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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指挥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凌岳抱着依旧昏迷不醒、小脸苍白的凌玥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惶与不解。他刚才在医疗舱照顾女儿和克莉丝，只感到整个冰堡一阵地动山摇，仿佛要解体一般，吓得他立刻抱起凌玥赶回相对坚固的核心区。陆嫣然迅速将外面发生的惊天逆转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包括那只破冰而出的神秘怪物序列099，以及它正与096联手对抗005的惊人战况，还有她那大胆的、关于凌辰可能并未完全消失的猜测。
凌岳听完，瞳孔骤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作为顶尖的基因学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儿子身体的特殊性，那场被中断的融合实验，那能自主吸收孢子的能力……一切并非没有可能！
“羲和，从生物学角度，这种可能性存在吗？”凌岳的声音沙哑而急促。
羲和的投影闪烁着红光，冷静地分析：“基于凌辰此前表现出的超常基因可塑性、对戈尔贡菌株的异常亲和性，以及过量吸收孢子后引发的未知变异，结合当前未知生命体出现地点与凌辰‘死亡’地点高度重合，且其生物能量特征与凌辰失控前有部分相似波动……该推测存在一定的科学合理性，概率约为17.3%。但需更多直接证据支持。”
17.3%！这个数字虽然不高，但在眼下这绝对的绝境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凌岳的心猛地揪紧，他没有说出那个最残酷的疑问：即便那真的是凌辰变异而来，那个拥有恶魔般外表、狂暴战斗本能的怪物……还保留着多少他儿子的意识和记忆？那……还能算是凌辰吗？
就在这时——
“轰！！！”
外界又传来一声更加猛烈的爆炸声，连指挥室厚重的合金墙壁都发出了呻吟。全息屏幕上，代表005的的能量信号虽然依旧强大，但在099和096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联手攻击下，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波动。那暗红色的身影与灰白色的疯狂者，如同两道死亡的旋风，围绕着庞大的“告死天使”不断撕扯、冲击！
005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愤怒。它就像一个力量占优的格斗家，却偏偏遇到了两个完全不讲道理、不听任何信号、只知道疯狂进攻的疯子！一个执着于撕碎它的“脸”，另一个则像幽灵一样，总能找到它立场防御最薄弱的瞬间，用那恐怖的肉体力量进行撼动根基的重击！
如果单对单，它有绝对的信心能压制甚至毁灭其中任何一个。但两者的配合，尽管毫无章法，却形成了一种致命的互补，让它疲于应付，只能将绝大部分能量用于维持立场防御，几乎丧失了主动进攻的能力。
尤其是那个新出现的序列099！其纯粹的肉体强度和攻击中蕴含的那种撕裂特性，让它感到心惊。这不禁让它想起了“生态”网络意识中记载的、某个位于序列最顶端、以纯粹肉身力量称霸的恐怖存在……一丝罕见的恐惧，悄然划过它那冰冷的意识。
战场上，096和099的攻击愈发猛烈。096的利爪一次次撕裂空气，099的臂刃和膝撞带着音爆声不断轰击在005的立场护盾上。那层无形的壁垒剧烈荡漾着，裂纹不断出现又被快速修复，始终处在崩溃的边缘，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无法被彻底击穿！005将自身能量催谷到极致，如同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死死支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岳怀中的凌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虚弱和迷茫。
“爸爸……”她声音细微得像小猫，“哥哥呢？我……我刚才好像听到哥哥在叫我……”
凌岳看着女儿醒来，先是心中一喜，但听到她的问题，巨大的悲痛再次涌上心头，眼眶瞬间红了。他犹豫了一下，不忍欺骗，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哽咽道：“玥玥……你哥哥他……为了救大家……牺牲了。”
出乎意料的是，凌玥虚弱的小脸上并没有出现崩溃的表情，反而浮现出一丝更大的困惑，她微微皱起小眉头，摇了摇头：“不对……爸爸你骗人。哥哥没有死，我明明……明明能感觉到！他现在在一个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他好像……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他需要帮助！”
小女孩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指挥室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什么？！
凌岳猛地一震，瞬间反应了过来！对啊！要说这个世界上谁与凌辰的生命联系最为紧密，不是他和克莉丝，而是这个用凌辰基因培育出来的妹妹——凌玥啊！他们共享着部分最本源的基因序列，这种联系，或许真的能超越生死，超越形态！
“玥玥！你仔细感觉！你能感觉到哥哥现在具体在哪里吗？他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凌岳急切地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凌玥努力地集中精神，小脸因为虚弱和专注而显得更加苍白，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我说不清楚……但是……那种感觉……就在外面……很混乱……有很多可怕的东西……哥哥被包围了……”
陆嫣然立刻指向主屏幕上那个暗红色的身影：“玥玥！你试着用心去感觉一下那个红色的、新出现的大家伙！快！”
凌玥乖巧地闭上眼睛，努力调动起那微弱的、源于血脉深处的感应。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指着屏幕上的序列099，声音带着惊异和不确定：“是它！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它那里传来的！但是……又好陌生……它好像很愤怒……很痛苦……也很……着急？爸爸，它是谁？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它的情绪？”
“成功了！！”指挥室内，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激动低呼！陆嫣然更是喜极而泣！虽然无法完全确定，但这强烈的感应几乎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凌辰……可能真的以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活”着！就在那个名为序列099的怪物体内！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依然是那个为了保护妹妹和人类而战的凌辰！
