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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林菀老板的空闲,他调出了林菀的资料,看着屏幕上那张清丽依旧、却多了几分疏离与坚韧的脸庞。他对着量子概率干预单元,声音因一种奇异的紧张而微微发颤:“丁胜和林菀的恋爱和婚姻关系’的成功概率,调整为100%。”界面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波动,蓝光闪烁了几下,那行代表宇宙熵增的红色数字,猛地向上跳动了一小格。“警告:强干预高复杂度情感系统,将显著加速熵增进程。”
丁胜盯着屏幕上那个即将成为自己老板和女友的照片,眼神偏执。执行。
正如林菀在露台上对丁胜所说,如你所愿,丁胜收获了事业和爱情,成为了人生赢家。可让他不安的一个人,司徒尚齐和林菀的感情成为丁胜对个人感情里的设定里最后一道不确定。
司徒尚齐的公司就在林菀的集团公司不远处,探子调查到的信息不会有多么全面,不够专业的原因就是缺乏敬业精神,不勤快,所以探子甚至连司徒尚齐的家里都没进到过,只是在司徒尚齐的办公室搞到一张合影,那上面其实是司徒尚齐和大学女同学,初恋,除此之外不会是别的关系。初恋合影那自然那张合影照片不会放在家里,只能待在私域,办公的地方,给自己留个念想,多一分回忆,也是有初恋的人哪。探子提供那张照片给丁胜,丁胜以为这就是司徒尚齐的妻子,于是把照片上的女生传输给量子仪器,发指令:让照片上那个女生和司徒尚齐每晚寸步不离。
这样一来,司徒尚齐就不再可能纠缠林菀,他情敌的哪怕是细微的威胁从此被瓦解。
司徒尚齐的床上出现一个樱花粉色的枕头,阮奕菲在家收拾床铺的时候看到了。她今早出门选了鲜花带回来,司徒尚齐上班去了,床上就多了一个樱花粉的枕头,真是奇怪。
阮奕菲问佣人,佣人坚决否认是自己拿来的。这枕头的样子看起来很贵,说不定是司徒尚齐同事送给他,或者是自己买的没有告诉自己。司徒尚齐颈椎有富贵包,他时常也给自己买一些按摩颈椎的药物枕头和按摩枕头,给自己买合适的枕头说得过去啊,那就干脆给它套上家里的枕套,给他用吧。工作近期太忙,好多时候也跟他插不上话,怕打乱他的思路。
这个来历不明的,凭空出现的枕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原因还没找到,结果却显现了,司徒尚齐的梦被枕头给算法了。
第一夜,他梦见被活埋在公司报表里,在外面有一只手拉着他的手,那么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他回忆起他大学时的初恋——汪馨。
第二夜,他看见初恋从学校的床底爬出来。
第七夜,他跪着求汪馨的原谅,说再也不会丢下她。
第一夜,卧室里,司徒尚齐跌坐在地毯上,浑身被冷汗浸透,手指颤抖地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瞳孔涣散,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报表……全是数字……它们活过来了……埋了我……埋了……”。他梦见自己被困在无边无际的办公室里,四周不是墙,而是堆积如山的公司报表。那些纸张是惨白的,印着密密麻麻、蠕动着的黑色数字。它们像潮水般涌来,淹过他的脚踝、膝盖、腰腹……他拼命挣扎,那些纸张却带着吸力,死死缠住他的四肢。数字变成蚂蚁,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啃噬他的皮肤,钻心的痒和痛。他喘不过气,冰冷的纸张封住了他的口鼻,视野最后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他在床上剧烈地扭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阮奕菲上前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狠狠推开,眼神陌生而恐惧,仿佛她是某种怪物。他明明在梦里触摸到的手是那只纤细柔软无比的手,那是汪馨的手,可现在却不是那样的手在拉着他,他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象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司徒尚齐甚至难得地比平时晚起了半小时,只是揉着额角抱怨脖子落枕了似的僵硬酸痛。此后几夜,噩梦如影随形,并且一次比一次具体,一次比一次可怖。
第二夜,凌晨三点左右,主卧方向猛地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司徒尚齐惊恐万分的嘶吼:“滚开!别过来!滚!”
家里的灯次第亮起,佣人惊慌地穿着睡衣走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阮奕菲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满脸尴尬和神情狼狈,脸色煞白。
司徒尚齐不知道当时是没有醒着还是半醒着,当场惨叫一声,从床上弹起,撞翻了床头柜,台灯碎裂,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被响声震醒后,他缩在墙角,抱着头,整夜不敢再合眼。
他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头发变得干枯油腻。白天在公司,他变得疑神疑鬼,开会时会把文件夹猛地摔在桌上,咆哮着指责下属用数字诅咒他。他会突然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或者毫无征兆地陷入呆滞。办公室里开始弥漫起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用酒精对抗恐惧,却只让自己更加混乱。
家里也不再安宁。他变得极度易怒,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暴跳如雷。摔碎古董花瓶,掀翻餐厅的桌子,对着佣人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别墅里人人自危,连空气都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阮奕菲试图安抚,端去安神的参茶,却被他连杯带盘扫到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身。
“是你!是不是你!”他赤红着眼睛,死死攥住阮奕菲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当初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去死呢?她怎么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呢?”
阮奕菲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直到司徒尚齐发泄完,踉跄着被闻讯赶来的管家扶回房间,他才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第七夜。
没有预兆的尖叫,也没有疯狂的破坏。只有一种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从主卧方向弥漫开来。
阮奕菲被管家惊慌地叫醒。他们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混杂着酒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衣物、文件、破碎的物品扔得到处都是。司徒尚齐没有在床上。他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那个巨大的落地窗帘的阴影里。他穿着皱巴巴的丝绸睡衣,头发蓬乱如草,浑身抖个不停。曾经锐利精明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崩溃,像两只被掏空的洞。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阮奕菲和丁胜。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角落里爬了出来,昂贵的睡衣摩擦着地面,沾满灰尘。
“汪馨……”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哭腔,匍匐着向前,试图去够阮奕菲的裙角,“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阮奕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司徒尚齐已经产生精神幻觉了,他把自己当成了大学里那个汪馨,她曾经是这段关系里三角恋的一员,她的父亲是司徒尚齐的导师,她以为司徒尚齐一定会为着自己的表白而作出选择,可没想到,司徒尚齐的犹豫,优柔寡断,酿成了一个多年前无可挽回的错误。
司徒尚齐扑了个空,身体失去平衡,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抬起涕泪横流的脸,眼神涣散,语无伦次地哀求:
“我不该……不该……不该……不该那样对你……”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环顾四周,仿佛那个女人会随时从哪个角落里再次爬出来。
“放过我……求求你……只要别再让我做梦了……别再让我看见……”他蜷缩起身体,像个被吓破胆的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我错了,……原谅我……”
阮奕菲低头看着他。这个被逼入绝境的男人,此刻像一摊烂泥般瘫在地上,尊严尽失,精神涣散。她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刹那的怨恨,有积压的悔恨,有一丝可悲,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她没有说话,只是绕过地上崩溃的男人,一步步走到那张巨大的床边。藏青色的噩梦枕静静地躺在凌乱的床铺中央,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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