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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另一侧的门打开了,一位银发老人走了出来。他是集团首席科学家陈教授,林菀父亲的挚友。“你都听到了?”林菀没有抬头,声音疲惫。
陈教授点点头:“他的计算可能是对的。我们在动物长期实验中也观察到类似趋势,只是数据不够显著,被归为个体差异。”
林菀猛地抬头:“你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科学上有无数‘可能’,董事长。我们要基于证据做决定,而不是可能性。”陈教授平静地说,“况且,丁胜的模型虽然精巧,但毕竟只是理论。在获得确凿临床证据前,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林菀凝视着窗外,丁胜的身影正从大楼里走出,融入街道熙攘的人流。
“如果他执意要公开呢?”她轻声问。
陈教授沉默片刻:“那就必须阻止他。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那些等待菀之水晶兰的患者。对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数字,对患者他们而言,这是全部的希望。”
林菀没有回答。她看着桌上丁胜和她婚纱照小相框,想起他们甜蜜甘之若饴的那些夜晚,在巴黎TOO hotel的天台上,他指着星空说:“总有一天,我们要让疾病像星星一样,看起来繁多,但再也伤害不了任何人。”
那时的他们,相信爱能征服一切,科学能改变世界。
而现在,她坐在全市最高的办公室里,手握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权力,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陈教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董事会一小时后开始,我们需要准备菀之水晶兰项目最后汇报。这是你父亲毕生的梦想,林菀,别让他失望。”
林菀缓缓挺直脊背,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权威:“把实验室的所有数据转移在一周内完成验证。同时,暂停丁胜的所有访问权限。”
“如你所安排,董事长。”
陈教授离开后,林菀独自站在原地。她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张泛白的照片——那是她和丁胜在婚纱照的合影,两人笑得灿烂,眼中满是未来。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丁胜年轻的脸庞,然后毅然将照片锁回抽屉。
按下内部通讯键,她对秘书说:
“准备董事会材料。另外,联系法律部门,我需要他们起草一份文件。”
整个集团公司高层都传开了,丁胜和林菀因为菀之水晶兰的项目意见不合,也传到跨国集团威廉的耳朵里。为了跨国集团的利益,组织丁胜揭发莞之水晶兰的副作用和不可测风险,项目原计划不能被暂停,威廉暗中安排了手下的人做事。
雨下得毫无道理。明明晨间新闻还说今日晴好,午后却突然泼下这般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黑色轿车的窗玻璃上,瞬间晕开成一片模糊的水幕。雨刮器以最快的频率左右摇摆,前方路况依旧迷蒙,城市熟悉的轮廓在滂沱雨势中扭曲、变形。
丁胜坐在后座,看着窗外被雨水蹂躏的街景,眉心微微蹙起。他不喜欢这种失控感,无论是天气,还是此刻车内近乎凝滞的气氛。
林菀就坐在他身边,隔着不过一臂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冰墙。她侧头望着自己那一侧的窗外,只留给他一个线条冷硬的侧影,下颌绷得有些紧。自从上次在公司董事会上,因“菀之水晶兰”项目推进问题激烈争执后,他们之间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跨国集团的利益,潜在的风险,媒体的窥探,股东的期望……所有这些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将他们牢牢困在两端。车厢里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转声,以及雨点疯狂敲击车顶和玻璃的嘈杂。司机小张专注地盯着前方,将车开得平稳,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菀走出车门,衣服口袋里的门禁卡咔嚓落在了地上,丁胜恰好弯腰去捡林菀掉落的公司门禁卡,蹲下来的瞬间,眼睛余光在、扫见一个鬼祟的东南亚人的身影,藏在大楼的拐角处,他本能地推开林菀。
一声极其突兀、尖锐、完全不属于这座城市日常噪音的爆响,撕裂了雨幕和车体的隔音!
东南亚杀手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击穿车窗,击中了把自己掩护在车门处的丁胜,林菀不知所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喊:“来人,来人啊,有枪手!!快,快叫救护车!!”
林菀惊慌失措,看到丁胜倒在地上,她抱起他,却在精神极度混乱中摸到他左胸涌出的温热。
“丁胜?丁胜!”林菀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急切地想确认他的状况,撑起身体,手指胡乱地在他背上、肩上摸索。
她覆在他左侧胸膛附近的手掌下,触感不对。不是西装面料的干燥挺括,而是一种……迅速扩大的、温热的、粘稠的湿润。林菀的动作彻底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自己的手掌。
满目刺眼的猩红。
那红色,正从他左胸心脏位置偏上一点的西装布料下,不断地、汩汩地涌出,迅速染红了她白皙的掌心,温热得烫人。时间,空间,声音,一切都在这一刻凝固、褪色、消失。世界只剩下这片不断扩大的红,和她掌心那掠夺生命的温度。
“不……不……”林菀摇头,声音低得如同梦呓,她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又看看丁胜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丁胜的身体晃了一下,沉重的力量向她压来。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总是清明睿智的眼睛,此刻正一点点失去焦距,涣散地映出她惊恐万状的脸。
“丁胜——!”
这一声,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尖利,绝望,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救护车鸣笛声里,她颤抖着按住伤口,第一次喊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称呼:
“阿胜……求你为我活下来。”
丁胜苍白的嘴唇微动:“菀菀别哭…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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