这一刻，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明亮！
与此同时，外界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096和099似乎也意识到了常规攻击无法彻底击溃005的防御。两者同时后撤，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仿佛达成了某种原始的共识。下一秒，它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汇聚起全身最后的力量，发动了最终的、石破天惊的合击！
096化作一道疯狂的白色闪电，直扑005的正面，利爪瞄准了那只巨大的竖眼！
099则从侧后方跃起，全身的红色晶体甲壳发出灼热的光芒，那柄臂刃凝聚了它所有的力量，如同坠落的血色彗星，斩向005立场护盾能量流转最核心的节点！
005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啸，竖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残余的所有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立场护盾！那层无形的壁垒瞬间变得几乎实质化，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不断蔓延又不断修复的裂痕！
“就是现在！”指挥室内，凌玥突然尖叫起来，她挣扎着从父亲怀里抬起头，小脸上充满了决绝，“爸爸！我的眼镜！快！哥哥需要那最后一点力量！”
凌岳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他毫不犹豫抱着她出去，立刻将那个粉色的意念增强防风镜戴在了凌玥脸上！
凌玥深吸一口气，不顾脑海中因透支而产生的针扎般剧痛，不顾七窍再次渗出的丝丝血迹，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与哥哥血脉共鸣产生的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了进去！
“嗡——”
七枚悬浮在她身边的“蜂鸟”浮游镖发出剧烈的嗡鸣，它们瞬间放弃了个体作战模式，如同七颗蓝色的流星，在空中划出绚烂的轨迹，最终首尾相接，融合成了一枚更大、更凝聚、闪耀着刺目蓝光的能量锥体！
这是凌玥压榨自身生命潜力，超越极限的一击！
“去！！！”
随着凌玥一声带着痛苦与坚定的娇叱，那枚融合能量锥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蓝色光束，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战场，狠狠撞在了005那已经布满裂痕、濒临崩溃的立场护盾最薄弱的一点上！
这来自远方的、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力量，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咔嚓——！！！！！”
一声清脆却响彻云霄的碎裂声传来！
005那坚不可摧的立场护盾，终于在内外夹击之下，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穹顶般，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飘散的能量碎片！
“吼！！！”005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咆哮，立场破碎带来的巨大反噬让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能量回路瞬间紊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防御，消失了！
早已等待多时的096和099，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扑了上去！
接下来的场面，堪称一场赤裸裸的、发泄式的虐杀！
099率先冲到，它的膝盖带着恐怖的动能，那根尖锐的骨刺噗嗤一声，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刺穿了005失去立场保护的胸膛！墨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099手臂上的骨质利刃交错挥过！唰！唰！两声令人牙酸的切割声！005那两条试图抵抗的、巨剑般的骨臂，被齐根斩断，沉重地砸落在冰面上！
005发出了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但这还没结束！
096疯狂地扑了上来，利爪死死抓住005的颈项，疯狂地撕扯！咯嘣咯嘣的骨骼碎裂声令人毛骨悚然！它硬生生地将005那庞大的头颅连同部分颈骨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
然后，它用爪子抠进那颗失去光芒的竖眼，猛地一挖！将那枚依旧残留着微弱能量的、拳头大小的红色晶状竖眼挖了出来，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自己那恐怖的口器中，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仿佛在吞噬着仇敌的核心与力量！
不可一世的怪物序列005——“告死天使”，曾经带给人类无尽恐惧的存在，此刻变成了一具残缺不全、浸泡在自己墨绿色血液中的破碎尸骸，死状凄惨无比！
随着005的生命气息彻底消散，096面部那狰狞的纳米面罩迅速延伸，重新覆盖了它的脸庞，将它变回那个无意识的囚徒。它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疯狂与它无关。
而那个暗红色的序列099，在005死亡的瞬间，仰起那没有眼睛的头颅，对着灰暗的天空，发出了一声漫长、沙哑、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复杂情绪的怒吼！
这声怒吼，穿透云霄，传遍了整个冰原，也传遍了每一个通过残存设备聆听着战场动静的人类心中。
吼声落下，序列099那庞大的身躯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面上，溅起一片冰屑，不再动弹。
寂静，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的寂静，不再充满绝望，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结束了。
这场由“生态”主动发起，意图彻底抹杀人类最后希望的猛攻，最终，以人类一方的惨烈代价和意想不到的逆转，画上了句号。
人类……赢了。
尽管赢得如此艰难，如此不可思议，但终究是……赢了。
指挥室内，凌岳看着屏幕上那三具静止的庞大身躯，和怀中呼吸微弱的女儿，巨大的悲伤、喜悦、疲惫和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陆嫣然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屏幕上那个倒下的暗红色身影，喃喃自语：
“我们……真的赢了吗？凌辰……你……还能回来吗？”
这个问题，如同飘散在冰原上的寒风，暂时，还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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