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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东宫时,沈长安看着徐嬷嬷的尸体被抬出来,往葬身岗的方向而去。能长眠于东宫外园的葬身岗,也是你的福气。
再回眸时,忽然发现,一个男子正在树荫下,默默地看着自己。
身着玄色暗纹长袍,边缘缀着金丝线,墨玉束发,双眸轻轻敛着,神色淡漠。
沈长安仔细地看着:是他?
宸王楚昭翼。
楚昭翼手握兵权,屡立战功,其部下对他忠心耿耿。
然而,三年前漠北一战为人所害,损失惨重,自己也因中毒坏了腿,再无法正常行走。
偏逢此时,其生母先皇后病逝,老皇帝很快册立原来的张贵妃为皇后。
回朝后,他的地位有些微妙。
老皇帝对其心存隔阂,东宫又视他为眼中钉……
但是,现下他为何会出现在东宫,来了,却又不露面?
上一世,此时他并未出现。
回过神,才觉得与楚昭翼已对视许久,随即侧眸看向别处。
“姐姐,我们走吧!”沈长歌过来拉她胳膊往外走。
另一边,楚昭翼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
“王爷,您也对小神医感兴趣?”贴身侍卫谢影,找了过来。
楚昭翼敛回目光:“小神医?”
谢影点头:“她治好了太子殿下的病,皇后娘娘也亲昵地称呼她小神医呢!”
谢影越说越兴奋,以为是主子想通了,想请小神医到府上疗毒治腿。
甚至,马上就要拔腿去拦人了。
然而下一刻,就被主子不善的眼神制止了。
“回府!”
楚昭翼摇着轮椅离开,谢影紧随其后……
此时,回沈家的马车上,沈长安的思绪还停留在楚昭翼身上。
目前形势,靠自己的力量对付沈家,难如登天。
该去找个可靠的合作者。
而楚昭翼,正合适。
“这次还要多谢姐姐。”
沈长回过神。
沈长歌揽着她的手臂,眉眼间的笑意藏不住。
“姐姐放心,待太子彻底痊愈,我便央求阿娘为姐姐解毒。”
沈长安意味深长地看着沈长歌。
前世,她这毒在治好太子后的确是解了。
紧接着沈长歌便寻了理由,用烧开的水生生烫坏她咽喉,让她终生再无开口的可能。
“姐姐不要怪阿娘,阿娘也是怕姐姐出事。”
沈长歌靠在沈长安肩膀:“如今满朝人都知道是我解的时疫,姐姐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些疯言疯语,免不得惹怒娘娘。”
到了府里,见过周氏后,沈长歌亲自送沈长安回了院里。
“明日辰初,还要劳烦姐姐随我去东宫为太子殿下诊病。”
沈长安点点头,神色莫名:楚昭行的身子,我自是要‘照看’好了。
“我也不叨扰姐姐了,姐姐好好歇息。”
临走时,沈长歌还留下几个下人。
明面伺候,实为监督。
沈长歌离开后,几人在沈长安面前装了会儿,便各自离开在院里各处歇着。
沈长安没理会这些人。
自沈长歌归家后,她的处境每况愈下,到了都城这些个下人见了周氏等人对她的态度,更是演都不演。
她院里原先的人都不在了。
只白芍还留在她身边。
上午白芍为阻拦徐嬷嬷,被徐嬷嬷狠狠踹了几脚,撞到墙根,晕了过去。
她还未到白芍屋里,先是听到白芍声音。
“小姐回来了?”
白芍嗓音哝着,等她进去,就见这姑娘哭得脸上身上都是泪:“我都听他们说了,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没顾身上伤势,直接就要下床,沈长安拦住她,安置好白芍,她默默拿出纸。
小姑娘见了她这一行为,眼中的泪更是止不住,簌簌向下流。
沈长安无奈,加快了手速,写完把纸递给白芍。
我能解哑毒,放心。
“真的?”
沈长安点点头,示意她躺好,自己为她看伤。
白芍情绪稳定了些,躺下不动。
白芍的伤主要在后背和大腿,两处都有瘀血。
随后,针灸、贴膏药。
每天都要贴,连着贴三日。
“小姐……我今天还听到了白芷的消息。她被夫人卖给了人牙子。”
沈长安知道。
白芷不仅被卖给了人牙子,还是被卖到了赣州。
赣州落后,男多女少,一女侍多夫,许多一家子五六个男丁娶一个传宗接代。
前世沈长安听说白芷消息时,她已经怀了三胎。
连翘和茯苓,也被后院管事李四祸害害,不堪受辱,自尽。
跟着她的四个丫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便是眼前的白芍,后来为了帮她离开怀王府,被怀王扔进兽窟。
沈长安继续提笔:放心,我会救她。
她揉了揉白芍的软发。
待白芍睡着,沈长安关好房间门离开。
她挥手唤院里的下人,被她指到的人磨磨蹭蹭上前。
“什么事?”
沈长安忽略她恶劣的态度,递给她一张纸。
帮我去神药堂买几幅药。
附带纸条递过去的还有一根玉簪。
上面嵌着一小块儿宝石。
今儿张皇后赏赐的物品,沈长歌和周氏给了她几件不起眼的,这是其中一件。
这不起眼是和其他御赐之物相比。
在常人看了,这根簪子已是不可多得的上等首饰。
丫鬟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这根银簪后陡变。
沈长安把药方递给丫鬟。
“小姐放心,奴婢快去快回。”
收了银簪,丫鬟的步子也轻快,拿着药方就走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提着药材回来。
接过药材,沈长安回了屋。
她院里却是热闹起来。
“她要药材干什么?除了药方是不是还给了你别的东西?你可小心我跟小姐和夫人讲。”
“说什么呢?我绿茵对小姐和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
“诶哟,就你?”
几个丫鬟眼红沈长安送她的玉簪,阴阳怪气挑刺儿。
沈长安不理会她们,只管整理治疗哑毒的药材。
确认无不妥后,准备煎药服用,再针灸治疗。
以这样的治疗速度,还需七日,才能解了哑毒。
太慢了。
沈长安琢磨一番,加大了药量煎服。
而后,又在哑门处,扎了一针。
一股温热的浊气在胸口处翻滚升腾,紧接着涌上喉咙。
片刻,黑血顺着嘴角流出。
沈长安若无其事地擦净嘴角,试着张嘴读药方。
粗哑沉闷的声音,自咽喉发出。
沈长安稍稍松了口气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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