哦!好的!谢谢教授!”
普蕾茵接过文件,眼睛一亮。
专用的训练场,意味着可以模拟比赛环境,进行更有针对性的练习。
两周时间?
“一天熟悉规则,三天磨合基础战术,剩下时间针对性特训……”
她脑中飞快地盘算着,黑色的眼眸里燃起斗志的火焰。
“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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