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 第31章 从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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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御史问孤孝与不孝,却不知《孝经》亦言:‘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若父行不义,子当谏争,此方为大孝。孤日前所问,非为讥讽,实为求明‘义’之所在。若陛下当年所为乃定社稷、安天下之大义,则孤更当深究其理,以固所学。御史以为,孤求明大义,是孝,还是不孝?”

    话音刚落,李百药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他没想到太子竟能如此娴熟地引经据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他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书记官,见对方正运笔如飞,忙收敛心神,继续凝神细听。

    韦思谦面色一沉,显然没有想到太子竟将问题反推了回来。

    他强自镇定,发动再一次的攻势,言辞愈发峻切。

    “纵然殿下自辩求孝,亦当知《礼记》有云:‘礼者,敬而已矣。’殿下于两仪殿中,言语直逼天颜,全无臣子敬畏之态,更失储君雍容之度!臣再问殿下,无‘敬’何以言‘孝’?失礼之孝,与悖逆何异?”

    这时,站在后排的几位东宫属官开始交头接耳。

    一位年轻的舍人忍不住对身旁的同僚低语:“韦御史此言未免太过苛责……”

    却被身旁的长者以眼神制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太子身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应对。

    李承乾目光微敛,唇角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仍是从容接话。

    “御史责孤失敬,然《礼记》亦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孤当日心有所惑,直抒胸臆,正是志未满、欲求明之状,何来傲慢纵乐之说?”

    “况陛下圣明宽宏,历来鼓励群臣直谏,魏徵大人屡屡犯颜,陛下不以为忤,反以为镜。孤为储君,效法直臣,孜孜求教,若此谓之失礼——敢问御史,陛下嘉纳直言,是耶非耶?孤效法陛下所嘉之行,是失礼,还是遵礼?”

    此时李承乾应对越来越自如,韦思谦的这一套说辞跟李逸尘预测的基本一样!

    许敬宗闻言,几乎要拍掌叫好。

    他敏锐地注意到太子在说话时,因脚疾而微微调整了站姿,这个细微的动作反而更显其言辞恳切。

    他暗自记下这个细节,心想日后或可借此向陛下禀报太子带病论政的勤勉。

    韦思谦呼吸略重,额角微现汗意。

    他咬牙凝神,也是最猛烈的一次诘难,直指法理要害。

    自己不能认输,这些个问题自己准备好几天。

    “纵使殿下巧言善辩,亦难掩当日言辞间影射之意!《唐律》明载:诸指斥乘舆,情理切害者,斩!殿下虽未直言指斥,然以古非今,以子议父,以臣疑君——此非‘情理切害’而何?臣问殿下:殿下自忖,当日之言,可触刑律否?”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一位站在柱旁的录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毛笔险些脱手。

    李百药面色骤变,正要开口解围,却见太子缓缓坐到首位。

    李承乾静默片刻,忽的轻笑一声,那笑声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目光平静地迎上韦思谦逼视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御史三问,孤已一一回应。今孤也有三问,请教御史。”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连侍立在角落的小黄门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御史口口声声援引《唐律》,言孤‘指斥乘舆’。然,《律疏》有云:‘若使君父有过,臣子不言,是陷君父于不义也。’孤之所言,是为‘陷君父于不义’,还是为‘避君父于不义’?御史熟读律法,请为孤解。”

    韦思谦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他感到背后已有冷汗浸湿官袍。

    “第二,御史谓孤‘以古非今’。然则,司马迁著《史记》,班固修《汉书》,皆载前朝得失,莫非亦为‘以古非今’?夫以古为鉴,可知兴替。孤读史书,心有困惑,求问于君父——此非储君进学之道乎?依御史之见,是否太史公、班固亦皆当获罪?”

    这时,东宫属官中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赞叹。

    一位年迈的学士捋着长须,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欣慰。

    “第三,御史谓孤之言情理切害。然,情在何处?理在何方?害了何人?孤当日于两仪殿中,面对陛下,句句皆出自圣贤之书,所求不过明理答疑。陛下圣心独断,自有明裁。而今,御史竟代陛下裁定孤之言为切害——孤倒要请教,御史此举,是代君行权耶?抑或是……以己心度圣意?”

    三问既出,一环紧扣一环,由法理至史鉴,再由史鉴至君臣分权,层层递进,句句诛心!

    韦思谦脸色彻底苍白,嘴唇哆嗦,竟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身体微晃,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李承乾目光扫过他那副窘态,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却冰冷至极的嘲讽。

    “孤自幼读史,所见诤臣谏士,或为民请命,或为国直言,纵然言辞激切,其心可嘉,其志可勉!却从未见有似御史这般——不究事理,不察本心,不辨忠奸,唯以深文周纳为能,以构陷储君为功!”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掷地有声。

    “孤纵观史册,从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叹息着说出,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轻蔑。

    “奇哉怪也!”

    四个字,如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韦思谦脸上,也震动了整个咨政堂。

    韦思谦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羞愤交加,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猛地一拱手,几乎是嘶哑地挤出两个字:“臣……告退!”

    随即转身,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咨政堂,连仪态都顾不上了。

    堂内一片死寂,随后渐渐响起窃窃私语。

    李百药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他望向太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与钦佩。

    许敬宗面上笑容依旧,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暗自思忖:太子今日的表现与往日判若两人,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此人究竟是谁?

    竟有如此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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